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作家彭學明是湘西的歌詠者和崇拜者,對于生長于斯的這塊熱土,他寄托了滿腔的熱情和厚愛。他有著明確的描摹故鄉、傳播湘西少數民族文化的主觀愿望和創作動機。他先后出版的幾部散文集(《我的湘西》、《祖先歌舞》、《彭學明卷》),都是對湘西深情的描繪和禮贊,那種純真坦率的情感、那些熱辣滾燙的話語、那種發自內心深處對故鄉的感恩之心和民族自豪感,強烈地感染和打動著讀者。在他的文學活動中,不管他身在湘西,還是遠在京城,他的筆墨和情感都沒有離開過湘西,他對故鄉的關注持久而執著,他對湘西的迷戀令人感動和敬佩。他既是湘西的兒子,又是湘西的名片,他因為湘西而驕傲,湘西也因為他而自豪。他不但通過各種形式表現和傳播著湘西的風土人情、民族特性以及自己對本民族文化的認知和思索,還讓無數的人從他的作品里看到了一個不同于任何作家筆下的湘西。那是一個更浪漫多情,更詩意迷人的湘西。他有關湘西的作品,不但引起了強烈反響,還有多篇被選進了教育部的大、中學語文教材,翻譯成了多國文字,從而讓更多的人看到了一個與時代同呼共息,卻依然謎一樣神奇美麗的湘西。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不但是一位湘西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承人和傳播者,也是湘西新一代的風語者和代言人。
故鄉,是每個人生命的出發點和情感的歸宿地,對于故鄉,人們都會有自己獨特的人生感受,作家尤其如此。在中國現當代作家中,許多人都將故鄉作為自己的創作對象和心靈家園。從魯迅、沈從文、蕭紅到莫言、賈平凹、遲子建等,作家們無不將故鄉生活作為主要創作對象,或描摹生命體驗、抒寫人生情懷,或表達社會批判、反思民族歷史……其作品大都具有突出的地域特點。可以說,由鄉村而城市、由邊緣而中心的現代作家將故鄉作為創作資源,這在現代文學史上是一種具有普遍性的文學現象。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彭學明毫不掩飾湘西對自己文學創作和人生的影響,一再在創作談中表達著深深的感激和幸運。在《我的湘西》代后記《我和我的湘西——兼答關心和熱愛我的讀者們》里,他回顧了自己困苦的童年生活、故鄉父老對自己一家人的幫助、故鄉山水對自己性情的陶冶,并熱切地表白了自己的創作動機和目的:“我找到了面對世界回報湘西、夸耀湘西的方式,這就是散文。”而在《我的湘西》出版多年后,他接受《青春》雜志社記者采訪時,話語中的故鄉情結仍是濃得化不開:“我是湘西人民的兒子,湘西不但養育了我的身體,更養育了我的靈魂。……湘西是我靈魂與情感的起點,也是我情感和靈魂的終點。湘西的一切已經融進我的骨髓和血液里了。有些人,瞬間就會改變;有些人,一輩子也改變不了。我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人。所以,只要我的情感和靈魂偏離了湘西,我的靈感就會枯竭,我的創作生命就會死掉。想想看,當一個人的骨髓和血型配不上的時候,這個人還有救嗎?沒有了。湘西,我看不夠,唱不夠,寫不夠,更愛不夠!所以,我筆下的湘西永遠是曾經的湘西,是美好的湘西,我心靈的歌謠永遠只唱給湘西。沒有湘西,我怎么活?”① 這哪里像一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作家講的話,分明仍是多年前在文學宮殿里走火入魔的文學小青年的夢囈!經過歲月風霜的磨礪,這種對故鄉的癡戀之情越發甘冽而醇厚!
