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吟（組詩）

草地上的羊群

八月，草原把綠色鋪到天邊

遠處的山脈矗立起無際的空曠

喜瑪拉雅的風

突然消失蹤影

白云靜靜地掛在天邊

此時，羊群背靠上面的風景

它們悠閑地吃草

低頭覓食? 抬頭看天

偶而抖動一下潔白的外衣

為高原的風景增添動感

這樣浩浩蕩蕩的一群

這樣無憂無慮的一群

它們轉經的主人

正在默默地祈禱

雪山之上

雪蓮正在歌唱

一只羊奔跑起來

一群羊奔跑起來

整個草原奔跑起來了

在陽光下

它們的身體白得耀眼

格桑花開

如果把雪蓮比作天使

那么格桑花

就是高原上的草民

她太不貴族了

以至我在草原上漫步的時候

不經意就踩到她

粉紅的臉龐

她嫩嫩的手掌

向八方打開

如一個小小的蓮臺

我想在她的心思里

每一個人都是佛

草民就是佛

在駛向納木措的山口

在林周綠茵如浪的草地

在布達拉宮山巖的壁縫

在經幡飄揚的所在

格桑花一路怒放

似一個個跳躍的音符

她歌唱著

讓我的心情開出花來

窗臺上的月季

印度檀香從喇嘛的經文里

彌漫開來

正午的大昭寺

在一團氤氳中貼近

佛的心臟

僧舍的窗臺上

幾盆月季開放正盛

粉紅和淡紅的姿色

走入一雙雙探詢的眼睛

如是我聞

空即是色

那么世界皆色

或者皆空

佛應該在笑吧

透過勃勃的枝丫

他正感受著我們的凡心

西藏的月亮

我想，她會離我更近

甚至我爬上山頭

就能擦軾她明亮的肌膚

事實上，她離我很遠

抑或她根本沒有出現過

像青花瓷上白色的一點

我是否把她惹惱了

在雪神酒店晚餐的那一天

我在布達拉宮的廣場上

期待她的出現

高原宮殿白塔經幡

還有一千萬像素的武器

等待著她善睞明目

直到現在

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了

我一直在努力地接近那個月亮

不是中秋節昆山的那個月亮

也不是淀山湖上空的那個月亮

天路

它飛馳，從高原爬到

更高的云端

在雪與云的故鄉

它多次在我面前驕捷駛過

山里傳來青草的回聲

風兒隨它遠去

馬兒奔馳，羊群吃草

時間變得更快

夕陽下藏袍飄拂

速度由低向高，日子改變容顏

它一定記住了生活最終的歸宿

雪頓節的拉薩

這一天，神佛神圣的光環

將光臨凡間的心靈

梵音響起

禁固的僧舍

被夏末的陽光洞開

整座城市淋浴在奶酪的香味之中

羅布林卡醒了

高原的喉嚨嘹亮起來

七彩的經幡

在人群舞動

平靜的城市霎時熱力四射

青稞酒再次潑向

歡動的舞者

四方云集的漢子們

殷勤地把哈達獻給多情的姑娘

淌過布達拉宮的人流

將憧憬漫過日溢高漲的河床

酒后，想起一個詩人

在西藏，離陽光最近的地方

一個壯碩有力的詩人

一個王的后裔

常常會闖入我因缺氧而昏沉的意識

今年三月，亂花迷人的季節

多多、龐培、潘維、陳東東、樹才、長島和他

以及眾多華人詩壇耀眼的星宿

在淀山湖一一梳理著詩和自然的若干關系

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這些

而是他的兩撇夸張濃密的胡須

以及有著高原物質的粗獷歌喉

像每一個健忘的詩人

我遺失了他的地址

當然，在西藏

他本身就是一個隱喻

我甚至認為

他已消失在那根拉奔跑的牦牛群之中

被青稞酒沉醉之后

我常常想起他

這已經足夠了

一個人要讓另一個人時時想起

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在八角街觀唐卡

朝圣者在我身后

憧憬最后的距離

藏族少女

露出駝紅色的笑容

將一幅幅絢麗的色彩

燦爛地展開

唐卡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色彩

以綿厚純柔的個性

接受我目光的親睞

佛相莊嚴

云彩炫然

使我想到

在簡單干凈的事物里面

必然隱藏著灼灼其華的光輝

在西藏

什么都是單純的

就像圣湖的胸懷

水晶般透明

陽光照耀水晶

這樣的光芒就是唐卡

朝圣者

你單一的理想

也經過了無數次陽光的普照吧

西藏的月亮

我想，她會離我更近

甚至我爬上山頭

就能擦軾她明亮的肌膚

事實上，她離我很遠

