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瑞典大使館辦理簽證。進入使館區搞不清方向了,一模一樣的街道,只是各使館門口掛的銅牌不同,看見街口站著士兵,很冷漠的樣子,他大約是在放哨。那一帶很難遇到行人,就是遇到,問了,也不知道瑞典在哪里。
一個中學生沿著使館的高墻走路,一邊走一邊抬眼看高墻,想看見那邊的什么,或者在想象著里面的什么,表情很是那種——一個正在學習英語的首都地區的中學生走在使館區的那種表情。我問他,他很是不屑,一臉看外省鄉巴佬的樣子:“不知道。”用標準正確的普通話說——聽起來像英語。
沒辦法了,只好去問那個站著一動不動的士兵。
“同志,請問瑞典大使館怎么走?”
“你去干什么?”
我愣住了,普通話忽然絆住了本來就不流利的舌頭,開始打結。“我……我我……”
“你的證件。”
我剛才還有些得意,瑞典邀請我去朗誦詩歌,我是一個漢語詩人。
我忽然矮掉一截。那身高1.7米的士兵像兵馬俑似的,升起來,越來越高。
我的理智還殘存著一些,雖然害怕,但對這個問題很不舒服,我不過是問路,我去干什么你管得著!但不給他身份證我已經走不了了,他已經發出了命令,就必須有人執行。我只能執行,老老實實把身份證給他看了,這小玩意兒我掏了半天,才找到,幾乎就找不到了。
他看了一眼,還給我。
一指,說:“那邊。”又恢復了一動不動。
(摘自《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