湘西,這個讓彭學明魂牽夢縈的地方,的確有著特殊的地理位置、地貌形態和文化傳統。她遠離省城長沙,地處湖南省西部武陵山脈深處的湘鄂渝黔邊區:既是中部地區與西南地區的過渡地帶,也是中部漢民族與西南少數民族生活的交匯點。境內奇峰聳立、灘險水急,旅游資源豐富;但這里又巖厚地瘠,氣候多變,旱災水澇頻繁,經濟條件相對落后。
在湘西生活著苗族、土家族、侗族、回族等少數民族,與漢民族形成了“大雜居、小聚居”的格局。湘西少數民族民間文化源遠流長,故事、傳說、民歌、花燈等資源豐富,形成了獨特的地域文化形態。湘西人勤勞耐苦、敬神信巫,各種娛樂、祭祀活動文化內涵豐富,民族性格中又有重情愛美、浪漫天真的成分。
由于大山的阻隔和城鄉生活的差異,至20世紀30年代,外界對湘西的認識仍存在許多誤解和偏見,總認為那是個交通落后、匪患不絕的窮地方,是湖南省的“盲腸”,沈從文對此曾痛心疾首,專門撰文請世人正確認識湘西并號召湘西人自立自強;他在多部作品中用文字展示了湘西自然山水的神奇優美和風俗民情的淳樸善良,表達了自己對美好人性的寄托和重造中華民族性格的愿望。此后的湘西作家延續和發揚了這一文學表達方式,在作家們的筆下形成的“文學的湘西”,已逐漸為世人接受,成為人們在喧囂、動蕩生活中向往的心靈棲息地。
彭學明作為湘西新生代作家的代表人物,如前所述,他的文學作品是傳播湘西文化的主要手段。“描述是對民族文化的一種整合,一種提升,它是傳播的基礎和前提。”② 那么,彭學明在他的散文中是怎樣對湘西少數民族文化進行描述的呢?
一、彭學明首先為我們描述了湘西山的雄奇瑰麗、水的晶瑩秀美和小城山寨的獨特韻致。對湘西的山水人情美的表現和描述,是現當代湘西文學的創作傳統,我們從沈從文、孫健忠、蔡測海、吳雪惱、向啟軍的作品里都可以找到許多相關內容。彭學明的散文里,在這方面表現得尤為突出。
彭學明是寫景的高手,湘西的山水在他飽蘸激情的筆端流光溢彩、魅力四射、充滿了生命的張力。張家界的山石特立獨行、疏密有致:“似千把萬把的刀從天上落下來,似千把萬把的劍從地下刺出來,千幢萬幢的山,就這么一下子呼呼啦啦地插在這里,突兀在眼前。……密,則連綿萬頃;疏,則孤兀挺立,英武精壯,奇峭俊秀,整個世界充滿了陽剛。”(《我們的風景》)白河的水清澈透明、溫馨而令人心醉神迷:“……云天在水里,我們看得見。樹梢上伏著的那只鳥,我們看得見。小草上棲著的一只青蛙,我們看得見。就連一根纖纖細草被風吹動時,那搖曳的微風,我們也看得見。這幽深的水呀!竟能如此清澈、透明、一塵不染,不能不嘆為觀止。”(《白河》)而猛洞河水,則嫩如嬰兒的肌膚、薄如透明的蟬衣:“清清秀秀的一張臉,全是古典美女的淑靜,一顰一笑,如落英繽紛的唐詩宋詞,淅淅瀝瀝,勾人心魄。”(《猛洞河水色》)山與水剛柔并濟、動靜有致,雄奇與秀美相映生輝;而在這山水之間,生活著勤勞善良的人們,他們與大自然相互依存、相互給予,自然養育了湘西人,而勞作的人們又為大自然增添了生命的活力。彭學明總能從我們熟識的生活環境中尋找美、感受美、傳揚美,賦予湘西的山水特殊的美質。
