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前,教育不公平問題已經成為社會各界討論的焦點問題。教育政策制定是國家引導和干預教育的主要方式,是政府實現教育公平目標的一種積極作為,圍繞教育公平目標的實現,教育政策的理念變革能更好體現人類對公平訴求與政府責任的內在統一性。為此,教育政策必須要在理念上從“精英教育”轉向“大眾教育”、從“城市中心”轉向“均衡發展”、從“市場產業化”轉向“公共利益性”。
[關鍵詞]教育公平;教育政策;理念變革
[中圖分類號]G40-0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08)02-0089-02
教育公平是社會公平的重要內容,是社會公平在教育領域的延伸,也是達到社會公平的重要手段和途徑。教育不公是社會的最大不公平,嚴重危及一個社會最基本的公平底線。
教育政策制定成為國家引導和干預教育的主要方式。如何把握戰略機遇期,科學、民主、高效地制定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時期的中國教育政策,規劃教育的健康發展,激勵教育制度的創新,關系到全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和人民生活質量水平的高低,關系到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目標的實現。但是審視我國現存的教育公平問題,很大程度上不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自身的或自然的原因造成的,而主要是因為教育政策的缺失和不完善、不健全所造成的;有些政策制定的時候就存在偏差,有些政策制定時的社會環境早已時過境遷,現在卻仍在使用這些已經不能反映社會進步要求的政策;有些政策與現實脫節,需要經過艱苦努力創造條件才可以得到明顯的改進;有些政策則是制定過程本身的原因,不僅缺乏民主性,而且缺乏科學性和有效性。這種政策出臺,以犧牲公平為代價,不僅沒有提高效率,反而加劇了教育的非均衡發展,導致教育不公亂象叢生。對此,黨和政府必須要在公平優先理念指導下改革和完善我國的教育政策,以縮小教育差距,增進教育公平,使人人都能實現或獲得教育賦予人的發展權利、機會、條件所帶來的社會地位、物質利益分配的公平。
在社會轉型的背景中,政府應重新確定自己的角色。政府在管理公共教育事務時應該是“掌舵而不劃槳”。各級政府“應該管的事情一定要管好。在繼續抓好經濟調節、市場監管的同時,更加注重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把財力物力等公共資源更多地向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傾斜,把領導精力更多地放在促進社會事業發展和建設和諧社會上”。這就要求各級政府在提供公共產品時,應把實現教育公平作為最重要的目標和理想,通過科學決策、民主決策,努力實現教育公平的目標和理想。政府要明確自己是促進教育公平的“第一負責人”。誰也不能代替政府,誰也代替不了政府。
我們都知道,任何一項改革實踐都需要理念先行,缺乏科學的理念做先導,任何改革的實踐都很難取得成功。教育政策改革也是這樣。圍繞公平目標,教育政策必須要實現三方面的理念轉向。
一、教育政策要從“精英教育”轉向“大眾教育”
1978年以后,教育的主要功能之一不再是消除階級差異及向工農出身的人提供上升流動的機會,而是為了經濟增長而選拔培育人才,實現了從大眾化教育模式向精英化教育模式的轉變。毫無疑問,教育的精英化取向與教育公平是根本對立的。“教育精英化”對于農村地區、貧困地區;城市貧困家庭和父母文化水平較低的家庭的子女產生了不利的影響,“馬太效應”已經十分嚴重。一方面,城市擁有國家財政投入的教育經費,投入雄厚資金,興辦的重點學校具備師資和教學設備諸多優勢;另一方面,落后地區尤其農村地區教育經費由縣級財政籌集,連起碼的教師工資都不能保證,教學設備、師資力量嚴重不足。
“精英教育”與“大眾教育”在理論認識上的區別,是認為對于國家和民族而言重要的是使少數人享受充分的教育、培養一批出類拔萃的英才,還是使大多數人接受必要的教育,培養具有良好素質的國民,在教育實踐中具體體現為是優先發展高等教育,還是優先普及基礎教育;在實施教育的過程中,是盡可能地使大多數人享受平等的教育,還是對少數人實施特殊的“尖子教育”,等等。長期以來我國奉行的教育資源分配模式,正是以效率為導向,以發展現代產業為宗旨,以城市為中心,將高等教育和各級重點學校作為投資重點。它確實可以使有限的政府教育資源在較短時間內產生出較高的經濟效率,但歸根到底,它有悖于政府的基本職能,也有悖于政府的基本宗旨。事實上,從長遠來看,不公平的政策也不可能是有效率的。所以,政府的主要職責應該是為大眾提供均衡的、公平的受教育機會,而不應該去追求精英教育。
