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你的手掃過這片地方和這多葉的山谷，達到了你眼光所及的絳紅棕褐的田野，于是便撫著它們，在這幅富麗的錦緞上流連。一切都是寧靜的，一切都被籠罩著；沒有一點刺目的青翠，沒有任何新的年輕的東西打破這整個結構，打破這曲音調渾厚而深沉的歌。一片暗沉沉的烏云遮沒了整個天，而天呢，又將水汽充塞于不規則的山凹，使人覺得它似乎是榫接在地平線上了。用手掌撫摸這宏偉的裝飾吧——這是綹綹黑松在原野的紫花上織出的花紋；用你的手指核實這沉浸在緯紗里和冬日之霧里的每個細節吧，核實這每一行樹，每一個村莊。時間真的靜止了；好像一座空蕩蕩的劇院充滿著憂傷，這閉了幕的景色仿佛在凝神傾聽一種微弱得我聽不見的聲音。

十二月的下午是溫柔的啊。

這里還沒有任何東西吐露出痛苦的未來。而過去呢，已絲毫不能茍延殘喘。也不能容忍任何東西活得比它更長。

在如此繁茂的青草和如此豐盛的收成之后。什么也沒有剩下，只除了撒落的稻草和枯萎的草叢；一片冷水羞辱著犁翻了的田地，一切已告結束。在一年和另一年之間，這是一個暫歇，一個懸念。從勞作中得到解放的思想在默默的歡悅之中凝神靜思，思考著新的事業，——像土地一樣享受著自己的安息日。

飛 白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