彭學明描驀詩意的天空(《詩意的天空》)、生機盎然的田園(《田園抒情詩》),寫冬天(《冬天》)、畫春光(《畫春光》),敲擊秋收的散板(《秋收散板》)、奏響石頭上的歌謠(《石頭上的歌謠》),陽光是他的親戚(《陽光》),流水是他的血液(《流水》),湘西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和一年四季,都能成為他謳歌的對象,都能激發他綿延不絕的想象力,浸透著他對家鄉的淳樸而熱烈的情感。湘西的這些靜物寫生,都在他深情的吟唱里,有板有眼,有聲有色,有滋有味,生機勃勃,詩意盎然。
古丈,保靖,鳳凰,桑植,湘西這些小城鎮在他的筆下靈性泛動、風情獨具,而字里行間,不時閃爍著的時代風雨,增加了小城的厚重。這些掩映在大山深處的僻地邊城,還有那些散布在崇山峻嶺中的土家苗寨,通過彭學明的描述,成為人們解讀湘西密碼的鑰匙,充溢著湘西人的生命情趣、展示了湘西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
比如《走鳳凰》:
兩邊房屋的排方上,常常伸出一根兩根竹篙,一頭搭在自家,一頭搭在對門,握手,問好,曬衣晾褲。那一串串鮮紅的辣椒,當空掛著,給人以遠歸的親切與熱情。走著走著,小巷突然開了小差,一個轉身,就從吊腳樓下蜿蜒鉆過,投向沱江。喝一口水,洗一把臉,或者撒一泡尿后,又一個轉身,回首向上,走向悠遠。而一座炮閣卻在小巷兩邊的樓群上橫架著,是煙熏的黑色、日曬的黃色及雨洗的褐色、風蝕的赤色,儼然而冷峻的昭示著昔日的烽煙戰火。這既是戰場的回聲,又是和平的寧靜,是戰爭與和平的高度和諧與親昵。當您撫著這每扇墻壁而回想時,當您登上這每一座炮閣沉緬時,您萬萬也不會料到,這寂靜而又寂靜的街巷,竟會如此的響起一種聲音——一種嗩吶的聲音。一種鎦子的聲音。“卜卜倉倉卜卜倉”、“卜卜倉倉卜卜倉”的一陣急溜勁打后,十床八床的鋪蓋走來,十口八口的皮箱走來,還有彩電、冰箱,還有一臺幾臺的電扇,全都在一群女孩的哭嫁聲中壯觀的走來。那吹嗩吶的、那打鎦子的、那放炮竹的、那做伴娘伴郎的,也全都搖著頭,擺著尾,擠眉弄眼,瘋瘋癲癲的簇擁有著新郎新娘招搖而過。
這些浸潤著作者主觀情意的詩性描摹,以審美的眼光表現大自然給予人們的饋贈,人與自然的和諧與共,自然與人的相融相通,自然和人性天人合一的美,陶冶了我們的情操、凈化著我們的心靈。在彭學明的筆下,湘西山水、小城建筑格局都被賦予了一種文化品格,是人的文化心理對大自然的投射。
二、彭學明在散文中集中表現了少數民族文化的風俗人情,即湘西普通老百姓祭祀、娛樂生活方式。這是他寫得最為熱辣的部分,其語言天賦得到了酣暢淋漓的盡情表達。在這部分作品中,彭學明為我們傳播的是動感的湘西、情愛的湘西、傳神的湘西,其詩情畫意達到了極致。“傳統民族文化,無論在其實質內容上還是直觀形態上,都與民族成員生活的地域環境條件有著明顯的直接相關性。”③ 我們的祖國有著五十六個民族,在幅員遼闊的廣袤大地上,各個少數民族都有著自己的民族傳統和風土人情,而土家族、苗族的聚居地,也遠遠不是只有湘西這么一個地方,彭學明靠什么爭取人們的眼球、吸引現代人的注意力呢?
