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本貴小說用詞的鄉(xiāng)土味

摘要：向本貴小說語言的最大特色是用詞的鄉(xiāng)土味，即善于使用作家生活地區(qū)的方言土語——沅陵話來創(chuàng)作小說，來表現(xiàn)農(nóng)村生活、塑造農(nóng)民形象，并有意識地在小說中用本地的地名、物名、人物稱謂語等來表現(xiàn)當?shù)剞r(nóng)村生活，再現(xiàn)當?shù)剞r(nóng)村風俗人情。方言土語對人物形象塑造確實起著很大的作用，也體現(xiàn)了作品濃厚的鄉(xiāng)土氣息。

關鍵詞：向本貴小說；方言詞語；鄉(xiāng)土味

中圖分類號：B24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08)01-0149-04

王希杰先生在其《漢語修辭學》中說：“方言成分的適當采用，可增添作品的地方特色、鄉(xiāng)土氣息，有利于塑造人物形象，在文學作品中尤其如此?！焙袭敶l(xiāng)土作家向本貴的小說，在語言上最大特點是其字里行間撲面而來的鄉(xiāng)土味。他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將他生活中積累起來的豐富的方言、土語、俗語、粗話等寫進其作品中，用來塑造當?shù)剞r(nóng)民和鄉(xiāng)鎮(zhèn)基層干部的形象。

向本貴出生于湖南沅陵官莊，其母語在漢語方言中屬于西南官話區(qū)。他的小說也是以沅陵的社會生活、風俗民情為題材?！侗榈攸S金》以湘西金礦為背景，《蒼山如?！芬晕鍙娤娬疽泼駷楸尘?，《盤龍埠》、《鳳凰臺》以沅陵的農(nóng)村為背景。他寫的小說沒有離開過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沅陵，特別是沅陵農(nóng)村的生活。他曾經(jīng)明確地說，他就是用沅陵話在寫小說。因此，向本貴小說中大量使用了湘西地區(qū)西南官話中的方言土語，使其筆下的人物形象生動豐滿又鄉(xiāng)土味十足。

一、方言動詞

在向本貴小說中使用了很多當?shù)亓餍械膭釉~。以下是在《蒼山如海》、《鳳凰臺》、《盤龍埠》等長篇小說普遍使用的一些方言動詞：沒得(沒有)、勾著頭(低)、盤送兒子讀書(比較艱難地支付某種費用)；淚花打旋(噙在眼眶中快要流出的淚水樣子)、腸子餓打絞(由于饑餓，腸子纏繞在一起的情形，是夸張的用法)、哄(騙、勸說)、支派(使喚)、打伙(搭伙)、搭白(搭腔)、浸腳桿子(冷)、起房子(蓋)、討吃(謀生)、起火(生氣)、掛過針(打完掛針)、扯一下情況(討論、商量)、拿捏(用某事刁難、為難某人)、落心(放心)、鼓(冒)、背時(倒霉)、落魄(由于極度驚恐而魂魄幾乎失落)、弄泥巴(當農(nóng)民)、歸屋(回家)、搞事(辦事)、日糊(蒙騙、應付)、日弄(蒙騙)、繃個面子(要)、抖個大老板的氣派(炫耀)、盤養(yǎng)(撫養(yǎng))、盤家養(yǎng)口、眼睛鼓起老大(睜、瞪)、攏來(靠近)、解溲(大小便)、扯亂談(閑聊、聊天)、落腳(棲息、居住)、強討惡要、扯謊(撒謊)、說古(講故事)、解交(勸架)。

這些動詞有些雖然與普通話字面一樣，但意思卻完全不同。如“討吃”在普通話中是“向人要飯吃”，與“討飯”同義，而在湘西一帶的西南官話中是“謀生”的意思。“起火”，普通話是“生火作飯”，或“發(fā)生火警”，而在方言中是“生氣”的意思。又如“勾”，普通話中是“勾畫”與“勾結(jié)”，方言是“彎著”或“低著”。還有些方言動詞，是根據(jù)普通話中的相關詞語某個義項的演變形成的。如“背時”是與“逢時”相對應而產(chǎn)生的?！奥湫摹迸c“落下”有關，是指“一顆懸著的心落下來了”，不再為某事當心受怕。

