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色的眼淚

認識沉魚。是在一次筆會。當時亂糟糟的場面中，許多人群情激昂地討論著80后文學發展的方向和形式。最后，老少兩派的代表險些在現場從口舌之爭升級到武裝爭斗。而沉魚，一直是安靜地坐著。有些恬靜。保持著微笑，仿佛觀賞一場鬧哄哄的話劇表演。

再次見她。已是一年的午后，北京的天空。四周空蕩的城市樓群。像極了當時的心情。失落、氣餒并且有些怨恨的孩子氣。

那一年，我20歲。沒有年輕的意氣風發。沉魚22歲，卻有一臉的端莊和成熟。

她約我到亞運村旁邊的一家水吧。由于當時剛從單位辭職，還沒從壞情緒中調整出來的我氣沖沖地坐上地鐵。中途倒了2次公交。后來居然迷了路。

沉魚中間打了我6次電話，我沒接，原因是我太疲倦。那家公司竟然在我離職前。瘋狂地加班兩天一夜。我睡著了。

見到沉魚時，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釋。是先迷路再睡覺還是先睡覺再迷路?那天她等我到晚上10點，后來我一路打車，從東四環打到西四環。因為公司還沒發工資，我的身份只是離職，所以口袋里沒什么錢，當我翻著口袋找錢時，沉魚已經把司機打發掉了。

因此，我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沉魚很多，僅是兩面之緣，我已欠她幾百塊錢。第一次筆會結束，我的行李和錢包被盜，沒聊幾句話的沉魚很慷慨地給我付了去上海的路費。從那時開始。我的生活開始拮據不堪，不停地換工作找工作。從上海到廣州到長沙再到北京，一路的南下北上。風塵仆仆!我在網上說我會盡快還你錢。一邊不停地跟朋友借錢。沉魚在QQ上打過一個笑臉：不要提這個，來北京我請你吃大餐。

幾經輾轉我還是去了北京。只是我的工作地點在通州她在大興。我幾次說要去看她都因為公司加班未能成行。沉魚笑著說。你再不來大餐就涼了，說完在電話那邊咯咯地笑。她的笑很純很響亮，讓人一聽就覺得親切。

她說話很誠懇。因為我周末加班的時候，常常趁午餐的時間跟她聊天。她通常的回復是忙啊!然后是一大段的專業術語和牢騷。

但是我不認為她是個牢騷滿腹的怨女，倒是覺得她很親切。像姐姐一樣照顧我：穿沒穿毛衣，這兩天冷了!昨天買了個外套很適合你。明天給你寄過去!明天有沙塵暴，記得防護

兩個月后，我還是從那家公司辭了職。經理說，你的工資正在結算，回頭把工資發給你。我一邊痛快地在辭職表上簽字一邊說沒事，我能等。

其實我沒錢了當時，一月八百的工資讓我在這個大都市里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但是我還是決定去看沉魚了，盡管當時兜里只有十六塊錢，我拿出十塊坐車。五塊吃了中午飯，剩下一塊丟給路邊的擦鞋大媽。我要體面些見她。

沉魚見到我時，笑著說，作家也有邋遢的時候。我那時很窘，低頭不自覺地踢了踢腳，借著燈光，發現鞋子不知什么時候漏了個洞!

由于時間太晚，我們沒有吃大餐，而是選擇在路邊的小飯館里吃了頓餃子。那天我吃了很多，沉魚卻吃的很少，一大盤的餃子擺在她面前，只見她不停地給我夾。很少見她自己吃東西。

吃完飯。她付錢在周圍找了家旅館。告訴我她就在附近不遠的小區。有事給她電話，我點頭說好，她走的時候，外面風很大，在轉身告別的時候，我看到了她一臉的落寞。

第二天。我返回公司。給沉魚打了一天的電話，沒人接。

我開始收拾行李，幾件簡單的衣服。沒有想象中的悲傷和累贅。傍晚時分，趁著公司下班，我登陸上同事的電腦。沉魚的頭像一直在閃，她告訴我，她們公司正在招人，憑我的能力，肯定會過關，