排山倒海樣的濃情蜜意,抒情詩般的獨創語言,急促跳躍、瀟灑通脫的行文節奏,熾熱的態度,坦誠的表達,對本民族生活方式的由衷贊嘆,永不言悔的執著……這些彭學明創作上的特點,它們集中在一起,產生神奇的化學作用,形成了彭學明作品的個人風格和藝術魅力,也使得他筆下的湘西風情別具一格,能從眾多民族風俗畫中脫穎而出。
彭學明在表達風土人情這個板塊中,寫了土家族的擺手舞(《跳舞的手》)、茅谷斯舞(《祖先歌舞》)、跳馬儀式(《跳馬》),苗族的趕邊邊場(《邊邊場》)、上刀梯(《是刀梯》)、挑蔥會(《挑蔥會》),還有忽略了民族性而具有湘西地域性特點的整后生(《整后生》)、踩花鞋(《踩花鞋》)、踏花花(《踏花花》)等。在這些直接描摹民族風情和地方特色的作品里,彭學明不僅僅表現風俗娛樂活動的過程,他著重表現的是置身活動之中的人的精神氣質和情感表達方式,寫的最為突出的是男女之間熱烈而毫無掩飾的愛情。在具有民族狂歡節性質的踏花、跳舞、采鞋、挑蔥這些活動中,青年男女盡情綻放自己的美麗、抒發自己的情感,充滿了生命的活力和野性美:
踏,一朵朵花踏成花瓣了。踏,一瓣瓣花踏成花沫了。花朵,一地細碎的紅唇,在腳下睡滿。幾千幾萬的人流,踏啊,涌啊,擠啊,摸啊,擰啊,掐啊,你推我揉,你追我趕,混水摸魚。那些男的女的,都會在一堆堆倒下時,順勢用手抱緊對方的身,用嘴封住對方的唇,然后就記住對方了,期待著抽出身子,去完善愛情。……一坪坪的青草被練倒,一坡坡的樹葉被練落,偶爾也有一壟壟麥地被練平。花,一個包藏禍心的媒人,引誘湘西的男女戀愛,引誘湘西的男女萌動春情。——(《踏花花》)
這些對民族風俗宏大場景的描寫,寫出了人性的張揚與燦爛,寫出了愛情的坦率和浪漫,那種隨性、直接而無遮攔的情感表達,展示了人類生存的美好。由此,我們仿佛進入了民風淳樸、戀愛自由的上古時期,感受到《詩經·鄭風》中健康純真的少男少女自由交往時那撲面而來的春天氣息和青春活力④。這對千百年來飽受封建禮法束縛、歷經戰亂饑饉困擾的中華民族來說,是一種彌足珍貴而遙遠的集體記憶,更是金錢至上、生存壓力巨大的現代人難以企及的生活狀態。湘西人的歌舞狂歡,湘西人的交友戀愛,湘西人的樂觀與開放,是他們的生活常態,卻承載了中華民族優秀文化中最富詩意的余脈,是和諧社會的理想境界。我們在彭學明的作品里,讀到的不僅是濃郁的民風民情,而是民風民情里所蘊涵的深刻的文化命脈和詩性品質。湘西的文化命脈。民族的詩性品質。難怪人們由衷地贊嘆:彭學明的湘西是一塊與世無爭的凈土和安靜祥和的世外桃源!
三、彭學明有著在湘西底層生活的深刻體驗和文學家特有的敏感,他對湘西百姓的生活非常熟悉和了解,深知他們的情感需求和生活希冀。他不是一味表達風花雪月的人。在苦難中長大的他從不諱言過去窘迫窮困的生活,湘西人在現實中生活的困苦和矛盾也總是充斥他的筆端。在貧瘠的土地上要獲得生存的資源,湘西人養成了團結拼搏、堅韌不拔的意志品質和積極向上、寬容豁達的民族性格。這是彭學明弘揚、傳播的湘西少數民族文化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也是他散文中濃墨重彩描摹的主要內容。
他寫在陡峭山路上抬轎謀生、默默忍受兒子誤解的繼父(《脊背上的轎歌》),寫在冷眼中長大卻以德報怨的吊腳樓孤兒(《吊腳樓里的人物》),寫抗旱隊伍中艱難提水的頭發花白的老母親(《莊稼地里的老母親》),寫懷揣幸福的夢想、背負沉重的河沙的酉水背沙女(《酉水背沙女》)……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湘西人,在艱難困苦面前從不退縮、從不言棄,心里總是裝著他人,默默地追求著人生的幸福。彭學明筆下的湘西男人,在抵御外辱的抗爭和與大自然的搏斗中雄強勇敢,顯示出不屈不撓、頑強的生命力量(《湘西男人》);湘西女人,則不僅與男人一樣上山下田勞作,還包攬了養兒育女的重任和絕大部分家務勞動,受盡苦和累卻不改善良多情的本性。請看彭學明筆下的湘西女人:
