日寇鐵蹄下的大年餃子

每當春節大年初一吃餃子，總會勾起我一段辛酸的往事。

我老家在河北省故城縣一個小鄉村，距離德州市10里，當年是日本鬼子侵略軍的窩點，而且津浦鐵路就在我們村東3里穿過。那是1943年臘月下旬，當時我9歲。日本侵略軍在各路戰場連連吃敗仗，瘋狂地垂死掙扎，在鐵路線兩側組織日偽軍聯合討伐隊，到周邊鄉村圍剿抗日民主力量，三天兩頭進村討伐，實行“三光”政策，對老百姓殘酷鎮壓，以催繳“錢糧”土地稅為名，進村燒殺搶掠。又趕上天旱少雨，老百姓的生活苦上加苦，大饑荒鋪天蓋地，餓殍遍野。

我家一天三頓豆餅面粥，而且還要摻上干榆葉、干馬齒莧，就這樣還是斷了頓。春節將到，奶奶決定把我家僅有的一條小毛驢賣掉，換錢買點糧食，春節好吃頓餃子。我和奶奶把小毛驢牽到集上，賣了30元錢，計劃第二天再去買糧食。

誰知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遠方就傳來槍聲，日本鬼子又進村討伐了。奶奶輕輕把我推醒，在耳邊悄悄地說：“順子，快起來！”而且把賣驢的30塊錢塞進我的破棉襖套子里，說：“你可要帶好這錢，小孩子可能不搜查。”話音剛落，鬼子就踢門而入。四五個鬼子兵端著槍，上著明晃晃的刺刀，兇神惡煞般“哇啦哇啦”怪叫，把大人們都趕到西屋，個個搜身檢查，又用刺刀挑開箱子和被褥，翻箱倒柜。此時，一個鬼子兵窮兇極惡地東瞧西看，直沖我走了過來。我靈機一動，提著褲子向廁所跑去，鬼子兵緊追不放，看我脫褲蹲下解大便，廁所又臟又臭，便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八格牙魯”，扭頭跑出了廁所。這時，村西頭響起了槍聲，人們知道這是八路軍在打鬼子的伏擊，鬼子們害怕了，緊急集合逃回了老窩。

第二天，我和奶奶用賣小毛驢的錢買了30斤玉米面10斤豆餅。大年初一這一天，用玉米面摻榆樹皮面包了頓餃子。大人們都夸我聰明伶俐，保住了驢錢，大家總算吃上了一頓過年餃子。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