向本貴小說中使用得最多的幾個方言動詞是“勾”、“弄”、“起”、“扯”、“盤”、“拋”、“鼓”、“討”等。勾有“勾頭”、“勾腰”；扯有“扯談”、“扯白”、“扯事”、“扯草”；起有“起屋”、“起早”、“起勁”；盤有“盤送”、“盤養(yǎng)”、“盤家養(yǎng)口”、“盤泥巴”：拋有“拋荒”、“拋出”、“打個拋”；鼓有“鼓眼淚”、“鼓油”、“鼓汗”；討有“討吃”、“討婆娘”、“討罵”等。信手拈來，使用自如，自然貼切。

如：

(1)田玉鳳勾著頭，淚水成溝兒往下淌。(《鳳凰臺》)

(2)這樣的時候，(孫少輝)又把腦殼往韋香蓮面前勾了勾。(《鳳凰臺》)

(3)劉祖民看了眼勾著頭站在那里流眼淚的秀秀。(《盤龍埠》)

(4)章副書記的移民搬遷工作弄得很糟的嘛。(《蒼山如?！?

(5)焦躁的情緒拋個火星都會燃。(《蒼山如海》)

(6)我曾經(jīng)讓老婆打了個拋。(《蒼山如?！?

(7)田中杰這樣說的時候，眼淚就漫漫地鼓了出來。(《鳳凰臺》)

(8)素玉的娘死得早，是他(劉矮子)一泡屎一泡尿盤養(yǎng)大。(《蒼山如海》)

從表達效果說，用“勾著頭”、“勾著腦殼”比低著頭要形象些，“弄”是向本貴用得最多的幾個詞之一，幾乎可以充當任何意義的動詞，相當于普通話中的“搞”。“盤”在西南官話中是指比較艱難地支付費用或體力完成某事。經(jīng)常用于父母提供小孩費用上學、老人去世后晚輩提供錢來埋葬、父母撫養(yǎng)小孩等方面。向本貴在使用這個詞時有意識地加了語索，變成“盤養(yǎng)”、“盤送”等，于是更容易使非西南官話區(qū)的讀者也能理解該詞的意義。當然，用“盤養(yǎng)”、“盤送”比用普通話的同義詞更能突出艱難的程度。從構(gòu)詞理據(jù)說，也許與“盤”在普通話中“搬運”的義項和“盤纏”指“路費”有點關系。

總的來說，向本貴小說中使用的方言動詞大多皆生動形象，表現(xiàn)力很強。其他如“落心”、“鼓油”、“落魂”、“拿捏”、“打旋”、“打絞”等詞也往往比相應的普通話詞語要么精當，要么形象，要么強烈，其總體表達效果要理想得多。而且，這些詞語來自于當?shù)匕傩湛谡Z，具有底層社會語言的醇厚與質(zhì)樸，透示出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

二、方言形容詞

向本貴小說中方言形容詞的使用也很多。以下所列詞語均是從向本貴幾部長篇小說中選出的在湘西地區(qū)使用較多的方言形容詞：活泛(靈活；錢米寬裕)、里手(內(nèi)行)、乖(漂亮)、周正(五官端正)、醒(行為舉止不合常情；笨，傻)、過細(仔細)、刮瘦(很瘦)、焦苦(非常苦)、上相的(順眼的、好看的)、脫代(罵人的話，是說下一代沒有繼承上一代人的優(yōu)秀品質(zhì))、活絡(快活、頭腦靈活、錢米寬松)、松活(輕松)、牢實(堅實、結(jié)實)、清場，清白(清楚明白；事情結(jié)束)、老草(老糙，形容女人皮膚粗糙)、多抖(漂亮)、毛毛草草(毛躁)、寡淡(淡而無味)、丑(羞丑、害羞)、涼浸浸(清涼)、勁鼓鼓的(強勁有力的樣子)、巴滑(防滑)、不熱火(不滿意、不高興)、當緊(重要、緊急的事情)、熨帖(事情完工結(jié)束；安排妥當)、作古正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認認真真)。

這些方言形容詞在表達上大多能達到出人意料的效果。如：

(9)一個月不見，劉寶山那鐵打的漢子也像脫了一層皮，頭發(fā)蓬亂，臉面刮瘦。(《鳳凰臺》)