背著柴或水,湘西的女人在山道上走。山上的樹葉綠了又青,青了又黃,湘西的女人始終在這羊腸道上走不到頭。山上的路踩彎了,路上的巖踏碎了,湘西女人的腿肚子粗了身板骨硬了,肩胛與腳板都跟男人一樣,是一塊錚錚硬硬的鐵打營盤。春天的水伸出河臂吊在脖子靠在懷里,聽她喃喃切切的歌唱;田疇里走動的層層綠色,一茬茬長高,一片片變黃。包谷稈刀槍林立,挺拔壯實。谷線子搖搖晃晃,飽滿肥碩,葡萄,串滿一架架黑色的眼睛,色迷迷的誘惑著秋天和路人。當她們把包谷一山山地背下山時,當她們把谷子一坡坡地背進屋時,當她們用甩棒頭打落一地金黃的黃豆、豌豆時,她們真的如喝了一大罐蜂蜜,再苦的東西都透心甜。趕場的時候,她們把山里的秋天和勞動背下山去,賣給城里,買回自己和兒子所愛的光景。(《湘西女人》)
在湘西女人身上,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民族發展中的坎坷曲折,客觀存在的現實困境,不但沒有將湘西人壓垮,反而鍛造了其愈挫愈勇、夾縫中求生存而永不服輸的堅強性格。且不說湘西歷代的武士、將軍,就是文人、藝術家的代表人物沈從文、黃永玉、宋祖英包括彭學明自己,無不是在逆境中艱苦跋涉、堅守自我而終成大器的。湘西人的這種民族性格,是湘西文化中最有價值的核心部分,也是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品格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經濟、文化全球化趨勢明顯而文化沖突不斷的今天,如何保持和傳播本民族優秀文化傳統成為世界性的重要課題,對于擁有幾千年悠久文化傳統而又有著迫切的現代化需求的我國來說,顯得尤其重要。“當今世界,任何國家都不可能完全脫離全球文化發展的基本格局而封閉發展。因此,如何在全球化文化整合中保持民族文化的特性,并能平等地參與文化的交流與傳播,就成為討論民族文化發展的題中之意。”⑤ 今天的湘西,經濟發展取得長足進步,也經受著各種形態的文化影響和沖擊,但本民族中的優秀品質具有永恒的價值。彭學明的傳播,具有積極的現實作用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彭學明對散文創作的貢獻,是他瑰麗獨創的語言風格和明快流暢的敘述方式。彭學明對湘西民族的貢獻,是他把湘西最美麗最人性的東西都高度的歌謠化、詩情化和畫意化,從而讓人們都跟他一樣癡迷地向往湘西熱愛湘西迷戀湘西。這從他幾萬封讀者來信里,我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一篇作品,能夠點燃人們對一個地方頂禮膜拜似的激情和神往,就是最大的成功和貢獻。
彭學明在近幾年的創作中,其取材范圍逐漸擴大,他也正在嘗試著多種體裁的創作方式,力求自己的創作有新的突破。但因著他對故鄉的愛,湘西將永遠是他創作取之不竭的源泉。他接受高等教育,走南闖北多年,如今已功成名就,但其淳樸厚道的草根本質絲毫未變。這個湘西農民的兒子,總是竭己所能,為對困境中的家鄉人提供各種幫助,有著無盡的親情羈絆和牽掛。做著這一切,他是那么心甘情愿和實實在在,從來不感到麻煩和累贅。并且,作為著名作家、全國人大代表,他把對家鄉人民的情感進一步升華為對中國農民、對弱勢群體生存狀況的關注和維權。正是這種與生俱來、融入血管、割裂不開的骨肉之情,使得彭學明在作品中對秘境湘西、對鄉土中國的描述發自肺腑、感天動地,有著黏稠得化不開的激情。
毫無疑問,彭學明是湘西的名片和驕傲。我們衷心地期待彭學明以后的創作里依然有這樣純潔透明的詩心和靈魂,有這樣美妙的華章和碩果。 ■
【注釋】
① 雪靜、李瀾:《當代作家談藝錄·彭學明卷》,中國作家網www.chinawriter.com.cn 2007.01.23。
② 熊曉萍:《描述與傳播:民族文學傳承的有效途徑——評〈從遠古走向現代〉》,載《文藝爭鳴》2005年4期。
③ 傅松濤、賀國慶:《民族文化的現代進化與教育現代化》,載《華中師范大學學報(哲社版)》1997年1期。
④ 參考易中天:《中國的男人和女人》,上海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
⑤ 雷健坤:《全球化和民族文化的發展與創新》,載《理論探索》2002年2期。
(包曉玲,重慶工商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