抑或她根本沒有出現過

像青花瓷上白色的一點

我是否把她惹惱了

在雪神酒店晚餐的那一天

我在布達拉宮的廣場上

期待她的出現

高原? 宮殿? 白塔? 經幡

還有一千萬像素的武器

等待著她善睞明目

直到現在

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了

我一直在努力地接近那個月亮

不是中秋節昆山的那個月亮

也不是淀山湖上空的那個月亮

在八角街觀唐卡

朝圣者在我身后

憧憬最后的距離

藏族少女

露出駝紅色的笑容

將一幅幅絢麗的色彩

燦爛地展開

唐卡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色彩

以綿厚純柔的個性

接受我目光的親睞

佛相莊嚴

云彩炫然

使我想到

在簡單干凈的事物里面

必然隱藏著灼灼其華的光輝

在西藏

什么都是單純的

就像圣湖的胸懷

水晶般透明

陽光照耀水晶

這樣的光芒就是唐卡

朝圣者

你單一的理想

也經過了無數次陽光的普照吧

與一只黃狗的一次對視

像一個人

它站在中午的草地上

若有所思

遠處交配的牦牛

剛剛終止它們幸福的情欲

一陣風濕潤? 煩悶

掠向天際

這只黃狗肯定是善良的

它憂郁地向空中嗅了嗅

未曾響起

我預料中的吼聲

在高原廣大的胸懷中

它靦腆行走的身影

如一個滿懷心事的少年

花開無聲

群草不語

它內向而沉靜的目光

從遠山的迷霧中

轉過來看了看我

我的心動了一動

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了一樣

唱祝酒歌的巴桑大姐

林周的空氣溫暖潮濕

一往無際的綠

像綢緞倒映藍天的色彩

我仿佛又回到了江南

一個詩人回到故鄉

一陣高吭的歌聲響了起來

似一只鷹沖破云霄

把我的神思帶回高原

那些不帶雜質的音符

跳躍著散開

巴桑大姐

一個默默無語的高原女子

總帶著靦腆笑意

她的羞澀

讓遠方的客人體會了

高原另一面的溫婉含蓄

而她總究是喜瑪拉雅的女兒

是唐古拉山飛翔的云雀

她的歌聲有力蓬勃

帶著烈性酒精的豪邁風味

在她的歌聲里

林周的心里亮堂起來

來吧，接受她的美酒

扎西德勒，接受她的祝愿

她的歌聲襲來

一萬只真誠的號角鳴響西藏的夏天

從拉薩驅車到林周途中偶記

據說，林周是指天然形成的地方

這使我想起一些成語

譬如：滄海桑田? 鬼斧神工? 天造地設

我還想起一些唐朝的詩句

甚至勾勒起一幅幅具像的圖畫

作為一個詩人

有時，我的思維像開叉的樹丫

發散得自己也覺得奇怪

從拉薩驅車駛往林周的途中

我還是在不斷地想像

不斷驅趕思想的羊群

因為常常辭不達意

我的話本來就少

這下就更沉默了

某些事件

與我們有著必然聯系

它驅駛著一段新的旅程和經歷

它讓我們揭開或者埋下

更多的隱喻或者秘密

安坐在林周的草地

八月，林周雨水充足

草原茂盛

拉薩河駛過清翠的谷地

一陣風吹亂靜止的云朵

安坐在林周的草地

青草的氣息四處彌漫

身旁七彩的氈房

像盛開的花朵

我聽到果子成熟落地的聲音

一群羊在遠處漫步

白色的身體

在綠毯上印下移動的斑點

風揚起遠山薄紗般的衣裳

草原在輕輕晃動

安坐在林周的草地

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醉去

很想就這樣安然地沉睡

把自己定格成一個舒適的造型

一把寶刀在兩個地方出現

刀使西藏鋒利

在納木措和八角街

我把兩把藏刀裝入行囊

我想，從此我會變得堅挺

而我要描述的是

另一把經常在記憶中閃爍的寶刀

在念青唐古拉山口的攤位上

一個藏族婦人將它展示在我的面前

純銀的刀鞘落滿歲月的灰塵

幾顆暗紅的寶石

像昨夜失眠的眼睛

一種蒼茫的古意

直逼心靈

在拉薩街頭的禮品店

在掛滿羊頭的柜臺邊

這把刀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六尺長，三寸寬

刀身沉重

如雪滿周身的王

它暗沉的氣息仿佛向我傳遞著

某種特定的信息

一把寶刀

一天內在兩個地方出現

這是一種暗示

執迷不悟的我

如何才能對接這暗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