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情緒（組詩）

離 開

“從明天起……”海子說

是的 總會有一種全新的生活

要從明天開始的

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預約一種陌生的生活

沿著《詩經》出發

沿著《碩鼠》出發

沿著“路漫漫其修遠兮”的告誡

穿過魏晉陰暗的甬道

讓我的身影成為一則遙遠的傳說

——“有武陵人緣溪而行

忘路之遠近……”

給自己的骨頭

尋找一朵干凈的蓮花

如此清潔的愿望

卻不得不從污泥出發我看到

老子走出函谷關

莊子從夢里升起了蝴蝶竹林里

醉臥著十四只鞋

乾陵紀游

登上乾陵要經過一道

長長的山坡

仿佛經歷暴風雨前

充足的寧靜領受

帷幕拉開時一段

有意味的空白好像

時間在為我生命中的

第二十個年頭才走進盛唐

而極力做出鋪襯道路兩旁

廟堂拱手執笏而立教人股栗

教我知道自己的心里

仍藏著魅影般的皇帝

一千多年以后

我才氣喘吁吁地趕到她的葬禮

才開始嘗試解讀那些

沒有寫出的文字

我漸漸脫去了

臣子與奴仆的陳腐外衣

卻又不得不作為男人

在一個卓越的女人面前

承受審視

古 寺

沿著崎嶇綿長的鐘聲

爬上古寺

山門已有些年代了

連匾額都那么仙風道骨

有三棵古樹在閑談

見人即刻做出參禪的樣子

香客盈門

忙壞了門旁賣香火的人

神殿前煙的繚繞

漫過多少人一生的心事

總覺得還應該有什么神跡發生

但終于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