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簪(外二首)

皖地壽州一帶，有一老財主，下無兒，只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叫蓮蓮，老兩口把蓮蓮捧為掌上明珠，百順百依。蓮蓮十八歲的這年春天。由兩個丫環陪同去游春，不想玩罷回到繡樓時，蓮蓮忽然發現插在發髻上的一支寶簪不見了。這支寶簪是祖傳之寶，常年插在發叢里。能使頭發烏黑發亮不生白發。蓮蓮自然十分珍愛。如今寶簪丟失，心疼萬分，她又哭又叫，如同天塌，兩口子見嬌女這樣。急忙派人去尋找，幾個家丁找來找去，毫無蹤影。蓮蓮為此事得了病，臥床不起。老兩口左勸右勸不濟事，最后只好寫出告示，說是誰找到寶簪送到府上，賞銀千兩。

告示一出，周圍幾個村落的村民蜂擁而動皆想發財。但十多天過去了，仍不見有人找到寶簪。這一天，陳州賀九來到壽州。賀九是個窮玩猴兒的。肩上馱著一只猴，進村敲鑼玩猴沒人看，覺得挺稀奇，一打聽，才知村人都尋找寶簪去了。賀九自認霉氣，馱猴出了村。沒混到吃的，肚內有點兒餓，走到村頭一棵大樹下。坐下來歇息。猴趁主人休息爬到樹上玩起來。賀九正瞇著兩眼養神，突然聽到“當啷”一聲。一支寶簪從樹上掉了下來。賀九見了，高興萬分，急急馱起那猴，直奔員外家領賞。

原來。蓮蓮在村外游玩時，路過樹下，頭上的寶簪被一根樹枝勾住了，當時她只顧新鮮。沒覺得。尋找寶簪的人只注意地上，誰也沒想到往樹上找。正巧那猴爬到樹上，晃動樹枝。寶簪才失而復得。

賀九獻上寶簪，員外大喜，急忙派人拿出銀兩，交給賀九，然后設宴招待。沒想酒席剛擺好。那猴兒見菜嘴饞，趁人不防，東抓西撓，弄得滿桌亂七八糟。賀九一見氣惱，一刀結果了那猴的性命。并親自下手剝皮割肉，做了幾個葷湯葷菜，讓員外一家嘗了個鮮。

吃猴肉的當兒，蓮蓮問賀九是如何得到寶簪的，賀九說了猴上樹晃落寶簪的經過，蓮蓮一聽，當即放了筷子，淚流滿面地說：“你這人真狠。萬不該殺死恩猴呀?”

賀九一聽，也十分懊悔，急忙止了咀嚼，抱起那張猴皮，葬在了尋到寶簪的那棵樹下。

賀九再無心逗留，帶著銀錢離開了壽州。不想他走到路上，老想著肩上有只猴子，一想到猴子，更覺得虧心。為彌補心中愧疚。賀九又掏錢買了一只猴。剛買的猴很有靈氣，賀九渴了，它上樹給他摘水果。賀九累了，它會用爪給賀九活動筋骨。賀九有了錢，再不用走村串戶靠玩猴混肚皮，只把猴子當個玩物。賀九到陳州，用所得銀錢買房買地，結束了江湖生涯。他開初做生意，接著又開銀莊，慢慢地，賀九也成了陳州富戶。

當然，賀九也淡忘了那只猴兒。

一日，賀九請客，不想剛擺好酒席，那只猴趁人不防，跳到桌子上大吃大喝，一桌酒席弄得亂七八糟。賀九十分氣惱。又一刀殺了那猴親自剝皮剔肉，給嘉賓們做了一頓美肴。

酒過三巡，一個家丁突然走近賀九說：“賀老爺，門外有一個爛衣女人，說是有一祖傳寶簪，要賣給你!”

