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在俄羅斯朋友的森林別墅做客

隨旅游團到達俄羅斯圣彼得堡市的當天，好友科利亞和夫人伊琳娜就特意從200多公里外的維堡驅車趕來看我，并盛情邀請我到他們的林中別墅去做客。

在駐俄使館工作的12年中，我曾多次應邀到俄羅斯朋友的鄉間別墅去做客，但大都是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卻從未體驗過在白雪皚皚的隆冬時節到野外的森林別墅去做客，所以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第二天早上9點多鐘，天剛蒙蒙亮(圣彼得堡緯度高，冬天亮得晚)，我們便趕往維堡。一路上科利亞和伊琳娜交替著向我述說著去年冬季和夏季他們夫婦二人在中國的三亞和北戴河旅游度假的見聞和感想。車窗外冰天雪地，寒氣逼人；車內溫暖如春，情誼盎然。友誼的話語，歡樂的笑聲伴隨著優美的《請到天涯海角來》《太湖美》等中國歌曲的旋律流到車外，撒了一路……

過了維堡市，車子離開了柏油干道鉆進了白茫茫的森林。林中小路全被冰雪蓋住了，吉普車行駛在上面就像小船在水面上漂行，晃晃悠悠不敢開快。突然前面展現出一片明亮的開闊地，大約有1平方公里大小，中間是一個結了冰的小湖，圍著湖蓋了一圈木頭房子，科利亞的別墅就位于其中。吉普車繞湖跑了半圈開到了科利亞的別墅跟前。這是一個背靠森林、面向湖泊，長100米寬50米的大院子，院子中央矗立著一座二層木樓，西北角用松樹原木搭建了一棟桑拿浴房。表面看起來，科利亞的別墅既不像窮人的“別墅”，也不像富人的“宮殿”，因為科利亞是開日雜商店的老板，有點錢，但錢并不太多，所以別墅的水平屬于中等偏上。吉普車開進院子，科利亞的兒子和一只可愛的小花貓咪咪叫著迎接著我們的到來。

根據主人的安排，我們先穿上齊到膝蓋的氈靴，踏雪在院子里參觀。在桑拿浴房前面有一個積滿冰雪的露天游泳池。離游泳池不遠，豎立著一座墓碑，墓碑上端鑲嵌著一只犬的照片，下面是它的名字——萊伊契爾。沒等我問起，主人便帶著傷感的語氣給我述說著墓碑的來歷。這只叫菜伊契爾的犬通人性，愛憎分明、勤快機敏，剛生下來就被送到這里，深得一家人的喜愛，很快便成了家里當之無愧的成員，它常常跟隨主人外出打獵和看家護院，這兩項任務完成得都很精彩，立下過汗馬功勞。不幸的是7年前的一天，萊伊契爾因車禍受重傷，搶救無效死亡。失去這只愛犬全家人傷感不已，將它葬在別墅的院子里，豎立墓碑，以示永久紀念。

在院子的東南方有一個一間房大小的高臺，踏雪走到跟前。主人撥開積雪，掏出鑰匙竟打開一扇半地上半地下的鐵門，進去后緊接著是一扇結結實實的木門，打開木門走下臺階，來到一間大約有15平方米的儲物地窖，真是別有洞天。隨著術門的開啟，地窖的電燈自動亮了，過道兩邊是頂著屋頂的兩排木架子，左邊放滿各色各樣，大小不等的瓶瓶罐罐，都滿滿裝著自釀的露酒，果醬和腌制的黃瓜、蘑菇、西紅柿…-·右邊架子上放的是冬儲的蔬菜，有圓白菜，土豆、紫菜頭、洋蔥頭等。主人介紹說，“今年自己院子地里的土豆收成不好，架子上存放的土豆是特意從芬蘭買來的。”我問主人，地窖的溫度和空氣都挺適宜，是怎樣控制的7他指著兩個墻角從上邊通下來的喇叭型的管子說，通氣和調溫的功勞要歸它們。

