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英姑娘

關(guān)帝廟

今天是辛巳年（1941年）四月初五，平安鎮(zhèn)關(guān)帝廟會頭一天。趕廟會者眾，許愿、求神拜佛人也多。

關(guān)帝廟，坐北朝南，三間大殿，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垣墻挺高，院子里有兩棵棗樹和兩棵石榴樹。此時此刻，廟門大開。香煙繚繞，燈燭閃亮，人們祈求關(guān)帝，以救百姓。

守廟老人，白胡須如雪。高鼻梁、赤紅臉、寬下巴、直腰板，是一個結(jié)實強(qiáng)壯的老人。此時，他正站于大殿門前，熱情迎送，出出進(jìn)進(jìn)，拜謁關(guān)帝的人們。他面帶笑容高聲道：“鄉(xiāng)親們好！”

有一位二大爺領(lǐng)著小孫子步入大殿，他們是葦子灣的人，走路二十里來趕廟會的。二大爺進(jìn)殿后，從供桌上拿起三炷香，給了錢，持香走到長明燈前點燃了，虔誠地插在香爐里。他作揖、叩首：“關(guān)武帝君，保佑我們這一方庶民平安吧！”

“快禱告啊！”二大爺對身邊的小孫兒虎子說道。

小虎子睜大眼睛開口說：“敬愛的關(guān)公爺爺，小虎子求你啦，揮舞青龍偃月刀，殺死小日本，保衛(wèi)我們的家鄉(xiāng)！”

二大爺舉目一看，墻上一副對聯(lián)寫得很好：“生何年，歿何月，皆無從考；夫盡忠，子盡孝，豈不謂賢？”這是頌揚關(guān)夫人品德的。

廟前廣場上，賣香的、賣紙的、看相算命的……吸引了一群人圍攏。

賣切糕的吆喝著：“小棗切糕。”

“喝大碗茶嘍！”賣茶水的一頭挑著碗筐，一頭挑著大砂壺。

賣地瓜的一腳蹬著車子把，一手提著盤子稱……

東南角上“紅高梁馬戲團(tuán)”正在演出，吸引著很多觀眾。

一個兒童團(tuán)員叫猴娃，他爬到一棵參天大樹上，一邊站崗放哨，一邊看馬戲表演。

掌班的師父喜笑顏開，伙計們生龍活虎地耍把開了，翻跟頭，鉆地圈……

“好啊，好啊！”觀眾紛紛拍手叫好。

師父耍了一趟單刀，刀光人影，上下翻飛，看熱鬧的人喝好聲震耳欲聾。

馬術(shù)表演開始了。表演者是馬戲團(tuán)演員今英姑娘。她一亮相便掌聲四起。她一頭短發(fā)烏黑，一雙晶瑩的眼睛，靚麗英俊，騎在一匹棗紅馬上甜甜地微笑著。

掌班的師父說話了：“現(xiàn)在歡迎今英姑娘表演馬背舉大旗。”

今英順過馬頭，略一松韁，棗紅馬抖開長鬃，快步跑了起來，但見紅鬃飄揚，四蹄騰空。端坐在馬背上的今英姑娘于馬背上起舞，時而翻，時而臥……

掌聲，此起彼伏。

曾在大殿燒香跪地求拜關(guān)帝的那位二大爺，跑到這里來看馬戲了，豎起大拇指，道：“小虎子，這個馬術(shù)表演的演員，是咱葦子灣的人哩，是你今英姑姑哩！”

小虎子眼睛一眨：“今英姑姑的馬術(shù)怎么這樣棒呢？”

“虎子，爺爺告訴你吧，讀書，十年寒窗苦啊，如此精湛的馬術(shù)，是苦學(xué)苦練得來的！”

今英姑娘屹立馬背，展開一面旗幟，上寫九個大字——“消滅日本鬼子野心狼！”呼啦啦，棗紅馬迎風(fēng)飛馳，一圈又一圈。

突然，放哨的猴娃在樹上吶喊起來：“日本鬼子來了，快跑啊！日本鬼子來了，快跑啊！”