賀九一聽，大吃一驚，急忙安頓好客人，匆匆走到門外一看，門外果然站一女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盡管如此，但賀九還是認出了蓮蓮。想想自己當年的發家史。賀九忙讓蓮蓮到客廳，問蓮蓮為什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蓮蓮淚流滿面，說是自從寶簪失而復得后，家中突然起了大火，父母身亡，自己無家可歸，只得沿街乞討。昨天來到陳州地。聽說賀老爺就是當年玩猴的賀先生。想起賀老爺為人義氣，特來拜見。

賀九不忘舊情，急忙讓人騰出上房，讓蓮蓮洗澡更衣，住了進去。蓮蓮化妝打扮之后，又恢復了美麗的姿色。賀九看后不禁心動，決定要納蓮蓮為妾。蓮蓮正走投無路，只得答應下來。

賀九一聽蓮蓮答應了，高興萬分，忙擇下良辰吉日，準備與蓮蓮完婚。蓮蓮定了終身，心情好了不少，就自己到后院走走。沒想她來到后院。突然看到一棵樹上搭著一張猴皮。望著那張猴皮，蓮蓮突然想起了什么，趁人不備急急逃走了。

不見了蓮蓮，賀九焦急萬分，派人到處尋找，但毫無蹤影。賀九思蓮蓮心切，整日悶悶不樂，最后竟臥床不起了。家人救主心切，四處貼出告示和畫像，說是有人找到蓮蓮，賞銀千兩。

許多天以后，突然有一個老太婆來到賀府亮出一支寶簪，對賀九說：“蓮姑娘已出家做了道姑，她讓我把這簪子送給你，并說用它換下你家后院的那張猴皮!”

賀九一聽，一下明白了蓮蓮突然出走的原因，萬分懊悔自己劣根不改，始終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人啊，痛改一時容易，痛改一生太難呀!

賀九決心要見蓮蓮一面。

老太婆領著賀九到了靜虛觀，見到了蓮蓮。蓮蓮對賀九說：“當初我爹欺你是外地人。給你的銀子是假的，是我看著不忿，才偷偷給你換了真的!那猴子上桌鬧事，是聽到了我爹和我娘的對話。為你抱不平呀!”

賀九一聽，大驚失色，更是覺得欠那猴兒許多，越想越內疚，便跪在了蓮蓮面前。

幾天以后，一幫強盜深夜闖入賀家，銀錢被洗劫一空。

賀九全家哭天嚎地，痛不欲生。賀九報案之后，杳無音信。一日，賀九突然想起了第二只猴子鬧酒席的事兒，急忙告知官府。官府挨個兒審查了那日去賀家赴宴的人員，果真查出了兩個強盜內線……

賀九為第二只猴子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不久，賀九的肩上又馱起一只猴兒，只是那猴兒有點兒呆，再不像前兩只猴兒有靈氣。

但賀九愛猴如命。

幾年以后，賀九前妻命故。那時候，賀九年不到四十，雖家有萬貫，卻不愿續弦，直到感動蓮蓮還俗，二人才終成眷屬。

賀九活到九十七歲壽終。賀九死后第二年，蓮蓮也閉了雙目，蓮蓮活到八十八歲，仍然滿頭黑發如緞。成為陳州一奇。

但是，除去賀九和蓮蓮，再沒有人知道是寶簪的作用，于是，寶簪也隨蓮蓮入了土。

只留下這個美麗的故事。

明永樂年間，時值元宵佳節。陳州城滿街花燈，耀如白晝。玩龍燈的，耍獅子的，舞河蚌的，應有盡有。大街小巷，鑼鼓喧天，人流如潮，熱鬧非凡。

這時候，天子朱棣也來到陳州城。朱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個兒子，世稱明成祖。這朱棣微服私訪來陳州，正趕上元宵節，他夾雜在人群中看燈。由于滿街觀燈人多，擠不動，便到路旁一家酒樓廊下休息。

這家酒樓就是陳州有名的銀杏酒樓，銀杏是個寡婦，年輕漂亮，能說會道，又大方不俗，知書識禮。據傳銀杏本是大家閨秀，下嫁陳州胡家后，家道中落。丈夫少亡，上撇老下撇小。生活重擔一下全落在銀杏肩頭。開頭銀杏靠娘家濟助。也可勉強度日，不想父母下世后，哥嫂倆分開另住，再無人為其解囊。萬般無奈，銀杏便一反常規，毅然開辦了這座酒樓。并以自己的芳名命名。

卻說朱棣走上酒樓時，銀杏也在酒樓廊間觀燈。往常這時候，酒樓上多是吟詩猜拳行酒令。高朋滿座。今夜元宵人們上街觀燈，座上顧客稀少。銀杏一見來了個四十多歲的人，雖是士民打扮，但氣度不凡，便不敢怠慢，急忙抹桌子擦椅子，上了茶水，又問朱棣要什么菜，喝什么酒。朱棣一想，說：“我不喝酒不吃菜。只是上樓借此地小憩片刻，有茶水就可以了!”言外之意，就是不會白喝茶，走時定會留下茶錢。