“刮瘦”在此處最能表現(xiàn)劉寶山瘦的程度，進一步補充了前文對寶山肖像的描寫，精煉而出神。在普通話中很難找到一個詞能夠替代它。

又如：

(10)劉小葉將外衣脫了，穿一件水紅色的內(nèi)衫兒，緊身拉子長褲，下著白色網(wǎng)球鞋，手拿一片竹片兒，站在砸磚機旁邊幫工。那個甜脆脆的笑聲，那個凹凹凸凸的線條，那個勃勃的青春氣息，就如一盆火，把小伙子們的心都燒得勁鼓鼓的。(《盤龍埠》)

“勁鼓鼓的”在此處很形象地突出了小伙子們勞動時的干勁和熱情，小伙子體內(nèi)無窮的力量被“鼓鼓”一詞展示無余，胳膊上鼓鼓的肌肉宛然可見。

(11)王昌龍卸了肩上的纖索，收著幾丘田土討吃，做起陽春來。日子是過得寡淡，有時還磕磕碰碰，疙疙瘩瘩，不過有妻有室，特別是三個兒子就如三棵坡岡子上的牛轱木，雖是缺肥少水，卻硬是跟著風往高里長，也就苦中求樂，把那馬援苦菜一般的日子嚼出了甜味來。(《盤龍埠》)

普通話一般用“單調(diào)”、“乏味”等詞描述生活，“淡”多指味道或顏色不濃，如“淡酒”、“淡青”等。在西南官話中，用“寡淡”來形容日子是一個常用搭配，表示生活單調(diào)，沒有色彩。這樣使用，不但比普通話形象，而且還突出了生活單調(diào)的程度。

其他如“焦苦”、“巴滑”等皆形象生動，具有很強的表現(xiàn)力。而且，這些方言土語原汁原味，散發(fā)出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

三、方言名詞與地域名詞

在向本貴小說中使用了大量的方言名詞和地域特點極強的名詞，從這些名詞中可以看到其小說明顯的地方特色和鄉(xiāng)土氣息。

(一)方言名詞的使用

向本貴小說中方言名詞俯拾皆是，體現(xiàn)了當?shù)厝说挠谜Z習慣，既生動形象又地道樸實，親切可感。小說中常用的一些方言名詞有：陽春(務農(nóng)、莊稼)、婆娘／堂客(妻子)、腦殼(頭)、頸根(脖子)、火膛，火塘(室內(nèi)地上挖成小坑用來生火做飯、取暖的地方)、壁板(墻壁)、白話(閑談的內(nèi)容)、屋場(修建房屋的地盤)、腳桿子(膝蓋以下踝關節(jié)以上的部位)、夜頭(晚上)、日天不知(不懂得規(guī)矩)、巖雞子(山雞)、月寶寶(未滿月的嬰兒)、胎衣(未滿月的嬰兒穿的衣服)、豬腦殼，巖頭腦殼，榆木腦殼／巖漿子腦殼，豆腐腦殼／樹兜腦殼(腦袋愚蠢，不開竅)、角色(在某個方面才能出眾的人物)、老把式(對老人或在某方面經(jīng)驗豐富者的稱呼)、背膛上(背部正中)、牙巴骨(下巴)、活錢(現(xiàn)錢)、放我的過手(放過我)、由頭(理由、借口)、栗木拐(大人將中指、食指彎曲，并用彎曲的關節(jié)敲打小孩頭部來教訓小孩時手指的形狀)、寡桿子(鰥棍漢)、朝天娘(找不到發(fā)泄對象而朝天罵娘)、皮絆(老對頭；糾葛)、屋扇子(木房子架子)、名堂(在西南官話中是一個泛化詞，指規(guī)矩、主意、想法等)、落殼(事端、麻煩)、煤牯佬(挖煤謀生者)、引窩蛋(事先在雞窩中放一個蛋，用來吸引母雞來此處生蛋)、忘眼狗／黃眼角色(忘恩負義的人)、四到八處(四面八方)、水牯牛(公牛)、牛屎巴(牛糞)、跛子(瘸子)、溝溝垴垴(有溝有坡的地方，主要突出溝多)、水老倌(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的人)、泥巴腿子(農(nóng)民)、崽(兒子)、細妹崽(女兒)、伢兒(小孩兒)、芭茅草(茅草)等。