“轟”的一聲，一發(fā)炮彈，呼嘯而至，在廟門前廣場中央人群中爆炸了，人群頓時血肉橫飛，哭喊一片。

霎時，廟會大亂。人喊馬嘶，東跑西散。幸虧有干部模樣的人很冷靜指揮老年人、孩子和婦女，抱著嬰兒的母親有序疏散，人群趕著牲口，牽著豬、羊，還有的推著車子，跑進(jìn)交通溝。

不久，一隊日本鬼子追殺過來。鬼子頭目龜野，騎在馬上，從望遠(yuǎn)鏡里看到，一匹飛奔的馬上，同坐兩個人。這兩個人，就是今英和她的師父。

龜野狠毒地下達(dá)命令：“打死打死的干活。”馬也應(yīng)和著，“咴咴”地叫了兩聲。

一個鬼子端槍瞄準(zhǔn)，槍口上上下下，“嘎溝”，“嘎溝”，鬼子的槍響了，子彈從今英和師父的頭頂飛過。又有一種可怕的聲音響于馬后，“噗嚕”，“噗嚕”，這是子彈鉆地起泡的聲響……鬼子望遠(yuǎn)鏡中的棗紅馬忽然不見了。哦，原來是跑出坎坷不平的土路，進(jìn)了交通溝。

此時，在另一條交通溝里，猴娃、二大爺和小虎子，也躲過了鬼子的槍炮。虎子自我介紹說：“我叫小虎子，葦子灣人，人稱小先生，幫助爺爺教夜校哩。”邊講邊拉起爺爺?shù)氖终f：“我爺爺膽大，不怕鬼子。他屬猴，經(jīng)常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猴娃說：“虎子呀，二大爺呀，我是猴娃，兒童團(tuán)員，平安鎮(zhèn)人。”

騎在馬上的龜野，賊眼瞅瞅前方，一把東洋片（指揮刀）賊亮，他挺胸松韁，耀武揚威，如狼嚎叫：“前進(jìn)，平安鎮(zhèn)的干活。”

兩條腿緊跑的翻譯官，點頭哈腰：“是的，是的，平安鎮(zhèn)的干活。”

一隊偽軍在前，一小隊日本鬼子在后，殺氣騰騰闖進(jìn)了平安鎮(zhèn)。

龜野見老百姓已逃光，惱羞成怒，把東洋片一舉：“老百姓的房子，統(tǒng)統(tǒng)的燒光！”

鬼子們放火燒房了，大火燃燒，濃煙滾滾。數(shù)百間房屋，慢慢化為灰燼。

關(guān)帝廟也未能逃過火劫，守廟老人不愿逃離，他要和關(guān)帝廟共存亡。只聽見他在大火中撕心裂肺地吶喊：“鄉(xiāng)親們，打跑日本鬼子后，要重建廟宇、重塑關(guān)帝金身啊！”

葦子灣

平安鎮(zhèn)關(guān)帝廟會遭日本鬼子燒殺之后，紅高梁馬戲團(tuán)掌班的師父去膠東老家參加抗日工作了。

馬戲團(tuán)演員今英姑娘，回到生她養(yǎng)她的故鄉(xiāng)葦子灣。今英的母親去世早，父親趙大勇，現(xiàn)任職縣抗日大隊大隊長，抗日重任在肩，加之嚴(yán)防日偽特務(wù)，從不回家露面。今英回鄉(xiāng)后與奶奶相依為命。

這一天，遠(yuǎn)處一聲雞啼，引來群雄合唱，夢中醒來的葦子灣。這么早，那是誰？兩人抬著一桶水。前頭是今英姑娘，后面是今英的奶奶。奶奶年已半百，身體還算硬朗，走路做事利落。

一老一小抬著一桶井水，朝前行進(jìn)著。今英關(guān)心地說：“奶奶，要走慢一些，小心呀奶奶。”

“今英啊，我的肩頭硬著哩。”

走到家門口時停下了，只聽身后趙人善村長喊道：“今英啊，別和奶奶抬水了。明天我來挑，給你家送來。”