女老板精明聰慧，便換了剛上的茶水，又重新上了上等好茶。朱棣一看好奇，問：“怎么茶剛上來又換了?”銀杏笑笑，對朱棣說：“客官，我們這雖是酒樓，但也賣茶。自古酒茶是一家，有茶助酒酒更香!尤其是貴客來了，一律要上上等好茶!”朱棣一聽笑了：“那剛才為啥給我上下等茶?”銀杏并不見慌，從容地說：“小女開店，先以衣帽取人，然后以氣度取人。客官剛才上樓，一副士民打扮，我自然要把你當平常人。平常人就要喝平常茶。端上上品他也品不出來!可客官一開口說話，談吐不俗，氣勢奪人，所以你就升為貴客了!”

朱棣一聽，哈哈大笑，很是開心。他覺得這女老板不僅奉承得當，“馬屁”也拍得恰到好處，又看小女人不但長得美麗聰慧，又口齒伶俐，便來了興致，笑道：“老板娘真是好眼力!實不相瞞。我乃南方大客商，有的是錢。今日元宵節。你若能助興對出我的上聯，賞銀十兩!”言畢，朱棣眉頭一皺，說道：“燈明月明，光照大明一統!”銀杏一聽，略一思索，答道：“君樂臣樂。齊頌永樂萬年!”

這永樂皇帝一聽，喜形于色，當即掏出白銀十兩，放在茶桌上，女老板看了那銀子一眼。又望了望朱棣，笑道：“客官，我出一副上聯，如若客官對得上的話，我就不要你那十兩銀子，如若對不上，你就要再輸給我二十兩!”朱棣笑道：“如此一說。你還是無本求利，想法賺我的銀子呀!”女老板笑道：“客官此言差矣，我怎算無本求利，剛才那句‘君樂臣樂，齊頌永樂萬年’若讓當今皇上聽到了，怕是要高興得賞我黃金萬兩哩!哪像你如此小氣?”

朱棣一聽，怕話多言失，笑著打岔道：“老板娘請出上聯?”銀杏想了想，說：“走馬燈，燈走馬，燈熄馬停步!”朱棣知道這是王安石招婿時的聯句，故意裝作不好對。掏出白銀二十兩放在桌上。銀杏笑笑，又說：“錢是龜孫。龜孫是錢，無它縮頭縮腦!”朱棣轉眼一想，隨即接道：“權像王八，王八像權，有它橫行霸道!”銀杏一聽，又笑笑。把三十兩銀子挪向朱棣，說：“客官，小女子輸了，請收回你的銀錢!”

幾天后，朱棣回到京城，突然悟出陳州酒樓的女老板罵了他，很是憤怒，但一想，女老板只把自己當做有錢人，并不知天子駕到。再者，人家先頌了“永樂萬年”，自己當時又沒悟出人家的涵義，若現在說出去，豈不丟了堂堂天子的面子?朱棣想了想，又不能“權像王八，王八像權，有它橫行霸道”，便決定再以商人身份戲那女老板一回。揮筆寫下一副上聯：“銀杏酒樓有銀杏。”銀杏二字，含“淫性”之意。派人火速送到陳州銀杏酒樓。

銀杏接到京城送來的上聯，便向來人道：“你家主人與我素不相識，為何專程送來這副上聯?”來人不敢說送聯者是當今皇上。便按朱棣的吩咐回答：“我家主人說，元宵節那天晚上。他曾得到過銀杏酒樓的熱情款待，所以特來回謝!”銀杏一聽明白了，知道送聯者就是幾天前來酒樓觀燈的有錢人，很是氣憤。對來人說：“你家主人上次來小店以錢多自居，小女罵了他一回，不想至今才悟出，又出此上聯罵我，我豈能容他!”言畢，回到里房，寫了一句下聯，卷了，交給來人說：“對你家主人說，本人正忙，沒空兒逗他，小心打屁股就是!”

那人當然不敢把這話向朱棣學，只交給朱棣那副下聯。朱棣展開一看，目瞪口呆，急忙掖在袖筒里，待差人走后，撕得粉碎。

朱棣萬萬沒有想到，小小陳州酒樓的女老板竟有如此高的悟性!

其實，朱棣并不知道，這銀杏酒樓是陳州的一處風雅場所。平常來飲者，多是文人雅士。銀杏是老板娘，繼承了祖上家學淵源，自然肚內有不少詩文名聯和謎語。朱棣雖為天子，但他哪會想到這當年包公放糧地，不但有令人不齒的貪官。還有如此聰慧的“刁民”呢?