去她公司那天，坐了兩個小時的車。遠遠就看見沉魚正在樓下等我，看著她焦急不堪的神情估計等了很久了。見到我的到來，眼角翹起，精神好了很多。只是低頭的時候，卻有掩飾不住的悲傷。

我給你說，別緊張。公司是做兒童動畫的，現在缺少網站推廣的編輯，你不是曾經做過文學網站嗎，我覺得你沒問題。說著舉起拳頭示意下。這個文件是公司的業務簡介和網站最近的推廣方案，公司的網站CEO和業務經理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只要你認真發揮，肯定沒問題。她很認真地講解著網站的要點和注意事項。風吹散她的發絲。拂過我的手，微涼。

面試很順利。沉魚一直隔著大廳的玻璃，緊張地給我加油。我出來的時候，一向嚴謹的她竟然伸了伸舌頭。做了個V形手勢。

送我出來的時候，剛想說話，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沉魚本來笑著的臉突然陰下來，狠狠地按了下關機鍵。就是不接!抬頭不好意思地說，別管這個，我們去吃飯吧。

郊區的風景很好，飯菜也很便宜。沉魚漸漸也談笑風生起來，只是期間不斷地打開手機又關上。我們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那頓飯吃了好久。

過了兩天。公司通知我下周上班。正好這邊也發下為數不多的工資。我打電話給沉魚，那個周末，我決定請沉魚吃頓飯。

還是那家水吧。等了好久，還是不來。沉魚在電話里說馬上到，最后又過了半個小時。她終于出現?？粗覟閿挡欢嗟男欣睿χf。準備出家啊?

水吧的燈很暗，但是卻能清晰看到她兩個疲倦的黑眼圈，嘴角還有隱隱的血色滲出。我想問為什么，卻見沉魚憂傷地低下頭，好久才嘆口氣，幽幽地說，今天是你請客的日子，呵呵不談傷心事!我順從地點點頭，覺得有些悲涼。

我想在旁邊的一家粵菜館請她吃飯，她一再拒絕，最后選擇了一個不大的東北菜館。上了幾個東北燉菜，吃了半晌。飯后，照樣是她陪我找住處。并勸我在亞運村周圍找房子，在她周圍，有個照應。

那天夜里，我睡得很熟，甚至半夜大雨滂沱都沒有將我驚醒。凌晨的時候。倒是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把我吵了起來。當我睡眼惺忪地開門后，卻驚詫地發現門口站著個衣冠不整的女子：沉魚!

把她扶進來后，拖上床，平時嬌秀的她突然變得很重。毫無疑問的是，看到我后。她就昏迷了。趕忙找醫生，慌亂中，我甚至碰破了自己的手臂。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醫生說并無大礙。她只是身體虛弱，別的沒什么病，多喝點含糖的東西就沒事了。

接下來兩天，她一直很沉默。半天說不了一句話。第三天。她仿佛想明白一樣地說，我現在也是一個人了，我們一起租房子吧?

我點點頭。她很認真地看了看我說，你可別瞎想啊。咱們是姐弟。說著自己倒撲哧下先笑了。轉身又說，以后你做我弟弟

我們很快找到了住處。兩室一廳的房子。倒也寬敞，付款時，沉魚堅持先墊上全部的房租。原因是我剛找到工作，沒什么錢，更何況她是我姐，理應照顧我。我沒有堅持，沉魚的幫助，一直讓我無力拒絕!