奶奶客客氣氣：“不用啦，村長是一村之長，抗日工作忙著哩！”

趙村長回話說：“擁軍優(yōu)屬也是我的責(zé)任。”他三十多歲，熱誠、耿直、有能力、會辦事。

今英和奶奶抬水進(jìn)家，這個小院干凈整潔。草棚挨近籬笆，雞窩旁邊，幾只活蹦亂跳的小雞，正覓食、嬉戲。

水聲嘩嘩，今英姑娘把抬回的一桶井水倒入水缸。

近鄰周奶奶來了，她可是夜校的積極分子。周奶奶是來問字的。

“今英啊，這是個什么字？”

“這是個‘抗’字。”今英熱情地對周奶奶講：“這是抗日的抗字，抗擊日本侵略者！”

“抗日抗日，周奶奶我要爭當(dāng)抗日積極分子嘍！”

第二天早上，趙人善村長果然搶先挑井水來了，他忽呀顫地走進(jìn)今英家。今英奶奶很感動：“村長你歇歇吧！”

朝陽新出，照得葦子灣暖洋洋的。大街上，茶館前，圍了一大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站著的、坐小板凳的，有的還端著碗吃著早飯。

原來是鄉(xiāng)親們愛戴的二大爺，正嚴(yán)肅地開講哩：“不能忘記啊，今年四月平安鎮(zhèn)關(guān)帝廟會！日本鬼子火燒關(guān)帝廟，血洗平安鎮(zhèn)，我是見證人，我們要以血還血！”

小虎子給二大爺報信說：“爺爺，今英姑姑來啦。”

鄉(xiāng)親們的眼神朝一個方向望去，今英扛著鎬頭，奶奶手提一個水桶走來了。

小虎子跑步過來，親熱地拉住今英的手說道：“今英姑姑，你的馬術(shù)真好！真棒！”

“今英姑姑差得遠(yuǎn)哩！”今英微笑著，謙虛地說。

今英同奶奶走出了南大門，土路向家南伸展，兩旁是青草挑著露珠，露珠映出故鄉(xiāng)的美景。日高三竿，蟲兒鳥兒同唱，小樹上蟬翅透明，扯開嗓門，大聲高歌：“知了——知了——”

“奶奶，你說說，我爹在縣大隊眼下忙什么呢？”今英問。

奶奶反問一句：“今英，你說呢？”

“忙著打鬼子！槍口瞄準(zhǔn)敵人，百發(fā)百中。大刀雪亮，戰(zhàn)果輝煌！”

“哈哈哈……”奶奶笑了：“今英，咱們祝福你爹，多打勝仗！”

兩人邊走邊說，腳步加快，前頭就到大井了。兩人一邊走一邊想，這大井水清，大井水甜，這一方黃土地，大井無私作奉獻(xiàn)。金包谷、紅高梁、沉甸甸的小米（谷子）；南瓜、地瓜、黃瓜、紫色的茄子，大伙啊都喝過大井的水。它們的成長歷程，都可以編故事寫神話。

小苗破土點點綠，便天天向上，長高了、長壯了。紅了、黃了、紫了、青了。圓了、胖了，成熟了、豐收了！都飲水思源哩！感恩不盡！連小草和小花都三拜九叩，在風(fēng)中舞蹈，雨里吟唱。莊稼、瓜菜報恩嘍，報恩嘍！

今英跑到大井旁，站穩(wěn)腳跟，熟練地抓起井繩，提來井水和奶奶一起開始澆菜。

正當(dāng)午的太陽，樂呵呵地往西散步，祖孫二人，在大井邊樹蔭下吃起紅高梁面餅子。

夕陽快落了。今英和奶奶走在回家的路上。奶奶提著水桶，水桶里裝著南瓜。奶奶囑咐說：“今英啊，咱們快走，晚飯后你要給夜校講課哩。這南瓜明天給盲姨家送去。”

日薄西山時分。葦子灣的高坡上，消息樹突然挺直胸脯。

葦子灣頓時風(fēng)呼人急：“鬼子的馬隊來了，畜牲們來了！”

