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Jacob strokkens
中國名:石以杰。姓是我自己選的,探洞就是跟石頭打交道。杰,是我英文名的音譯,很多人都覺得我的中國名字真的很中國。
國籍:美國
運動類型:探洞

從打死也不來到打死也不走
2002年,準備外出旅行一年的石以杰還像很多美國人一樣,認為中國“又臟又破又大”。那時候他一門心思去澳大利亞,有種“沒什么可以阻擋”的蠻勁。于是當本應該和自己在維也納碰頭的好朋友邀請他來北京的時候,石以杰非常優雅但堅定地說“我不去中國,我要去的是澳大利亞。”石以杰曾經在尼泊爾待過三個月,也去過越南和老撾,可他就是不想去中國。好在石以杰的朋友麥特相當堅持,他頗帶威脅意味地告訴石以杰“你必須給我來中國看看,我向你保證,你絕不后悔。”當然,他沒說如果真的后悔有什么賠償條件。也許他預料到這片土地是這么歡迎這個探洞狂人,以致于五年以后,石以杰再也沒有想過離開中國。
一句中文也不懂的石以杰在朋友的強烈要求下從東南亞地區轉道到昆明,他想去北京,卻坐上了去麗江的大巴,到了麗江又錯上了去大理的車,當他以為自己到了北京的時候,別人告訴他這里是中甸。反正就是怎么走怎么錯,他沒能及時來到北京,卻沉醉在哈巴雪山的美景中無法自拔。他有點后悔自己當初對中國的成見,也終于知道了除了珠穆朗瑪峰,這里還有很多“妖嬈萬分”的美麗山峰。幸運的石以杰在中國的第一站就誤打誤撞上了云南,從此,他與這里也結下了不解的情緣。
一個月后石以杰終于見到了首都,天底下的大都市都大同小異,它們是促使石以杰上路進行逃亡的重要原因,所以,石以杰不喜歡北京。況且那時正值風沙漫天的四月,他強烈地懷念昆明。
不久,因為簽證關系,石以杰不得不回到美國,并重操舊業。他是美國ROPEl公司的裝備設計師,ROPEl是全美知名的繩索生產商,他是負責測試裝備繩索實際表現的專業人員之一。
石以杰出生在TAG地區(T代表田納西州,A代表阿拉巴馬州,G代表喬治亞州,這三個州是全美洞穴資源最為豐富的地區),曾經是職業安全教練。他在美國的很多州教過當地的消防員,警察和戶外安全員如何在保護自己的同時援救別人。所以用石以杰的話說“我不是在洞里工作,就是在洞里玩兒,不是在洞里玩兒,就是教別人如何從洞里救人。”總之,他的生活是由一個又一個洞組合起來的。
2004年,曾經死活也不肯到中國來的石以杰帶著自己所有的探洞裝備——包括“萬里長城那么長的繩子”回到了中國。“我就沒準備再回去了。”五年過去了,石以杰說,這里比美國更像我的家。
中國洞,外國情
石以杰從來不覺得自己很酷,“探洞不像其他戶外運動那樣風光,你待在黑黢黢的洞里,沒什么形象可言,你出來了,就是一身泥,一身土的形象。”他說自己剛到北京的時候,找了一份教英語的工作,結果校長要求他教課的時候穿正裝,“我只有條短褲和兩件襯衫,探洞的人哪兒會為自己準備正裝啊。”現在已經有很多襯衫的石以杰對自己的生活水平很滿意。
死心塌地地留在北京,石以杰還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中國的洞穴太迷人了,這里有世界上最深的洞,最長的洞,有復雜的地形,雖然在北京周邊洞穴少得可憐,但廣西和云南地區洞穴很多。我相信它們在等著我。”
“我曾經爬過電塔,就是外面的這種,”他指著窗外的那種金字塔形狀的電線塔,認真地跟我說。“不過把警察給招來了。在中國探洞的不合法化和不公開化使得石以杰非常頭疼,這也是到目前為止,他遇到的最大的困難。遭遇警察已經是家常便飯,不過每次的結果都很戲劇化。不是謊稱自己正在檢修線路就是反客為主被警察封為老師請石以杰教他們如何在執勤和援救的時候更有效,更快捷。
“好在每次都是皆大歡喜。”石以杰一臉解脫地說。
他的學生是他的最愛之一,他經常帶著孩子們去野外露營,攀巖,甚至探洞。中國的孩子很少進行戶外運動,尤其是城幣的孩子更是少動。“他們的體質不好,但是他們的熱情很高。”石以杰說。他最開心的是看到孩子們執著于戶外環境和探洞探險,在此期間,他也結識了很多年輕朋友,有些人在五六年后終于投身戶外產業。
異國緣,中國心
石以杰要結婚了。他和新加坡籍的未婚妻相遇在中國,那時她在人大上學,2002年兩人就一見如故。誰知是碰巧還是上帝的安排,兩人都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做了六年的好朋友之后,雅各布發現自己愛上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她已經回新加坡,且身為律師,前程遠大。他人在北京,當孩子王,愛孩子,愛中國的洞。2007年,雅各布利用十一假期去了內蒙古,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他在寬闊的草原上祈求上帝不要讓他受愛情的折磨。回北京后,他意外地得知自己又有四天的假期,而此時往返北京和新加坡的機票只有1200塊錢。石以杰立刻決定飛往新加坡,結果女孩深情地到機場來接他,他也殷勤地見了女孩的父母,卻就是說不出口那三個字。
最終,石以杰還是在洞里找到了勇氣。他帶女孩去探洞,走到很深很深的地方,他拿出戒指求婚,我說,你這是威脅,有點斷了人家后路的意思。石以杰露出難得的俏皮笑容,說,“是的,我跟她說,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帶你出去。”
女孩的回答是,千萬別把咱倆的蜜月也安排在洞里,行嗎?
我問石以杰,那蜜月準備去哪里。石以杰說,洞里不行,山里總還可以,反正不進城里。
有種愛叫做回報
石以杰說“如果我沒有來中國,如果我直接去了澳大利亞,我的整個人生都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我仍然是個自私但是技術熟練的探洞專家,我不太會在乎別人痛苦的感受,我很可能終身不談戀愛。因為沒有比較,也自然不會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缺失了什么。可是陰差陽錯我遇到了中國,遇到了我一生的摯愛。經過五年,我已經被這份艷遇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和我的未婚妻準備搬去西安,并在山西辦一個慈善基金組織,那里的人們太需要經濟支持了。我知道北京有很多NGO組織,我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要開漂亮跑車來這里做善事,北京的經濟狀況已經太好了,好到完全不需要NGO組織為他們做什么。相反,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們,那些在貧窮中掙扎的善良的人卻沒人關注。我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當時我在云南時遇到的那些老鄉是多么的貧窮。卻對我那么歡迎,那么包容,我試圖給他們留點錢,不多,可他們就是不要。我甚至要偷偷地把錢藏在枕頭底下或者席子底下才行。這些善良的中國人幫助了我,中國幫助了我,我想到了回報他們的時候了。比起一心一意地探洞,我現在更樂意去關注別人、幫助別人。
同時,我希望我可以利用我自己的技術專長去培養中國的救援人員,當然,我希望能在美麗的昆明培訓他們,他們學成后可以到任何需要他們的地方去。隨著中國的戶外群體越來越壯大,戶外安全保障也即將成為一個大問題,我希望我可以起到一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