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我隨理科大軍奔赴前線,義無反顧,但滿懷悲壯。
某某說:我們總是喜歡站在十八歲來緬懷十七歲。
成長就是憧憬與懷念的過程。我低頭駐足然后就看到回憶成長的一條長長軌跡。
我有一句幽默的口頭禪:你注定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理工科人才,用來抗爭現(xiàn)實帶給我的顛沛的生活感受,于是我每天開始做大量的習(xí)題,并且相信如果有一天將它們?nèi)窟^秤會有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開始心平氣和地面對兩個小球扔進鹽酸里冒出美麗的氣泡,開始草木皆兵地分析兩個不計重力的物體相互碰撞,開始周而復(fù)始地演算著拋物線沿坐標軸畫出的軌跡。
終于,我還是沒有習(xí)慣理科快節(jié)奏的生活。惟一有的只是類似寂寞的空虛,空虛的無聊,無聊得死不瞑目的感受。
上帝一發(fā)笑,人類就思考。
我思考當初為什么選擇理科。選擇理科只不過是沿父母為我以后設(shè)定的軌跡。往下滑翔。我甚至連徘徊的權(quán)利都沒有。佛曰:這是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的難易程度并不亞于哈姆雷特生與死的徘徊。
痞子蔡說:我們是特別的人,又是平凡的人,所以我們是特別平凡的人。
萬能的理科,讓我成為特別的平凡的人。特別平凡地上一個大學(xué)。特別平凡地選擇一個專業(yè),特別平凡地生活、成長。最后特別平凡地躺在一具特別平凡的棺材里特別平凡地死去。
于是我決定揚起鞭子,掉轉(zhuǎn)馬頭,殺向新的方向。某某說,現(xiàn)實是我們握在手中的尖銳碎片,即使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它的形狀。于是這個念頭在一秒后被封殺。
遁逃,遁逃,遁逃。
我之所以想遁逃,是因為我向往單純平靜的生活,沒有基因組合和全校排名。并不是我有多醒悟,多純粹,多高尚。只不過我不想繼續(xù)在世俗人流中,掉頭發(fā),扎屁股。
2007年。
我騎著單車在青春的歲月里打馬而過,穿過紫槿和木棉。
我一路上都無法用更多的言語來描繪絕望的情景,只能簡單地烙印成洗不掉的記憶。駐足的間隙時光,就像重新欣賞一幅缺少渲染的畫。只用墨線勾勒,大塊的留白仿佛無法排遣的巨大的寂寞。又如同我被悲傷鏤空的章節(jié),刻刀將它們刻進皮膚,隨血液汩汩流過全身。
我要的究竟是怎樣一種生活?我不斷尋問自己直到忍無可忍。
我不喜歡說話卻說了最多的話,不喜歡笑卻笑個不停。別人說我很快樂,我就真的認為自己沒有憂傷。可我不明白我為何在一大群人前突然沉默,為何會看到媽媽努力掙錢而忘了說話,為何會看到交叉的路口就忘了自己原來的方向,原來我只是用最歡樂的詞語掩飾了最深沉的難過。
我問,怎么才能把悲傷全部忘掉?
上帝;除非你瘋掉。
哲人;上帝給人類最大的懲罰就是給了他們太自由的思想。
于是我一邊咒罵耶和華,一邊乞求他把我弄得瘋掉。
有—個叫忘川的地方;浮云無法掠,飛鳥無可渡。但過了忘川就能忘掉所有悲傷。
我始終相信這只是一個絕望的寓言。
絕望得猶如我繼續(xù)在理科垂死掙扎抑或我的悲傷。
它們隱藏在管弦樂器里,靜靜開放,奏響二重奏。而二重奏響的永遠是哀樂,悼念著我盛大的青春,沿著未知走向新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