這些詞在普通話中均有意思相同的詞語可以代替，但不及這些方言土語簡練精當、生動形象，更重要的是，“方言本身也是一種很重要的地域文化現(xiàn)象”，方言土語更能體現(xiàn)出作品的鄉(xiāng)土氣息。如“陽春”一詞用農(nóng)民在陽春三月春耕繁忙的景象指稱整個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顯得簡潔樸實。“腳桿子”比普通話的“小腿”也要形象，也符合當?shù)叵矚g在詞語后加“子”尾的用語習慣。“老把式”用來敬稱在某方面經(jīng)驗豐富的老者，尤其一個“老”字顯得既親切又尊敬?！奥錃ぁ痹诜窖灾兄浮奥闊?、不順暢的事情”，用在小說中指“麻煩、事端”。“栗木”是當?shù)匾环N木材，材質(zhì)堅硬，用“粟木拐”。指稱大人突出的中指和食指彎曲用來敲打小孩頭部來教訓小孩時的手指狀，形象生動地刻畫出大人嚴厲管教小孩的場面，仿佛能聽到如“栗木”般堅硬的手關節(jié)敲在小孩頭上時的“咚咚”聲，形象而有鄉(xiāng)土氣息。此外，還有“泥巴腿子”、“牛屎巴”、“寡桿子”、“牙巴骨”等方言名詞也都粗樸而形象。

(二)具有地域特色的物名、地名

向本貴小說中的地名、物名也很有地域特點。在他小說中記載了大量的湘西西南官話區(qū)域獨特的事物，諸如風俗習慣、飲食、用具、實物等名物，在小說地名的選擇和處理上一是盡量符合當?shù)氐孛牧晳T和地域環(huán)境，二是使用了很多當?shù)氐膶嶋H地名，從而體現(xiàn)出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和地域特色。

A、物名：

向本貴小說中經(jīng)常使用的物名有：

用具：擂缽、腌萊壇子、竹蔸煙桿、篾簟等；飲食：包谷糊糊，紅薯包谷飯、酸菜、糍耙、糯米甜酒、包谷燒、糊汁酒、米豆腐、炒米糖、燈盞窩、魚腥草、紅薯粑、棕葉粑、擂茶等；風物；楠木、苦竹、桐球、桐油、龍船、龍船賽、烏篷船、三江高腔、吊腳木樓、涼亭等。

這些物名或為當?shù)厮氂?，或在當?shù)厮究找姂T，為百姓生活必備品。如“擂缽”、“腌菜壇子”等皆為當?shù)剞r(nóng)村必備的生活用具，“酸菜”、“糍耙”、“糯米甜酒”、“包谷燒”、“燈盞窩”、“魚腥草”皆為當?shù)刈罹咛厣娘嬍场！伴尽?、“桐油”則是沅陵最主要的自然資源之一，“吊腳木樓”是湘西地區(qū)獨具風情的建筑物，“三江高腔”更是沅陵獨有的戲劇，本名“辰河高腔”，唐宋以后，沅陵一直為“辰州府治”所在地，“辰河高腔”因之得名。沅陵人祖祖輩輩喜歡劃龍船，沅陵的“龍船”和“龍船賽”更是享譽全世界。

B、地名：

向本貴小說中的地名也很有特點。以下所列兩組地名均出自向本貴《蒼山如?！?、《盤龍埠》、《鳳凰臺》三部長篇小說：

第一組：

巖碼頭區(qū)、高崖坡村、鷺鷥埡、絲茅沖、冷水沖、水田沖、青石碼頭、青龍峽、白沙鄉(xiāng)、望江樓、鳳凰埡、平壩村、老巖崗村、白灘村、樟樹坡鄉(xiāng)、三江鎮(zhèn)、毛巖村、老松樹坡鄉(xiāng)、綠茅沖、老巖坳、牛頭坡鄉(xiāng)、牛頭灘村、鳳凰臺、鳳凰塔、青龍山、壩河坪、三眼橋、水田沖、韋家坡、樅樹灣、盤龍山、三界崖等。

第二組：

辰陽、二酉藏書古洞、烏宿渡口的二酉山、沅江、鳳凰山、龍興講寺、風灘、張家界、猛洞河、王村、芙蓉村等。

龍興講寺、從第一組看，這些地名大多是“碼頭”、“坡”、“埡”、“沖”、“壩”、“坳”、“灘”、“崖”、“坪”等，說明這些地方山高坡陡、水急灘險，與湘西地區(qū)身處武陵山脈與雪峰山脈的地理環(huán)境相吻合。另外，這些地方的實際地名也多“坡”多“沖”，多“壩”多“坳”，多“坪”多“溪”，說明小說中這些地名既符合當?shù)氐牡貏莪h(huán)境，也符合人們命名的風俗習慣。因此，小說透示出湘西地區(qū)獨特的地域風貌。第二組地名幾乎完全是沅陵縣及周邊地區(qū)的實名?！侗P龍埠》中的辰陽縣，從沅陵縣古名“辰州”而來，烏宿渡口二酉山上的“二酉藏書古洞”、“鳳凰山”、“龍興講寺”是沅陵縣風景名勝。

