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舊愛是一只沙漏

1

當林浩宇熟睡的時候，我卻輾轉反側。我多想他把我攬入懷中，溫柔地撫摩我，擁抱我，哪怕什么都不說也好啊。但他一直無視我的存在，空虛和孤獨一直包裹著我的心。

第二天一早，當林浩宇穿襯衫時，我從后面摟住了他的腰，輕輕親了親他的脖頸：“我昨天晚上差點沒叫醒你？”“做什么？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沒睡好？”他反問。“當然沒有！”我憤怒了“不僅是昨天、前天、大前天的晚上我都沒睡好。”他的眼神顯得很無辜。我繼續討伐：“我們已經有多久沒親熱了？浩宇，我需要你，可你為什么不需要我？”他就那樣直直地看著我，“我想告訴你，小念，你知道我的工作壓力有多大嗎？如果我不全力以赴地工作，我將被裁掉！我再沒別的心思。”

我羞愧難當，是林浩宇在拼命賺錢還我們的住房按揭。可這根本不是他拒絕我的全部理由啊。林浩宇上班了，我坐在地板上落淚，順手打開電話的錄音機，是我前男友章莫的聲音，他想見我一面。突然我醒悟了，是林浩宇聽到了以前男友的聲音，他在用冷漠表達心中的不安和憤怒！

在認識林浩宇之前，我和章莫有過一段三年的戀情，那是我的初戀。正因為他比我小，我顯得更像姐姐不像情人。有一天，他告訴我，父母不希望他和比他大的女孩子交往了。

比起他父母的反對，更讓我失望的是章莫的花心。在不停的吵鬧中，我們拖了一年，我疲憊不堪，終于痛下決心，主動提出分手。看不出章莫有多難過，而我卻在傷痛中整整掙扎了8個月。

好友久久告訴我：刻意忘記從前并不代表真正的結束，只有對過去深愛過的人與事感覺淡漠、才證明真正走出了舊戀情。久久的話或許有道理吧，我沒有刪掉章莫的QQ和MSN。剛開始時看到他在線，或是不留神看到他送我的絲巾或小飾品，我的心都會一陣悸痛。但慢慢的，痛的感覺一天天減輕了。

林浩宇的出現，讓我找到了愛的感覺。這段戀情雖然沒有上一段那么多姿多彩，卻讓我非常安心。我沒有隱瞞，把與章莫那段戀情坦誠相告，浩宇說誰都有過去，他理解。他的貼心和細致，讓我極其溫暖，不久，我們同居了。

2

久久就要移民新西蘭了，那段日子，我們倆一直膩在一起，不是她住我家，就是我住她家，浩宇笑說，我跟久久比跟他還如膠似漆。

久久走的那天，我從杭州送她到上海，她將搭乘第二天的航班去新西蘭。陪她到酒店住下再陪她吃了晚飯，已經很晚了，久久說，不如就住一晚吧，我給你請假。久久給林浩宇打電話，林浩宇笑著說：就你們倆？沒別人吧？

第二天回到杭州，林浩宇盯著我看了半天：“怎么這么憔悴啊。”我說昨晚跟久久聊天到凌晨五點才睡呢。林浩宇沉默半天說：“昨天不是你和前男友分手的日子？”

我吃驚地說：“你怎么知道？我都忘記了！”

原來，這幾天林浩宇被我冷落，閑著無事就把我這幾年寫的博客讀了一遍，從里面發現了我和章莫交往的所有細節。他忽然跳出一個念頭，覺得我可能與他見面去了。

我想這些東西肯定是有意無意地傷了浩宇的心，我說：“我早把這個人拋在腦后了！過去的那些東西我現在就扔掉。”

林浩宇把我摟在懷里，說：“寶貝，把認識我之前寫的博客也刪掉好嗎？”

我說：“我舍不得刪。這跟那個人無關。那些文字是我的心情記錄，是人生的一道軌跡。真的沒有別的任何意義。”

林浩宇猶豫著說：“好吧，隨你。”

林浩宇決定過年帶我回他家拜見父母，順便把結婚證辦了。我有種塵埃落定的喜悅，覺得自己非常走運，在吃了那么多感情的苦后終于嫁得如意郎君，上天待我可算不薄。我在博客里詳細記錄了待嫁的心情，字里行間溢滿了快樂。

3

這天正在工作，收到一條QQ信息：竟然是章莫！

他說：“我給你家打過電話的，是留言，不知道你聽到沒有？你要結婚了？恭喜。”我不知道他是怎樣打聽到我家電話的。看著他的頭像，我無喜無悲，卻有淡淡的牽掛，好像他是我多年前的老友，寒暄過后卻很難再找到話題。

“你是個好姑娘，現在想想，也許錯過你是我一生的失敗。”說完這句話，他下了線。我沉默地盯著這行字，覺得一切都像天邊的云那樣，離我那么遠。

章莫在那邊沉默良久，打出一行字：“我想見見你，行嗎？”

我沒想到他會提出見面。我說：“算了吧。”

他的任性上來了：“下班我在你單位附近的韓國料理等你，一起吃晚飯，不見不散。”不等我回答，他接著說：“見不到你，我還會給你家打電話的。”一想林浩宇接到電話時的郁悶和憤怒，我真的不想再有什么節外生枝的事了。

我給林浩宇打電話說我加班，林浩宇說正好他今天也和朋友吃飯。

章莫一見到我就沉默了，兩人隔著一張寬寬的桌子，沉默地各自對付面前的食物。

一頓飯草草結束，章莫站起來時帶到了餐巾，刀叉跟著滑下。他狼狽地彎腰去拾，嘀咕著：“祝你幸福，白頭到老。”

我們一起向外走，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看見了林浩宇，他和幾個哥們兒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旁，他就那樣傻呆呆地看著我，我心里轟地一聲，雙腿發軟。心想：這太糟糕了。

回到家，林浩宇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我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呆呆地坐在他身邊。

看得出他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憤怒：“你說跟他早沒來往了，我信；你說保留博客和舊照是因為你不舍得往事，我信；你說對他早沒感覺了，我也信，天曉得，你到底背著我跟他來往了多少次！”

我在沙發上哭了一夜。早上，林浩宇出門上班，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旅行包。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滿是失望和傷心，輕輕說了句：“我出去住兩天。”

我進了書房，提起那個裝滿了舊物的箱子，毫不留戀地扔了出去。如果舊愛是沙漏，我希望能把所有過去的人和事都漏出去，不再殘留。然而，做了這一切，我心里依舊沉重，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回渴望已久的幸福婚姻，我真的不能失去林浩宇！

責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