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親人一家，卻成仇人一對

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2008年1月28日，看著滿街喜氣洋洋置辦年貨的人們，河南省南陽市市民徐海、封敏夫婦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在這一天，他們生平第一次走進了法庭，他們要狀告撫養了25年的養女徐蘋，向女兒討還“養育費”。

事情還得從30年前說起——

1977年農歷三月初三，新婚不久的徐海和妻子封敏到南陽臥龍崗一家商場買東西，走到半路的時候，他們發現一群人圍成一圈，在議論著什么。夫妻倆擠進去，發現地上有一個渾身發紫、臉色發青的棄嬰，再不及時施救，很快就會被凍死、餓死。心地善良的徐海和妻子商量了一下，決定收養這個可憐的棄嬰。于是，封敏毅然走上前去，抱起那個棄嬰，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擠出了人群。夫妻倆把女嬰送到南陽地直醫院急診室救治，經過一天一夜的及時救治，女孩竟然奇跡般地撿回了一條命。心地善良的夫妻倆為養女取名徐蘋。

徐海的家并不富裕，僅靠著徐海33元的月工資維持生計。徐蘋體質差，除去三天兩頭為她治病的花銷，每月還要給她增加營養。徐海和妻子在工作之余常常要找些零工干。為了讓女兒身心健康地成長，夫妻倆相約對女兒的身世保守秘密。

在徐海夫婦無微不至的呵護中，徐蘋長大了，“貧家養嬌女”，在女兒吃穿用上，徐海從沒有委屈過她。由于徐蘋的學習成績一般，徐海夫婦還拿出一筆贊助費把女兒送進了技校。徐蘋技校畢業后，徐海到處托關系，在他的努力下，徐蘋很快被分到南陽油田賓館上班。由于女兒學歷低，怕將來發展空間不大，徐海又是一番活動，將女兒送到一所師范院校深造。徐蘋上學的費用不菲，為了讓女兒能無所牽掛地學習，徐海夫婦省吃儉用，卻讓女兒在各方面都不比別人差。他和妻子花光了家里的積蓄，有時家里生活困難得兩口子下班后，到菜場撿拾菜葉。但為了女兒，他們從來沒有后悔過。那時的徐蘋與養父母關系很好，特別是母女倆，總有說不完的話。

徐蘋大學畢業后，很快得到了單位的重用。徐海為女兒的出息感到很是欣慰。而徐蘋對父母也表現得很孝順。徐海夫婦把大部分心血都用在了女兒的身上，卻忽略了對親生兒子的教育和疼愛。大兒子因為從小被送到親戚家寄養，直到7歲時才被父母接回家里，自小和父母就有隔閡，經常與父母吵架，成年后，他出外打工，幾乎斷了與父母的聯系。二兒子因為學業不好，沒有一技之長，畢業后經常找不到工作，成為“啃老族”。徐海夫婦雖然覺得愧對親生兒子，但他們并不后悔對女兒的付出。

養女和父母“恩斷義絕”

2001年，24歲的徐蘋有了男朋友。但徐海夫婦對男方不太滿意，希望女兒和對方中止戀愛關系。正在熱戀之中的徐蘋沒有聽從父母的建議，相反對父母非常不滿。當她背著父母和男友偷吃禁果并意外懷孕后，思想正統的老兩口非常生氣。徐蘋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后，一氣之下，搬到外面去住了。此時，徐海夫婦精心保守了多年的女兒身世的秘密，被好事者泄漏，從此徐蘋態度大變。有一天，夫妻倆找到女兒的住處，想勸她回家去住，哪知一言不和，徐蘋又和他們吵了起來，并出言不遜：“我和你們沒有血緣關系，你們憑啥罵我！你們對我的事情再指手畫腳，我就和你們斷絕關系！”

養女說出這種話，讓徐海夫婦驚呆了。氣惱之余，老兩口指責徐蘋沒有良心，雙方關系急劇惡化。徐蘋和他們一見面，說不上幾句就吵，而且她堅決要與徐海夫婦斷絕關系。

女兒的絕情讓老兩口非常傷心。徐海覺得在處理和女兒的關系上，他的言語和行為也有過激的地方，但他認為自己都是為了養女好，只不過方式不太妥當。畢竟他和老伴撫養徐蘋這么多年，他不希望女兒在婚姻上受到任何傷害。為挽回親情，徐海夫婦多次找到養女的住處勸說她，并找女兒的領導幫忙勸說。但徐蘋似乎已鐵了心，表示再也不進他們的家門。

苦等5年終上法庭

在徐海夫婦所作的努力均告失敗后，悲憤之余，他們要求養女償還這么多年對她的養育之恩。徐蘋最終給他們寫下一張20萬元的欠條，內容大致為：“徐蘋欠父母徐海、封敏撫養費20萬元整，分期付完。撫養費為從出生之日撫養到上學、工作，應該付20萬元。撫養費付清以后，雙方互不干涉。”落款時間為“2001年7月29日”。

女兒的這張欠條讓老兩口又傷心又難過，但他們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女兒能回心轉意。他們一直等了5年，但最終，他們沒有等來女兒絲毫的悔意，就連當初打下的20萬元欠條，女兒也僅給了他們幾千元，就再也沒有下文了。徐海夫婦痛苦、悲傷之余，決定通過法律渠道討個說法。2007年4月13日，徐海夫婦一紙訴狀將養女徐蘋告上法庭。

徐海夫婦在訴狀內寫道：二原告為撫養被告，付出青春、心血和金錢，愧對了親生的孩子，卻換來恩斷義絕的結局，其痛苦絕望的心情，無以言表，為了維護善良的付出能得到公平回報，特依法訴至法院，請求判令被告履行承諾，立即向原告支付19萬多元的撫養費。

2008年1月28日，南陽市宛城區法院開庭審理了這起在當地頗受關注的案件。庭審現場，徐海的妻子由于傷心過度，無法出庭。徐海面對撫養了30年的養女，難過得說不出話來。而徐蘋面對養父，依然表現出一副鐵石心腸。

面對養父母的訴訟請求，被告徐蘋對撫養事實表示沒有任何異議，她除對20萬元欠條的部分字句有異議外，沒再發表任何意見。徐蘋的訴訟代理人則認為，當初徐海收養她時，沒有到民政部門辦理收養手續，而且雙方的關系沒有完全解除，20萬元的撫養費因種種原因無法兌付，這是客觀事實。法院當庭提出調解，雙方均表示同意。由于當庭沒有調解成功，法院將擇日宣判。

法律界人士指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收養法》，在收養關系解除后，經養父母撫養的成年養子女，對缺乏勞動能力又缺乏生活來源的養父母，應當給付生活費。徐蘋系原告與其夫收養之女，因雙方產生矛盾應解除收養關系，但在此前徐蘋一直由養父母撫養成年，并共同生活，現徐海夫婦已年老體邁，被告理應對原告老年的生活給予一定的扶助。

無論法院最后怎樣宣判，這對養父母20多年的情感付出都無法得到補償，而白白付之東流……

（文中涉案人物均為化名）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