參觀完院子，進入二層木樓，一進門迎面走廊的墻上掛著一張大熊皮和一枝獵槍，看來主人很喜歡打獵。在一樓參觀了餐廳和廚房。灶上燃燒的藍火苗引起我的興趣，原來用的是罐裝的天然氣，罐就安放在隔壁的車庫里，由一根尼龍管引進來的。盥洗室和衛生間里上下左右全是清一色的藍色瓷磚，藍色衛生潔具，好像進了城里四、五星級賓館，絲毫沒有在荒郊野外的感覺。儲藏室里從地面整整齊齊一直碼到房頂的劈材拌子給我留下了深刻印像，主人說，這些劈材是用來燒壁爐取暖和燒桑拿房蒸洗用的，是由森林里自然桔亡，被風刮倒的老樹，鋸斷后劈成的。看著這些齊刷刷等待燃燒的上等木材，心里不覺有些痛惜。但理智告訴我，這是在森林資源極為豐富的俄羅斯。據說俄羅斯的木材儲藏量為700億立方米，而我國只有6億立方米，而他們的人口只有我們的十分之一，所以俄羅斯人有資本可以用木材做燃料。另外一排排掛在鐵絲上干透了，但還泛著綠色的白樺樹枝葉也吸引了我的目光，這是洗桑拿時用來拍打身體用的。二樓還有一個圖書閱覽室，各種文字的圖書達3000多冊，其中還有用俄文寫的《孔夫子》以及介紹中國太極功夫、茶道、中醫和飲食的俄文書籍，聽說他們小女兒就正在芬蘭的一所大學里學習漢語。

參觀結束回到樓下的文體活動室，女主人在一招一式地打著太極拳。見我進來，她邊擦汗，邊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幸虧我打太極拳有些年頭，有點體會，否則，難以應付“洋學生”提出的問題。針對她的問題，我一邊演示，一邊毫不保留地談了自己的看法和體會，聽后，她面帶笑容滿意地不停地點頭。

晚飯做好了，女主人熱情邀請我來到豪華的餐廳。餐桌上擺滿了各種蔬菜、水果、魚肉沙拉和自釀的果酒，有草莓酒，櫻桃酒、紅葡萄酒，甘甜香醇的櫻桃酒很合我的口味，但主人提醒我這種酒有后勁，要悠著點喝。舉杯換盞吃喝了一陣，上了第二道菜每人一盤羅松湯(俄羅斯人是用深盤子盛湯)。那細細的紫菜頭絲，透著誘人的鮮紅色。在俄羅斯衡量一個女人做飯的水平高低，就看羅松湯做得如何。我向女主人打聽這加熱后紫菜頭不變顏色的秘訣，她卻賣了個關子，說等明年來中國，到我家親自做給我看，再告訴我秘訣在哪里。第三道菜是又香又嫩的黃油煎蘑菇，第四道菜是烤野鴨，吃到此便已經很飽了，最后上的甜點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吃過晚飯，稍事休息，主人邀我去洗桑拿浴，為了消化滿肚子的“佳肴”，便欣然答應了。穿戴好衣帽，踏雪來到桑拿房。科利亞的兒子早已把蒸房燒得滾燙，一進去熱氣撲面，溫度高得讓人無法坐下，鼻子和耳朵疼得像針扎，不一會便汗流浹背。不僅如此，科利亞還用帶進來的白樺樹葉蘸上水朝背上拍打，煽起的陣陣熱浪更加燎人，讓人難耐的透不過氣來!看著“火候”到了，主人提出到雪地里去打滾。多么刺激!多么具有誘惑力的建議呀!我們每人只穿一條短褲，赤身來到零下五、六度的雪地里，科利亞從地上抓起兩把雪緊往身上擦，然后趴到厚厚的雪地上打滾，剎時他就渾身粘滿了雪，變成了一個雪人!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做，當身體挨到雪時，出乎我的預料，不是冰涼刺骨，而是火辣辣的有點燙的感覺!在雪地里折騰了幾分鐘后，趕緊跑回桑拿室，一會兒，渾身大汗的我們，又到雪地里打滾。這樣三個來回后，感到有點乏了，便來到蒸房隔壁的休息室休息。10分鐘后科利亞父子倆又到蒸房和雪地里折騰了兩個來回，我沒敢再去。驚心動魄的50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當我沖洗干凈換上衣服，走出桑拿房時，呼吸到濕潤清新的空氣，感到渾身有一種無法言狀的輕松!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冰天雪地的惡劣環境里，生活在接近北極圈的俄羅斯人，他們自有自己適應大自然的生活方式，養生健身的辦法都非同一般!

入夜，屋外依舊是刺股骨的嚴寒，聽著壁爐里劈材燃燒發出的劈啪聲，聞著松脂的清香味，我躺在松軟的鴨絨被里，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