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孔夫子，紛紜論船山

摘要：六十年代前期，大量地出版現代版式船山著作，從選文、校勘、分段、標點、做注到編輯、印刷，短時間里由中華書局等出版船山著作十五種之多，這方面王孝魚先生的獨特功勞不可磨滅；以嵇文甫為代表的一些專家、學者。鉆研船山學術，取得一批成為定論的成果；一批新秀脫穎而出，把王船山研究的規模和水平推向前所未有的廣度和高度，直到“文革”，研究活動仍在艱難中緩慢發展。

關鍵詞：王船山：船山著作；船山研究

中圖分類號：B24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08)01-0030-05

六十年代初，國內學術環境有所寬松，學術活動多了些。但全國性的大型學術研討會只舉行過兩次。一次是山東的孔子學術研討會；另一次是湖南、湖北聯合舉辦的王船山學術研討會，可謂一南一北，遙相呼應。作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祖師爺孔子進行學術研討，毫不奇怪，但是，將王船山與之并論卻非同小可，此舉絕無僅有，大有新意。這不僅僅是因王船山思想的獨特和對傳統儒學影響之深遠，更重要的是還與新中國成立后，一批造詣頗深的船山學者掌握著馬克思主義理論新武器，辛勤工作，孜孜探索，而取得豐碩成果密切相關。關于前者研究成果很多，已成系統，本文不做主要論述，在此擬就后者的基本情況和發展過程做一些述評，限于學識，不全不妥處在所難免，請同行不吝賜教。

一、大量新版式船山著作發行

五十年代新式標點的船山著作的出版，在船山著作版本學上寫了光輝的一頁。但是，種類和數量非常有限，僅古籍出版社《張子正蒙注》、《黃書·噩夢》、《思問錄》和中華書局的《楚辭通釋》每種印刷只有幾百冊，一般讀者還是很難見到。因此，六十年代初期繼續大量出版新版船山著作迫在眉睫，這方面上海中華書局功不可沒，茲列其基本情況如下：

一九六二年出版了繁體字直排、標點鉛印本《周易外傳》。此書以曾刻本為底本，參照周調陽依乾隆年間王嘉愷抄本作的?？庇浐吞窖髸昱庞”具M行校勘。曾刻本中為避清廷禁忌而留下的□□的缺字，均依嘉愷抄本填補完整。正文前作有《點校說明》。嘉愷抄本勝出曾本的地方均依嘉愷本正之。書中還有王孝魚自行校改處十余條。

以同樣版式，同樣底本，參照同樣?？辟Y料，一九六二年出版了《尚書引義》；一九六四年出版了《詩廣傳》。《尚書引義》除參照了周調陽的嘉愷抄本?？庇?，還依據劉毓松的勘校記，總計校正300多處?！对姀V傳》卻增作了按語和校注。增補了嘉愷抄本所多出曾刻本的四篇未刊稿。同時為全書分了段。各段加了子目。更便于讀者檢索和讀閱。

以曾刻本為底本出版的還有一九六二年的《老子衍》、《莊子通》、《莊子解》三種。點校時，將底本上的避諱的字進行改正；對《莊子通》各篇分了段，《老子衍》則根據衡陽學署本，增加了自序和王敵的跋語。兩書作了四條更正。合訂為一本發行?！肚f子解》三十三卷，裝訂為一冊，前有康熙年間王敵湘西草堂刻本書影兩幅，和王天泰、董思凝的序。此書參照了王敵湘西草堂原刻本進行校刊。在整理過程中，書中的“注”和“解”的文字，主要參照湘西草堂本，正文還偶然參照了其它《莊子》通行本。有注釋也是此本的特點。以上著作均為王孝魚先生點校，都有王先生《說明》或循記》。

一九六四年出版的《宋論》新式標點本，由舒士彥點校，繁體字直排，前有1962年舒作的《點校例言》和1962年中華書局哲學編輯部附識。本書以曾氏金陵本為底本，參考馬宗霍以清王嘉愷抄本作的校勘記，填補了底本的空格，改正竄改的詞多處。又將劉毓松?？庇浺惨聘接诟髌m當處。此書為首次分段、標點，不失為一佳本。

以上均為船山先生通過對傳統“四書五經”之類的經典作注，或研究來表達自己哲學、思想、社會、歷史的觀點和社會批判的著作。

一九六二年出版的《王船山詩文集》是根據《船山遺書》編輯而成的。其底本有清同治年間的曾氏金陵節署本：光緒十三年衡陽船山書院增補刻本；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上海太平洋書店排印本三種。在編輯時，加進最新發現船山佚文六篇，全書包括文、詩、詞三個部分。此書繁體字直排，前有嵇文甫先生作的《序言》。稱“王船山先生生當明清之際，有強烈的民族思想，又深于文學，所作詩文，學者稱有《離騷》之嗣音?！?/p>

兩年間，中華書局共出版船山著作十五種之多，為紀念船山逝世二百七十周年獻出一份厚禮。

為了幫助讀者閱讀王船山的著作，一九六二年，中華書局還出版了嵇文甫編著的《王船山史論選評》。此書選錄王船山《讀通鑒論》和《宋論》中二十五篇史論，每篇后都有編者的評論短文。實為理解王船山著作提供巨大的方便。同年還出版嵇文甫先生的《王船山學術論叢》一書，使研究者大開眼界。