我們成了同事，早晨倆人早早起床，坐上擁擠的公交蝸牛般爬行在北京擁擠的交通線路上，然后倒兩次車，到達風景秀麗的郊區公司。

午休兩個小時。吃飯后。我們經常到附近惟一的一家咖啡館坐坐。地方很小，只能容納六七個人的樣子，生意卻不錯。沉魚去的時候。老板微笑著點頭打招呼。顯然她已是這里的熟客。就連端咖啡的侍應生都知道她平時喜歡坐在左邊靠窗的位置。

沉魚說，她是個沒大理想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工作疲倦了。那么她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小角落，選片小小的地，開一家咖啡館，一邊磨咖啡豆一邊聽里面的顧客用壓低的聲音講故事。她喜歡那些年輕或者不再年輕的情侶。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輕輕訴說著愛情。有時候，一通話講了一晚上。杯子里的咖啡卻一點沒動。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動容，白皙的額頭反射著燈光更顯得明晰，嘴角微微上揚。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靜靜地望著手中攪動的咖啡。褐色的液體在杯中打著旋，一圈，一圈，又一圈……

周末的時候她喜歡外出，拉著我跟她的狐朋狗友在那家水吧侃大山。只有那個時候。沉魚會忘卻憂愁，忘我地笑。工作后，發現沉魚在公司里的人緣很好，并且有幾個不錯的男生在追她。其中追的最癡狂的一個叫齊朔，為了驗證沉魚是不是真的失戀了，齊朔甚至專門請我吃了頓飯。

幾杯酒下肚，我竟原封不動地把我和沉魚的相識經歷告訴了齊朔。飯后，回家就睡。醒來拍拍腦袋，覺得頭疼的厲害，沉魚過來問我是不是感冒了，我只是搖頭，心里很亂。卻不知自己想什么。

其實，我并不反感齊朔。他，長相俊朗，儀表堂堂，為人很好，公司大多數人喜歡跟他聊天。我也是。后來，齊朔跟我越走越近，他甚至到我們家做客，沉魚對他不冷不熱。有時候他會帶很多的東西從大興跑到亞運村，興匆匆地給我介紹，沉魚往往看也不看。跑到另一個房間打開電腦，她不會什么游戲。只是不停地玩翻撲克牌的游戲。

齊朔時她的態度早有預料。從來都是不急不躁，先是在家里坐坐，說不上幾句話就走。后來慢慢延長時間。最后接受我的挽留在家里吃完飯。晚飯一般是沉魚做，他就和我一起打下手，隨著情況的發展，我已經不用打下手?？梢砸贿呁嬗螒蛞贿叺瘸燥埩?。

我原本以為這種情況會繼續下去。但是，那天吃完飯，送走齊朔，沉魚找我談話。她很認真地跟我說，我不想再這樣下去，說著眼淚開始打轉，胸脯急劇地起伏，最后抱著頭蹲在地上。我嚇壞了，我知道，一開始我就錯了。她并不喜歡齊朔。要不也不會等到這時候才給齊朔接近的機會，其實應該是齊朔一廂情愿。

我把齊朔約到麥當勞，很仔細地跟他說了這件事。并且說沉魚在我心中一直是我姐，我不想看到她受傷害。齊朔想了很久。最后還是搖搖頭，不解地說，為什么，你說我就是比不上那小子!我苦笑下，我也不清楚，其實，我對沉魚了解很少，我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只是知道，從她和我一起住后，她的周末很清閑。

由于網站的推廣很順利，公司派我到云南談項業務，回來之前。我一個人在街上溜達。想給沉魚買件禮物。四月的云南，到處都是花枝招展，聽說這里正在舉辦摩托車探險大賽，街上警察滿臉嚴肅地管制著交通，不時有三五成群的摩托賽車駛過。路邊的老板向我兜售摩托車手的面人，我看著蠻是可愛，買了一盒，準備送給沉魚。