“二酉藏書洞”位于沅陵縣城西北二十里處二酉山上，因酉水、酉溪交匯于此，故名二酉山，半山有洞，故名二酉洞。相傳秦時咸陽兩書生避秦時戰(zhàn)亂，負簡至此而藏。成語“學富五車，書通二酉”即出于此。清光緒年間，湖南督學張亨嘉題贈“古藏書處”四個大字，分刻于四塊碑石之上，置于洞口。

“鳳凰山”位于縣城東沅水南岸，山上有鳳凰寺，始建于明萬歷二十八年(1600)，崇禎七年(1634)重修，清康熙七年(1758)建“一天門”，道光三十年(1850)重修古寺。寺外古樹參天，濃蔭掩映。民國27年，愛國將領張學良將軍被囚禁于此。1983年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現(xiàn)辟為鳳凰山森林公園。

“龍興講寺”位于縣城西虎溪山麓，唐貞觀二年(628)唐太宗敕建，距今有1370年，是湖南省現(xiàn)存最古老的木構(gòu)建筑群，也是世界上現(xiàn)存最古老的學院。寺內(nèi)現(xiàn)存山門、大雄寶殿、觀音閣等十余棟建筑，形式古樸，氣勢宏偉壯觀。明王陽明曾寓此講學，留有《辰州府龍興寺》一首：“杖藜一過虎溪頭，何處僧房問惠休!云起峰間沉閣影，林疏地底見江流。煙花日暖猶含雨，鷗鷺春閑自滿洲；好景同游不同賞，詩篇還為故人留?”1996年11月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風灘”也在沅陵境內(nèi)，有著名的風灘水電站，“芙蓉鎮(zhèn)”是沅陵鄰縣永順縣的“王村”，因該地是電影《芙蓉鎮(zhèn)》的主要拍攝地，故又名“芙蓉鎮(zhèn)”，“猛洞河”在“王村”附近?！般浣睆你淞甏┏嵌^，酉水也在縣城與沅江相匯?！渡n山如海》的三江縣城，處處有著沅陵縣城的影子?！皬埣医纭本嚆淞暌膊贿h。從小說中的這些地名，讓我們切切實實感受到向本貴小說的地域特色。

以上對向本貴小說中的方言土語使用現(xiàn)象進行了分析。從分析中可以看到方言土語對人物形象塑造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也體現(xiàn)了作品濃厚的鄉(xiāng)土氣息。但是，并不是說在文學作品中方言土語使用得越多越好，有很多的方言土語，因其來自于當?shù)厝嗣竦恼Z言實踐，使用的地域、表達的內(nèi)容均限于當?shù)?，不容易讓更多的人理解，尤其是不易讓該方言區(qū)外的讀者理解，從而造成閱讀障礙而影響文學作品的傳播范圍和讀者面。另外，從規(guī)范漢語使用的角度而言，過多使用方言土語也不利于普通話的推廣和規(guī)范。運用不恰當?shù)姆窖?，也影響了語言的規(guī)范化。這個問題的實質(zhì)是文學作品怎樣合理吸收方言土語的問題。早在40年代，徐中玉先生就在其《關于文學上的方言問題》、《論方言文學的倡導》、《論文學方言的使用》等論文中提出過自己的看法。在《論文學方言的使用》一文中，認為使用方言的目的有三：其一，在于加強作品的表現(xiàn)力；其二，創(chuàng)作更有活力的文學語言；其三，通過以文學語言為表現(xiàn)基礎的語言藝術的創(chuàng)造，促進民族語言的統(tǒng)一和發(fā)展。這一總體思想是合理的。他提出使用方言的標準，由于時代的發(fā)展，語言自身也在發(fā)展，未必完全符合當前文學創(chuàng)作的實際，但是，他認為方言要“形象、精密、明確”以及方言在普通話中要具有“不能替代”性的觀點是很有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