再后來，朱棣寫給銀杏的那副上聯就傳了出來。有人好奇，就問銀杏是如何答對的?銀杏笑笑，回答：“我又不知道他是萬歲爺。便給他對了個：龍鳳床上無龍鳳!”眾人一聽，個個驚得變了臉色，皆說銀杏膽大包天，不想要腦袋了!

不知為何，朱棣卻容忍了，未懲辦女老板銀杏。這段佳話也就這樣傳了下來。

恒源堂藥店建于明正德三年(1508年)。由陜西朝邑趙拴固的前輩開創。由于趙家懂經營，善管理，發展很快，到明末清初年間，員工已達40多人，資金四五十萬銀，經營川、廣、云、貴各地藥材500余種。在方圓百里久負盛名。1637年，闖王李白成的義軍在周家口一帶活動，攻城襲寨，人心惶惶。恒源堂藥店存放許多銅錢，為怕人搶去，便在店內筑爐毀幣化銅，鑄成了重達數百公斤的大銅塊，上刻“鎮店之寶”四個大字，敬在后堂之內，代代相傳。

恒源堂批零兼營，以批發為主，著名的藥材集散地禹州、毫州、歸德、安國等皆有常駐采購人員。并經常派人到汴京、界首、周家口、通許、尉氏等地推銷藥材，形成一個龐大的網絡，店前常常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生意極其興隆。

藥店零售門市的藥材加工。均是遵古炮制。所出售藥物嚴格按照處方上分量各包發藥，即每味一包，以備醫生或患者按方檢查。制中成藥，利潤豐厚，恒源堂自然不會放過，店內膏丹丸散一應俱全。所制中成藥不但在本店出售，而且還向各地批發。制藥作坊在藥店后庭院，倉庫是筒子房，挨墻壁是藥柜，三層，易放易取。臨街是一座天井樓，陳州人稱其為轉圈樓，35間。轉樓上空布有蒙天網，以防盜賊。樓上干燥用于貯藏炮制的各種中草藥，不易霉變；樓下是營業門市，寬柜臺，高藥櫥。缺少什么藥材，到樓上去取，從樓板的活動天窗口卸下去，恰到藥櫥之前，不僅方便，也節省了勞力。據傳當年胡雪巖在杭州籌建胡慶余堂時。就曾派人來陳州參觀恒源堂，吸取了轉樓不少精華的優點。

民國年間，趙氏恒源堂藥店的老板是趙拴固的第九代孫，名匯鑫。趙匯鑫先讀私塾，后又到汴京讀洋學。接任老板時，已年過而立。令人不解的是，這個趙匯鑫雖然讀過洋書。對西方經營方式很崇拜，卻信奉道教。當老板以后。就先去武當山朝拜。回到陳州后，開始蓄發留須。一心要打扮成仙風道骨的樣子。在武當山時，見一老道年過七旬，身板硬朗，面如壯年。便向他討教壯身之秘訣。那老道得知他是陳州恒源堂的少老板，便送給他了一個延年益壽的藥方。趙匯鑫從武當回來后就讓相公們將藥配齊，然后按照老道之吩咐用酒浸泡七日。他不但自己每日餐前三杯，還特聘請了幾位年過七旬的老翁按方飲用。一年過后，不但自己深感精力充沛，那幾位老者也有了鶴發童顏的跡象。其中一位的白發已變成了黑發。這一下，趙匯鑫如獲至寶，就投資辦了一個酒坊，專制藥酒。為適應飲者，度數有高有低。外包裝也分富貴型、大眾型兩種。一上市，就很受青睞。

恒源堂的資金就愈加雄厚，很快成了周圍幾個縣的首富。

因為恒源堂藥店的少老板信道教。所以。就常有外地道人來這里。趙匯鑫對前來的道人很客氣，管吃管住，臨走時還要送上盤纏。

這一年，當初送給他藥方的那個武當山老道專程來到了陳州城。這老道到陳州之后，并不先去恒源堂。而是在離恒源堂不遠的一個客棧住下，幾日之后，才去拜訪趙老板。趙匯鑫差點兒沒認出那老道來，等認出之后，更加熱情。急忙將那老道讓到了后堂。