黃土滾滾，鐵蹄踐踏。一隊日本鬼子騎兵，闖進(jìn)葦子灣西大門。

鄉(xiāng)親們躲的躲，藏的藏，跑的跑……

鬼子來得太突然。陰陽村長趙人善迎上來，說：“皇軍的辛苦，大大的辛苦。”

一個鬼子軍官，愁眉苦臉地下馬，一瘸一拐，問道：“你的什么人？什么的干活？”

“我的村長的干活，迎接皇軍的干活。”

“你的頂好，你的頂好！我的咪西，我的咪西！”

趙人善村長扭過頭去，對二大爺說：“他們餓了，要吃飯，咪西咪西。”

“我的明白，我的明白。”二大爺點一下頭，便向維持會那邊走去。

村長跟著二大爺走，鬼子軍官跟著村長走。趙村長心里明白，這是一伙被八路軍打傷的殘兵敗將！

很快，二大爺回來了，端飯來了。饅頭、咸菜、酒，還有幾包“哈德門”牌煙卷。

鬼子們狼吞虎咽，一邊喝酒，一邊抽著煙卷。有幾個鬼子飽了，就騎著馬，到胡同里亂竄。

胡同里，三嫂子正遭到鬼子騎兵調(diào)戲，幾個鬼子無恥地說：“慰勞、慰勞的干活，為皇軍服務(wù)的干活！”

趙人善村長早就警惕了，此時，他敲響了手上提著的銅鑼，“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一個日本鬼子騎兵，騎著一匹白馬跑出南大門，過了打麥場，直奔大井。

十字街，一個鬼子騎兵正在追趕一個小姑娘，邊追邊喊叫：“花姑娘的干活，花姑娘的干活！”小姑娘嚇得連呼“救命！”

趙村長又敲響了他手上提著的這面銅鑼，“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他邊敲邊罵道：“這些強(qiáng)盜，畜牲！”

北門外，抗日老人今英奶奶同周奶奶，聽見越敲越急的鑼聲，加緊了手上的動作。一棵大槐樹旁，今英奶奶手腳利落地點燃了鐵桶里的鞭炮，爆炸的響聲如同機(jī)關(guān)槍“噠噠噠……”周奶奶行動很快，又提起一掛鞭炮，用竹竿挑起點燃。“噠噠噠……”

鬼子軍官嚇得驚呆了：“什么的響？”

“機(jī)關(guān)槍的干活！”趙人善村長這樣說。

“八路？八路？”

“是的，八路軍來了！”

“八路的厲害，八路的厲害！”鬼子軍官慌慌張張上了馬。“快撤！”他朝馬屁股拍了一巴掌，馬立即向前一躥，鬼子軍官差點摔了下來。

鬼子騎兵狼狽地跑出了東大門，向中心炮樓鹽山方向逃去。

神女河

南門外的莊稼地，今英剛走出躲藏的玉米田來到大井旁，一個日本鬼子騎兵迎面跳下馬來，“花姑娘的干活，你的頂好。”邊嚷邊大步朝今英走過來，又拉又拽，欲抱今英。

今英竭力反抗，斥罵著。

鬼子丑態(tài)百出，露出大牙獰笑，“嘿嘿嘿。”

今英掙脫鬼子往后退，鬼子步步進(jìn)逼。

今英計上心來，繞著大井跑，一圈一圈，讓鬼子追不上。鬼子跑累了，氣喘吁吁：“花——姑娘的干活，花——姑——娘的干活。”

今英的腳步慢了下來，鬼子猛撲今英一把，今英突然一閃，鬼子撲了空，摔倒了，趴在地上，滾了一下，想爬起來，今英心頭怒火燃燒，順勢將鬼子推下井去。

今英姑娘順手牽馬，凌空一躍，端坐馬背。這原本是一匹中國馬，今英又是馬術(shù)高手，只見白馬 “咴咴”叫兩聲，揚起長鬃，小跑一陣，上了大道，昂頭前望，喝令白馬四蹄騰空飛跑，向神女河那邊跑去……

