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漢語之殤

讀到韓國《中央日報》一篇題為《令人心寒的中國人的漢語功底》的文章，引發思緒，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文章道，在上海舉行的翻譯資格考試中，應試者們的漢譯英答案千奇百怪。如將“富貴不能淫”譯成了“Be rich，but not sexy（富貴但不能性感）”，將“人之初，性本善”譯成了“Since the beginning of human beings，sex is always good（人之初，性愛本善）”，如此種種，令人啼笑皆非。 

針對這種情況，韓國《中央日報》警示他們國人：“作為韓國人，我們有必要回頭看看我國是否也在上演著與中國類似的一幕。” 

那么作為中國人，我們又該作何感想？ 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出自《孟子#8226;滕文公下》，大意是：富貴不能惑亂其心，貧賤不能變換其節，威武不能屈服其志，如此才算大丈夫。孟子的這段話，代代相傳，激勵國人，關性感何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這兒歌似的東西，婦孺皆知，大概文盲也能知道點兒。古代圣人記錄下來，無非是要說：人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善良的，本性都很接近，只是由于成長過程中，所處的環境不一樣，也就有了好與壞的差別，所以啊，要勤于學習，自尊自愛……這，又關性愛何事？ 

剛恢復高考那幾年，考場上也曾鬧出一些笑話——考題：“鄭和下西洋最遠到達的地方是哪里？”答曰：“珠穆朗瑪峰！（該考生在后附注：可能是坐飛機上去的）”；考題：“翻譯王安石文言文《游褒禪山記》片段：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答曰：“姐夫和小姨子一起游公園，走得很近，很多人圍上來看，他們就離開了。而世界上漂亮的男女在一起，一般都離人們很遠，他們約會往往到人們不常到的地方，因此沒有智慧的人是不能辦到的。（該考生在后附注：此題出題者沒有政治性，出題人作風有問題）”……這樣的答題錯誤也很低級很幼稚，但卻只讓人心酸。國家亂了那么多年，高考停了那么多年，學業荒廢了那么多年，考生水平參差不齊是正常的。但現在呢？ 

可以理解，問題出現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英文水準欠佳或愛好有偏，只知“性感”、“性愛”之類，而不懂其他，導致翻譯有誤；二是漢語水準太差，原本不解其意。從答題情況看來，第二種原因更接近真相。多么可怕！ 

如今的中國社會洋學風潮蔓延，國學日漸低迷。為了應試升學、晉職加薪，中國學生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研習外語。這種痛苦，要伴隨整個青春，甚至更久遠。當然，不是都要去當假洋鬼子，很多人是被迫的。你不學外語？可以！不過，對不起，好戲在后頭。 

筆者讀大學時，因鐘情國學而忽視外語，憑中學時代的積累，期末考試倒是不愁，四級卻是屢考不過，為此也付出代價：每年綜合測評總分遙遙領先第二名，卻只能撈個“三好積極分子”的安慰；也曾積極要求進步，馬列小組上了，團校上了，黨校上了，一路虔誠，成績優秀，思想匯報寫了一大摞，最后關頭，組織卻將我拒之門外了。為何？該同志外語成績不好！毛主席地下有知，也恐有不安。

現如今，中國教育部門推崇的主要外語是英語，將之作為基本考核科目。但，應試教育狀況下，英語四六級過了，水平就一定高了嗎？不能用英語對話，不能用英語閱讀，不能用英語寫作，學了就考，考了就忘，意義何在？有的人英語的確學得很棒，張口閉口洋文，似乎不夾雜幾句洋文不足以顯現學養和品位，可其漢語水平卻令人堪憂！他們秀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卻寫不出幾個漢字。甚至據報道，有些同志的漢語考試還要麻煩外國槍手代勞，豈不可恨！是不是若干年后，中國人能寫漢字會被認為擁有一技之長，能說漢語會被認為是語言大師，能用漢語寫日記會被認為是國學泰斗？我也知道，很多外國人在努力學一門外語——漢語，他們很喜歡漢學，以懂漢學為榮。我身邊就有這樣的朋友，他們喜歡漢學，尤其是博大精深的中國古典文化，他們對漢學的熱愛和推崇令我們汗顏！ 

中國人崇洋媚外的習慣一時改不了，畢竟離“犯我大漢，雖遠必誅”的時代遠了，離“煌煌長安，萬國來朝”的時代遠了，魏晉風骨不再，盛唐氣象不再，新的中國時代還沒完全到來。筆者不是反對學外語，適當學學還是必要的。咱堂堂中國，不僅要有人懂英語，還要有人懂俄語、法語、日語、德語、西班牙語、鳥語（哦，一時激動，弄錯了）……總之，只要是出聲兒的，都要有人懂。閉關鎖國不能搞，盲目自大要不得，但總不至于大家都要去哇哇學些啞巴外語，才有資格謀生和為國家作貢獻吧，總不至于招個村委會門衛也要求英語四級水平吧？ 

試想，如果我們夠強大了，或者說我們有足夠的志氣和理性，各有所長，各展神通，不以一量之，國家焉能不強，國民焉能不富，民族焉能不揚眉吐氣、全面復興？！那時，我們一定要讓全世界的人瘋狂學習漢語，讓他們的孩子沒有快樂，讓他們熬更守夜地背漢語詞語、成語、歇后語……忘卻母語。不學好漢語，他們不準升學、不準評優、不準提干、不準活也不準死——生不如死！要讓他們考漢語四六級，不，要考八級、十級，題目全部用文言文，繁體，豎排！

請問，如此這樣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