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江南夜屯溪
從合肥出發,一路南下,過銅陵長江大橋,還沒看夠長江晚霞中隱約的漁船,便進入了江南。11月份的江南,有些清冷,不過走在有“生態高速”之稱的合銅黃高速(銅陵至黃山段)一點都沒有冷落的感覺。滿眼綠色的田,偶爾有農人勞作,小片的聚居村落,保有著古徽州建筑的全部特色。斑駁而白的烏頭墻,黛色的瓦,小的窗,慢而細膩的炊煙,透露著生活的安穩。
經過幾個兩三公里長的隧道后,在茫茫夜色中,我們到了屯溪。黃山市古老的名字叫屯溪,盡管外地人并不很知道,高速公路的出口仍然標示著“屯溪西”幾個字。聽說,再往前一個鐘頭就是杭州。到達的時候,電視上正直播著杭州西子湖畔的煙火表演,我們在暗夜的屯溪市,況溺在迷離的新安江夜色中。
屯溪最繁華的街道從古至今都是老街,那是一條保留了老派徽州建筑的商業街,你可以在里邊找到所有深具徽州特色的東西,從歙硯、宣紙、徽墨,到現場雕刻的黑多石印張、現場制作的竹刻、竹編、竹畫,再到太平猴魁、黃山茶葉…甚至可以找到元朝至今的民間契約——徽州文書。
用歙硯和徽墨寫在宣紙、絹紙或者棉紙上的寧,在幾百年后仍然清晰可見,向我們訴說著當年典屋當地,甚至賣兒鬻女的辛酸理由,百年前的人們認認真真的生活著,也許不曾想到,當他們和苦難一起消失不見的時候,唯有這看似不起眼的文書字據,漫不經意地留下了他們曾經斑駁的心事。
在節日與歙縣相遇
到歙縣,先被高昂的運動員進行曲,以及拿著塑料花束跳躍齊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孩子們鎮住了,城里的孩子是不是早就放棄了這種質樸的歡迎方式?我努力在人群中尋找80年代我自己的模樣。那是歙縣古城民俗文化節開幕的現場,在占城樓下邊,在“徽商故里”的金字旁。舞草龍、舞鯉魚……都是農民們自己演出的.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像先人一樣希冀這樣的方式能帶來明年的五谷豐登,不論怎樣,這是歙縣的節日,我相信至少半個歙縣的人都聚在這里了,滿目所及都是人——不是城市中忙亂沒有表情讓人有莫名壓力的人們,而是扶老攜幼歡笑、滿足真心快樂的人群。
歙縣古城最大的特色是許國牌坊,那是據說全中國唯一一座八腳牌坊,現存歙縣仍然流傳著這個聰明又才華橫溢的大學上的故事。
我們采訪了當地旅游部門的一個職員,他說,牌坊的建立需要皇帝恩準,明朝多建四腳牌坊,而皇帝給了許國三個月時間讓其建造的也是這種四腳牌坊,許國遲遲不歸,拖延了很長時間,自己私下卻造起了八腳牌坊。最后,參見皇帝時,皇帝說:我給你三個月讓你建四腳牌坊,去了那么久,就是八腳牌坊也該建好啦!許國聞聽跪地高興的說,皇上英明啊,許國建的就是八腳牌坊!
聽者一笑而過,而那屬于先人的榮光卻用這穩穩的八腳佇立于世了。
人們執著的相信牌坊代表了無限的榮光,可以不朽,如果成立的話,棠樾——一個歙縣西鄭的村落,就佇立著很多不朽。牌坊群將忠、孝、節、義的故事凝固,流芳至今,仍然被看作是中華民族精神中最精華所在。
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去宏材的路,我們一直討論湯顯祖寫下此句的心境和用意,到宏村,村長遞來的名片赫然印著的正是這句: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我心里也認定著宏村就是徽州文化的典范之筆,這是一個接近完美的村落。800年前就以今天的面貌存在了。整個村落建在山腳下的土地上,每家每戶門前都有山泉水流過,據說是一個高明的風水先生設計了這個村落,并把村里的整個水系設計成牛的形狀。走在狹窄的石板路上,聽著路邊叮當水響,下午的陽光蜜一樣抹在白色的馬頭墻上,穿行,迷失方向,忘記時光。
在月塘,我們采訪了嫁到這個村子的一個年輕女子,那時,她正坐在塘邊的石欄桿上,和一群姑娘媳婦鄰里街坊說笑著,每個人手上還都做著活計。羞赧又率真,眼睛里沒有塵埃,我的感覺,在這個古村落如先輩一樣生活,她們可以永遠都做快樂的女孩子。那么,時光也許很快留下印記,也許根本沒有,再也許,本身在這里都失卻了意義。
拍攝心得
對人物進行采訪,除了考慮人物與周圍環境的自然和諧,確保背景聲音不過于嘈雜影響受訪者聲音,還要注意畫面中人物眼神的方向。因為采訪者和拍攝者往往不是一個人,而采訪者在采訪的時候看不到畫面,所以,很多細節容易被忽略。比如,如果被訪者是坐著,明顯比采訪者低,那么采訪者最好能蹲下或者坐下,保持對話雙方眼光水平。否則,畫面中看到的將是被訪者不斷仰著頭向上看,畫面失重。
另外,如果在房間內做采訪,最好不要將人物放在窗子或過于明亮的光源前,如果非選擇這樣的地方,就一定要用手動檔調節好光圈和焦點,并且隨著受訪者的運動不斷調整。否則,自動測光系統將隨著主體運動不斷重新測光,人臉可能會時亮時暗。
拍自然風光的時候,尤其是固定畫面中有內部運動的,最好上三腳架,如果不能,至少也要放在固定物體上面拍攝,否則,晃動的畫面會嚴重損傷意境感。
夢不盡的重重山
到屯溪的時候,我仍然不怎么相信當地人最常掛在嘴邊的“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終于住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們到黃山。
黃山上有一座峰叫“始信峰”,據說,不相信文人們對黃山描述的人到了這里就開始相信了。我是還沒到“始信峰”就相信了的。黃山的美超出了我對所有山的認識和想象,我只想化作日光下的飛鳥,在山谷云間飄蕩,和重重山做伴。
重重山后是重重山,層層云后是層層云,那就如同另一世界,美好的彼岸,終極的追求,回歸到人的自然本性,渴望飛翔,摯愛自由……
垂直直陡峭的崖壁上修著窄的棧道,為峽谷心跳,走著,總覺得太快,不能把一切美好都記在心里,留在鏡頭。
沒有采訪,我相信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用恰到好處的語言說出我們所見到的黃山,毫沒有瑕疵的藍天底下,我們大聲吶喊,彼此呼喚,如同同到,早已有山,剛剛有人的蒙昧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