老道那時候已年過八旬，銀須抖抖，鶴發童顏。雙目如炬。很是精神。他望了一眼發福的趙匯鑫，笑道：“趙老板不必客氣，貧道是個爽快人，實言講，我已來陳州多日。我來不為別個，是為索回那藥方的股份。”趙匯鑫一聽怔了。他為商人，又上過洋學，受西方經濟管理的影響很重。自然知道股份是怎么一回事。但明白歸明白，可這老道又沒給自己投入什么股份，他要什么股金，于是，他就很驚訝，問老道說：“什么股份?”那老道笑了，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讓趙匯鑫過目，并說：“當初給你藥方時，曾讓你看過這兩句話，還讓你簽了字，不信你看!”趙匯鑫接過那紙一看。上寫：

藥方當歸股，

十錢分三七。

字是老道的筆跡。但簽名果真是自己的親筆。趙匯鑫一想，是有這么回事兒。當初老道給他藥方時，曾要他在這張紙上簽個字，當時只認為是老道為留下藥方的去處，自己沒加思考就簽了名。現在一看。麻煩也真來了。趙匯鑫此時才悟出老道的大智慧大聰明，他潛心研制出的藥方兒，并不是白送人，而是時時刻刻在香客中尋找有經濟頭腦的人，而且用藥名將股份掩蔽。又用藥方常用的量計“錢”暗轉為分成的數字。這里“當歸”的“當”字已變了含義，成為了應當。十錢三七，自然是三七分紅。若按三七分賬，老道這一次就要拿走很大一個數字。趙匯鑫越想越吃驚，仿佛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對那老道說：“大師，您少安毋躁，事情好商量。你老先住下再說!”老道又笑了笑，對趙匯鑫說：“趙老板，你也不必驚慌，貧道是個出家人，而且已年過八旬。不需要什么錢財，不過話說回來，錢多對誰都不是壞事!比如你，這幾年一躍成為陳州首富。不但當上了商務會會長，還當上了省參議員，靠的就是財富。現在看來，你信道教是假，借信道之機挖取道教養身之道是真。論說，這也沒什么錯，但吃水不可忘掘井人。這些年，你靠貧道的那個藥方賺多少錢你自己心中有數，我也不會去查你的賬。你我最好的辦法，是一口清!”

趙匯鑫想，一口清是多少?是lO萬?20萬?或是一百萬?

趙匯鑫出了一身冷汗。

趙匯鑫一夜未睡，最后決定除掉老道。尋回那張有自己簽名的“隱形合同”。

主意已定，他便讓心腹雇了殺手。去老道住的客棧殺人滅口。不料殺手到客棧一打聽。店主說那老道昨晚上就走了。

第三天，老道又出現在趙匯鑫面前，笑著對趙匯鑫說：“趙老板，我此次來只是想試一下你的良心，可你沒經住考驗。果真派殺手去客棧滅口!看來。我要與你打官司了!”

趙匯鑫一聽老道要與自己打官司，頗感驚慌。因為一打官司，不但有損趙家恒源堂的名譽，還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更需花一大筆錢財，還不如與老道“一口清”，便說：“你前天說一口清，那你就說個數吧!，”

老道說：“本來我只打算讓你花10萬錢為武當山幾尊神像鍍鍍金，可惜你心黑又殺人滅口，那就漲10倍，您給100萬吧!”

趙匯鑫一聽老道獅子大張口。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說：“能不能讓一讓?”

老道說：“一分不讓!”

趙匯鑫冷笑一聲，說：“那大師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言畢，一拍手，只聽一聲槍響，那老道就倒在了血泊里。老道手捂傷口。對趙匯鑫說：“趙老板，我可是帶著律師來的!我們說好了，官司打贏也給他三七分!”

趙匯鑫笑了笑，又一拍手，那律師手握勃朗寧走了出來。趙匯鑫說：“剛才那一槍就是他打的，我給他四十萬!我們是四六分，怎么樣?”

老道驚詫萬分，很吃力地望了望那律師，痛心地說：“塵世間果然沒公道可言吶!”說著，他又掙扎著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表紙。對趙匯鑫說：“如果我說出事情的真相，你會對你的事情后悔終身的!七十年前，你的太爺爺為得到武當山道長的養身秘方，特派我去武當山出家。那一年你的爺爺也就是我的哥哥才十五歲，我居小，十三歲……”話沒說完，老道就痛苦地閉上了雙目。

趙匯鑫先是驚愕，然后急急奪下老道手中的那張黃表紙一看，禁不住失聲哭喊：“小爺爺，你為什么不早說呀——!”

責任編輯 六 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