今英奶奶千呼萬喚不見今英姑娘的蹤影。深一腳淺一腳，邁一步問一聲：“今英，今英啊，你在哪里呀？”

奶奶的嗓子有些喊啞了：“今英你在哪里呀”！老人打從西門，找到東門外青蛙塘。池塘中“呱呱”叫的青蛙，開始說話安慰：“老人家，別著急，能找到，你放心！”

周奶奶踉踉蹌蹌地跑來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村長趙人善大步流星地來了。小兵兵扶著他娘來了。大家碰了頭，最動情地是盲姨：“要把今英姑娘找到啊，她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啊！”盲姨失聲痛哭，喃喃自語：“青蛙塘啊，你可要開口講話啊。那時，今英還小啊，聽到小兵兵的呼救聲，勇敢地跳入塘中，救出我的兒子小兵兵……”

“放心吧，我們會把她找到。”趙人善村長勸說著。

正談時，二大爺和他的孫兒小虎子一起來了，大伙商量著怎樣尋找今英。

遠(yuǎn)在幾十里之外的神女河旁，馬蹄漸漸慢了下來，今英跳下汗流夾背的白馬，拍拍它，“累了，累了吧！”今英牽著白馬，在岸上遛達(dá)。

白馬用嘴刁一刁今英的手，以示親近。

當(dāng)貼近一片玉米地時，馬兒不走了，“你餓了吧，這不能吃，是老百姓的莊稼。”今英將白馬牽進(jìn)一塊草地。“吃吧，吃吧，吃青草，吃個飽，有勁跑……”

河水一聲響，有條大魚跳得很高。

“我倆能找到抗日縣大隊嗎？”今英問白馬。

白馬不語。而神女河似開口應(yīng)答了，河中央急流處一只小船飛快朝河岸馳來，駕船老漢一邊搖槳一邊輕唱《女神歌》——

抗日女神天上來

騎著白馬到神州

水上飛，云中走

浪尖風(fēng)頭競自由

拯救天下老百姓

保家鄉(xiāng)

驅(qū)日寇……

夜色朦朧中，今英姑娘牽馬跳上小船。小船向河對岸劃去……

葦子灣這邊，突然，有人進(jìn)了南大門，向這邊走來。來者搶著自我介紹：“我是后灣的，我的名字叫‘艾釣魚’。”

二大爺隨口問了一句：“釣到?jīng)]有？”

“釣到一個大烏龜。”艾釣魚深深呼吸一口，緊接著一口氣講完：“神女河，真神！女神從天而降，坐騎一匹白馬，颯爽英姿。”

二大爺驚喜地問：“真的嗎？你看見了！”

艾釣魚說：“我看到了，河水嘩嘩響，滿河月光向上升！”

聰明伶俐的小虎子，提出一個問題：“這個女神是不是我的今英姑姑呢？”

趙村長講：“小虎子有頭腦，怪不得當(dāng)上小先生教夜校哩！”

大家聽了，心懷希望散去了。

過了四更到了五更，雞神報曉天色赤。舉目遠(yuǎn)望，這遼闊平原上，神女河恰似一條大紅魚，尾在水中，頭在天上！搖頭擺尾，活了起來。

岸上，今英催促白馬快走，又問白馬：“抗日縣大隊在哪？我父親在哪？”

白馬好似聽明白了，加快了腳步。

“站住”！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今英回頭一楞，一拉馬韁站住了。

對方又問：“你是干什么的”？

今英答：“我是馬戲團(tuán)的，在遛馬。”

這時天明了，今英看清楚了，兩個軍人的臂章上，印著“八路”兩個字。

抗日縣大隊兩個戰(zhàn)士同時認(rèn)出了今英姑娘：“你是馬戲團(tuán)的馬術(shù)高手今英吧？！”

“我是戰(zhàn)士牛二娃。”

“我是戰(zhàn)士郝鐵旦，抗日縣大隊歡迎你。”

……

（節(jié)選自芳草網(wǎng)作品《啊！抗日女神》，作者系著名兒童文學(xué)作家）

責(zé)任編輯：陳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