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震救災，北京人在行動

地震，無法言說的傷痛——抗災一線手記 賴 飛

地震發生時，我像平常一樣，坐在四川省消防總隊辦公室的電腦前寫著稿子。突然，我感覺四周劇烈晃動起來，石灰水泥的碎塊簌簌落下。

看著同事們驚恐地沖出辦公室，我意識到——地震來廠。只記得當時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兩個字：完了。

幸運的是，我們都逃了出來，樓也沒有垮。

站在樓下的籃球場，踩在不斷搖晃的大地上，望著不斷晃動、落下碎塊的大樓，我只感覺自己渾身發軟，心跳劇烈。

此時此刻，天色變得昏暗，仿佛世界末日的降臨。

那一刻，我明白，一場大災難來到了。

地震之后，一切都變了。

身為消防戰線的記者，我到了不少地震的重災區。

一路上，過去只在災難電影中見過的悲慘畫面無比真實地一次次上演。房屋一幢幢倒塌，生命一個個逝去，無數曾經幸福的家庭分崩離析。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怎么也想不到，轉眼之間，我那美麗富饒的天府之國竟變成了一片廢墟，淪為阿鼻地獄。

身在成都的我們，幸運地逃過了一劫，但是那些身在重災區，包括我的家鄉什邡的人們，卻遭遇了不知多少的血與淚。

人類在火自然面前竟是如此的脆弱和渺小。

但是，人類又是頑強而不屈的。

一路上，我見到了無數抗震救災的英雄人物，看到了一幕又一幕感人肺腑的畫面。

在大災難面前，所有人的心都凝聚在了一起。

雖然不知道生活什么時候才能恢復正常，但至少我們在努力。

一場大地震，讓我，也讓全世界都知道了北川。

它是受災最重的地區之一，在瞬間變成了一座死城。

5月14日，我所在的報道組來到了這里。

遠遠的，車就無法再前進。無數從山上滑落的大石將前方的公路無情摧毀。我們只能步行從一處“山路”進入縣城。之所以加上引號，是因為這里原本沒有路，完全是被人們一次又一次走出來的。

來到北川中學，我被這個受災嚴重的學校震懾得目瞪口呆一一幢5層的教學樓就這樣沒了，無數如鮮花一樣的小生命就這樣沒了。展現在我們眼前的，只有一片廢墟。

消防官兵們還在努力地用工具搜尋、挖掘，營救那些可能還活著的孩子。一些孩子的家長站在一旁，眼里滿是痛苦的淚水，同時還有著幾分期盼。

離開北川中學，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終于從一條干涸的破碎河道進入了北川縣城。

一抬頭，便看到被無數巨石生生砸斷的公路，一輛小汽車被砸得千瘡百孔，懸靠在斷裂的防護攔上。

就在旁邊，一臺挖掘機忙碌地工作著。它是要打通通往縣城的道路。

我們繼續向前，從眼前掠過的悲慘畫面讓我們心如刀割。

在一處還在燃燒的廢墟背后，步名樊子拿出了香燭和紙錢，為自己死去的親人祭奠。聽著她們深情而痛苦的呼喊，我真的已不知怎樣形容心中的感覺。

我從來不是一個膽大的人。老實說，我剛進入重災區采訪時，心中還是有些許的害怕。但此時此刻，即使街道兩邊都是傾斜度將近45度隨時可能坍塌的危房，即使看到一具具被挖出的尸體，我也沒有絲毫的恐懼。

因為我還活著，我就有義務盡自己的一份力。

我們聽說綿陽消防和云南玉溪地震救援隊正在解救一名被壓在廢墟中的工程師，便立即趕了過去。聽消防戰士介紹，這名工程師整個人被埋在坍塌的房屋下，雙腿更是被大梁和埋在廢墟更深處的尸體死死壓住，救援難度極大。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們不斷看到希望，又不斷失望。眼看天色已晚，救援人員只能忍痛讓被困者選擇是否同意放棄雙腿。工程師也知道黑夜意味著什么，咬牙答應了。最終，這名被困近70小時的工程師成功被解救出來。

痛苦而艱難的抉擇，不僅屬于被困的群眾，也屬于救援人員。

在當地的一處廢墟中，救援人員已救出了一名被困群眾。就在我們由衷高興之時，有人報告說旁邊的一幢樓里傳出了音樂聲。很顯然，有人活著。可能他已經無法喊出聲，但聰明的他或是用手機，或是用收音機發出了求救的信號。然而，到現場觀測后，救援人員只能沉重地宣布放棄。因為這幢樓即將坍塌。無論采用什么方式救援，都無法在樓坍塌前將被困者救出，反而還有可能讓救援人員一同殉難。

這樣的場景，是所有人都最不愿意看到的。明知有人活著，卻只能等待他死去。這是所有救援人員最大的痛苦。他們的心都在淌淚，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夠了，我已不想再去多描述這座傷城的種種，因為那太沉重。

我們的眼里不能只有沉重，我們必須選擇堅強。

在北川荒廢的街道上，我曾見到過一只小雞。它幾乎是這條街道上唯一活著的生命。小雞低頭吃著半截已經有些變黑的香蕉。

遙遙望著這只小雞，我肅然起敬。

生命，就是應當這般頑強。

我相信，災難總會過去，希望總會到來。

就像我在北川中學新校區拍攝的照片——無論多么大的災難，哪怕只留下一片廢墟，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依然會屹立不倒!

編輯 任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