二、教育政策要從“城市中心”轉向“均衡發展”
教育布局、教育投資、教育師資力量調配的不合理,來源于我國財政投向和教育資源分配的嚴重不均衡。從政策視角看,教育不公很大程度上源于“以城市為中心”的實踐指向。長期以來,壁壘森嚴的城鄉二元體制在一切公共資源分配方面都不遺余力地向城市傾斜,教育投入也毫無例外。以2002年為例,占總人口60%以上的農村只獲得全部教育投入的23%。面對這種歷史形成的教育發展差距,有關部門本應通過制度安排和政策調整來增進教育公平,縮小差距。但我們遺憾地看到,長期的教育政策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說多做少”,這就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現實中的城鄉教育差距。
均衡發展是現代教育的本質要求,更是我們社會主義制度的必然要求。基礎教育均衡化發展,事關千家萬戶群眾的切身利益,事關社會的安定、社會群體之間的融合以及整個社會的協調發展。進入21世紀,“兩基”已經實現了一定水平的普及,幼兒教育、高中教育也已進入普及階段,開始由普及九年教育進入普及15年教育的一個新的階段,同時,“以縣為主”的新管理體制使各級政府對基礎教育宏觀調控能力顯著增強,初步具備了促進均衡發展的條件和制度上的保證。堅持用均衡發展的思想來指導今后的教育政策,在努力滿足最廣大人民群眾普遍愿望,使每個適齡兒童平等享受質量越來越高的義務教育的同時,積極創造條件,必將促進高質量教育公平的策略逐漸地拓展到整個基礎教育領域。為此,在義務教育與高等教育的關系上,政府的財政資源應當優先保證義務教育的基本條件,實現基礎教育的機會均等;同時,在此基礎上,政府盡可能擴大自身和社會的財力資源,最大限度地滿足社會對高等教育的需求。在農村教育與城市教育的關系上,政府的投資取向和政策選擇,首先是不擴大城鄉教育的差距,然后逐步縮小城鄉之間的差距,目前則需要特別增加政府對農村教育的投入,解決農村教育面臨的嚴重的生存性危機。在一般與重點的關系上,要在保證一般學校生存基本需要的前提下,重點建設若干學校和學科,通過政府與市場的相互作用,促進學校之間、學科之間的相互影響和相互競爭,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發揮重點投資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產生重點投資的帶動效應。在中西部地區和東部地區的關系上,既要承認區位優勢的客觀性和區域差距的長期性,不能用行政手段人為地拉平地區之間的差距;同時又要運用經濟的、政策的和行政的手段,使地區差距不再繼續擴大,并且通過實行投資和政策適當向西部傾斜的戰略,為縮小地區之間的差距創造條件。
三、教育政策要從“市場產業化”轉向“公共利益性”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實際倡導的“教育產業化”目標和政策正在受到普遍質疑。當前,由于教育資源短缺形成的巨大市場與陳舊落后的體制相接,致使教育政策行為扭曲,教育腐敗叢生,出現了種種“尋租”活動。如“民辦公助”、“國有國辦”的“轉制學校”,實現“一校兩制”的“二級學院”等,利用國有資源和名校品牌大賺其錢;招生黑幕、“注水文憑”等逐漸制度化的權學交易和錢學交易;人為制造的“擇校熱”和巨額的“擇校費”;嚴重的教育亂收費等,導致學校的公共利益性功能變異,教育的社會形象和公信力嚴重下降:據監察部的消息,2003年,各級檢察機關和糾風辦共查處教育亂收費案件8539件,涉及金額30.19億元,清退教育違規收費6.3億元。海南省紀檢監察部門查處海南省委黨校亂辦學倒賣文憑牟取私利,違規發出數千張文憑,初步查處的被私分的亂辦學費弔近500萬元。2004年1月,中紀委發布的調查報告中,教育被列為“五大腐敗重地”。針對這些情況,2004年初,教育部部長周濟在新聞發布會上嚴詞反對“教育產業化”。
教育是一項崇高的社會公益事業,絕不能產業化。如果政府提倡“教育產業化”,就會導致追求教育投資利潤的最大化,會對教育的社會功能產生負面影響,也可能削弱政府的宏觀調控和保證社會公平的作用。教育擔負著建設社會主義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的歷史使命,政府在發展教育事業上始終負有主要責任,強調“教育產業化”,容易造成政策上的誤解和執行上的偏差,出現部分地方政府由此推卸增加教育投入的責任,甚至出現“把教育推向市場”的傾向,將有可能阻礙教育事業的健康發展。所以,各級政府制定教育和經濟政策應避免用“教育產業化”概念,不能以“教育產業化”思想來指導教育發展,更不能作為政府創收、擺脫財政困難的手段。
[責任編輯:侯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