回來后，卻意外地發現齊朔在我家。很是奇怪。齊朔用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悄悄地把我拉到客廳：沉魚受傷了!我很是吃驚，問道，什么傷?被車撞了!前天下班時。公司前面的車輛很多。沉魚不知為何急急往家趕，不小心被迎面來的車撞倒了，幸虧是上坡，齊朔很是擔心地說。只是點皮外傷，醫生說休養幾天就好了。我想進去看看。沒想齊朔一把拉住我，讓她休息下吧。昨天本來想’給你電話的，但是她怕你擔心。沒答應。

等她醒來。我把車模送給她。她很高興的樣子接過來，一個個地看。嘴里吃吃地笑，認識她以來，還沒見過她這樣笑過。

“云南是不是有摩托車比賽?”她抬頭問。

“是的。”

“你去看了嗎?”她突然提起了興致。

“沒有，只是見過一些大街上走的賽車手?！蔽蚁敫嬖V她因為公司業務太忙的原因，見她突然沒了興趣，便悄悄地退了下來。

沉魚傷好后。我和齊朔很高興。齊朔更是拉上公司的同事和朋友，在香格里拉大開一場。沉魚的姐妹嘻嘻哈哈地把他倆往一塊推。嘴里更是不依不饒地教育齊朔。你可要對我家沉魚好啊，要是做的不對小心我們這群背后的娘家軍團。齊朔那天喝了很多。沉魚也只是喝酒，卻一個勁地對我說少喝點。我本來就酒量小，跟齊朔對喝了幾杯飄飄地趴到桌子上睡著了。

那場酒后，齊朔成了沉魚男友。

沉魚還是跟我一起住，只是齊朔來的更勤了。沉魚說，齊朔，我想住在這里，我弟弟需要照顧，我離不開他。

齊朔很爽快地答應。并且退掉大興的房子，在我們附近租了間房子。為了沉魚，他寧愿天不亮就起床。然后坐地鐵換公交跟我們一起上班。

沉魚的氣色一直不好，但是隨著齊朔無微不至的照顧。情況開始轉變。原本沒有血色的臉開始慢慢變得紅潤。腳步也比以前輕盈了許多。她開始喜歡買菜，喜歡給我們做飯。她已經很久不上網，也沒怎么翻過紙牌。

齊朔是公司另一個業務部的主任。經常出差，天南海北地給沉魚和我帶些稀奇古怪的禮物。這讓沉魚很是感動，有時候，她甚至晚上睡不著起床，跑過來拉我聊天。我對她這種強迫式陪聊表示抗議，沒想到她一本正經地說。誰叫你是我弟弟來著。老姐有事，你當然要一馬當先。

公司組織郊游。周末到一個不是很遠的地方爬山。齊朔替我和沉魚報了名。我們在一個組。雖然齊朔的登山技術很好。但是我和沉魚是地地道道的菜鳥。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選擇了一個比較小的山頭。出發前齊朔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們登山要領，然后仔細地檢查我們的裝備。

攀登過程很順利。由于難度不高，我和齊朔很快就到了山頂，我們站在山頂給沉魚加油!還差一步，齊朔上來抓住沉魚的手，不過，沉魚突然腳下一滑!齊朔的半個身子探出去，左小腿撞到石頭上，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我們驚呆了。反應過來后。七手八腳地將他們拉過來。

其實。沉魚只是在登頂的剎那，下意識地朝下面看了看。下面什么都沒有，除了一輛摩托車駛過。

齊朔被送到醫院時。天已經黑了。一場本來該高興的聚餐變得不歡而散。沉魚一個勁地在醫院抱怨都怪自己。我沒說什么，只是緊緊握住她發抖的手。

出院后的齊朔拄上了拐。沉魚和我輪流照顧他。在這期間。齊朔向沉魚求婚了。沉魚回家一宿沒睡。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

他們準備結婚，婚禮定在齊朔傷好后的一個月。沉魚本來是想婚后和我一起住。被我拒絕。她和齊朔給我找了一個很精致的一室一廳的房子，離他們家很近，不過三分鐘的路程。

結婚那天。很隆重，我看見沉魚和齊朔幸福地站在婚禮的舞臺上。周圍樂聲四起，一片歡騰。

只是很多事情會變，變得很快。沉魚只是在婚禮上接了個電話，竟拋下齊朔一個人飛奔而走。

會場一下子亂了套。齊朔很快反應過來。回頭追沉魚。但是沉魚。已經像魚兒一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以后。我在那家公司辭職。我再也沒見過沉魚。離開公司的時候。齊朔送了我很遠，他說，我想告訴你件事。我說什么事。你是不是最近上火啊。鼻子都流血了。說著找紙巾幫他止血，忙亂了一陣，再問他要告訴我什么事的時候。他說他忘了。說完笑了笑，轉身走了。

我離開了北京，重新開始了漂泊的生活，一路南下，轉了一圈。折回北上。留在了青島，青島也是奧運會的舉辦城市。我想看大海，也想看奧運。

我把自己的行程和感受通過電子郵件發給沉魚。但是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

自從婚禮那天起，沉魚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也中斷了和齊朔的一切聯系。因為我只是覺得對他有些虧欠。只是不知道虧欠什么。

又過了一年，我的郵箱里竟然出現了沉魚的信。

沉魚說。她現在很好。在云南的一個小地方找了一片巴掌大的地，開了家咖啡館。她說，那里的天氣很好，時間很慢，有利于她思考人生的問題?，F在她開始思考很多東西。原因是不思考會覺得人生很累。

她要思考什么呢?

她和他也是在筆會上認識，他們一見鐘情，深深墜入情網。他多才多藝。她周末會幫他的公司做封面設計。因為他很忙，只有在她周末工作的時候才可以見到他。他工作的樣子很迷人。她這樣在郵件里描述。我覺得一看他工作的樣子。我就知道今生不能自拔。

他是個浪漫而多變的人。他開始賣掉公司，打算做一個職業的摩托車手，他的摩托車技術很好。他們經常在周末的深夜開車在馬路上飛奔，雖然這樣頗為危險。但她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了速度與生命的力量。

她不同意，因為他想參加比賽，離開北京離開她，去遙遠的地方輾轉比賽。他說。沉魚，愛情有時候是累贅。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們在幾經折磨后還是分手。

他去了云南。那里正在舉行拉力賽。

他參加的是業余組比賽，并且一舉奪魁。后來他和他的朋友覺得比賽本身有太多的商業性質。后來，他們不再參加比賽。他們想成為環保者，并且計劃開車爬上6000米的高山宣傳環保。一共四個人。開著怒吼的賽車，爬了4000米，正當他們為即將到來的勝利歡呼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雪崩。

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寫下了對她的愛，他說，他的一生，只愛過一個女人。就是她，那個叫沉魚的女子，并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愛她，更愛她!

他們的尸體是在第二年的時候另一支考察隊發現的。大雪掩蓋了大部分東西，他們在他的身下發現了那個保存完整的筆記本。發現了她的地址。

她發瘋似地趕到那里，看到他。死后，仍在微笑，是她為他合上了眼睛。

她的感情閘門再次打開，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許多天后。去北京出差，去了趟原來的公司。回來后又收到了沉魚的郵件。她邀請我去云南，并且給我講后面的故事。

他的名字叫風。從小是個孤兒，后來他查出了自己的身世，并且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個同樣是孤兒院長大的弟弟。他想跟他相認，又怕太突兀。于是他拜托沉魚照顧弟弟。風的真實姓名叫落夏。我叫落雁，他還沒來得及相認的弟弟。

沉魚說，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沉魚落雁，你天生注定是我們的弟弟。

我站在青島的海邊，想著南下拜祭落夏。

沉魚在信里問到了齊朔的近況，并表達深深的歉意。

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齊朔已經去世半年了。白血病!

這時候。南國的沉魚是不是正在小小的咖啡館里，煮著一杯杯的咖啡。褐色的液體。仿佛充滿眼淚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