除中華書局，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六一年出版了王船山的詩論專集《姜齋詩話》，這本書共分四卷，包括《詩譯》、《夕堂永日緒論內編》、《夕堂永日緒論外編》和《南窗漫記》，全部以曾氏金陵節署本為底本。在船山遺著中，本來沒有《姜齋詩話》這一書名，近人丁福保編清詩話。以清王啟原編的《談藝珠叢》為底本，從中抽出《詩釋》《夕堂永日緒論內編》，取其名曰《姜齋詩話》，只有兩卷。人民文學出版社以此名編輯出版時，增加了另外兩篇的，并由夷之先生標點整理，作了點校后記。至此，繁體字、新式標點、直行排版的船山著作出版這一創舉性的工作已基本完成。

新版船山著作的種數雖不及船山遺書的三分之一。但是能表達船山主要思想，代表船山學術的最主要部分已基本包括其中。相當于閱讀指導的《出版說明》、《點校說明》、《點校后記》、《序》、《跋》等等文章應有盡有，這些文章對一般讀者理解原著起了很大幫助作用。除此之外，六十年代出版的船山著作還可以概括出以下幾個特點。1、最接近船山著作稿本，雖然這些船山著作離船山稿本年代最遠久，但由于王嘉愷抄本的發現，以及周調陽等先生對嘉愷抄本?？?、校對，研究等成果的運用，使它們更加準確、可靠。2、新式標點斷句，及一些簡單注解，適應了現代讀者的需要。對他們明白語義，把握原作，很有幫助。3、這些鉛印本著作采用32開本印裝，字跡清晰，裝幀大方，攜帶方便，印量較大，流傳很廣，為船山學喜愛者必備之書。

二、王孝魚先生在船山研究史上的特殊貢獻

先生字伯祥，山西榆次人。一九三三年著《船山學譜》，在《自序》中，記敘了其家庭對船山思想的認同、追隨以及對船山人格的仰慕。求學時，其父親督促、勉勵他學王船山著作，培養了他平生致力于船山學習和研究的興趣和能力。

一九三三年出版了《船山學譜》，一九三五年發表《王船山的歷史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王先生任中華書局編外編輯，以其扎實的功底，承擔起點校船山著作，為深奧晦澀的船山著作重新斷句和作注這一前所未有的工作。經他點校出版的船山著作有：古籍出版社和中華書局1956年版的《黃書》、《噩夢》、《思問錄》；1959年版《俟解》；單獨由中華書局出版的；1959年版《楚辭通釋》附《九昭》，前有1958年作的前言；1962年版《周易外傳》、《尚書引義》、《老子衍·莊子通》，均有《點校說明》于書前；1964年版《詩廣傳》、《莊子解》，前者有作于1963年的《點校說明》，后者有1965年作的《點校說明》及注、解。另外還有大量未出版的船山著作點校稿。如《周易內傳，大象解》、《詩釋》、《夕堂永日緒論內編》、《夕堂永日緒論外編》、《南窗漫記》、《永歷實錄》、《四書稗疏》、《四書考異》、《春秋稗疏》、《尚書稗疏》、《周易稗疏》。還有幾種由別人點校，經他閱定的船山著作：《識小錄》、《搔首問》、《四書訓義》、《禮記章句》、《詩經稗疏》附《考異》《葉韻辯》。

這些未出版的點校稿后來轉讓給了岳麓書社編輯《船山全書》，全部被參考采用。

王孝魚點校已出版的所有船山著作，均附有他親自作的《點校說明》或《點校后記》、《前言》，這些文章也是一篇篇論文，對該書的版本源流，都是詳細說明，對其思想內容，著作得失，也作了簡要中肯的評述。如果把他的這些《說明》、《后記》、《前言》之類的文章匯編成書，其學術價值比之于明代汲古閣主人、大藏書家、出版家毛晉的《隱湖題跋》一定略無遜色。明末學者陳繼儒評價毛晉說“胸中有全書，故本來未具有脈絡，眼中有真見，故真贗不爽秋毫，無論寒膚及兼腹之儒，駭未曾有，雖士大夫藏書家李邯鄲、宋宣獻復生，無不侈其博而服其鑒也?！卑堰@番評價形容王孝魚點校船山著作所做前言、后記、說明等，也是恰如其分的。

下面我們來看王孝魚寫的與他的《點校說明》或《點校后記》非常類似的文章：《介紹王船山<周易外傳>、<尚書演義><老子衍，莊子通>》。這篇文章發表在1962年的《哲學研究》上。關于《周易外傳》，王孝魚說：“船山的哲學思想，大致來說，唯物主義部分繼承王充與張載的傳統，樸素辯證法部分基本得力于《周易》。”的確是這樣，對于《易》，夫之一生都在鉆研，用力極勤。他二十七歲開始治《易》，先作了《周易稗疏》和《周易考異》二書，專門考訂文字異同和名物訓詁，八年后，他三十六歲了，才著手《周易外傳》這部哲理最富，獨見甚多的專著。又過了二十年，在他五十七歲時，又作了《周易大象解》，九年后，他已是六十歲的老人了。還為及門學子作《周易內傳》，按傳統方法，正式注《易》。

《外傳》共七卷，一百四十五論，約十一萬余言。其中后三卷純粹討論哲理，前四卷則哲理外，還有若干政論文，但每篇都暢所欲言，獨抒已見。王先生將《周易外傳》中一個一個哲學命題與《易經》卦名與爻辭一一對應進行介紹。十多個深奧的哲學命題，信手拈來，都能指出出自《易經》何處。非透徹理解、熟記胸中，是決不可能達此程度。這樣的文章對初學者來說，如按圖索驥，較易進入船山哲學殿堂。對研究者來說象翻著工具書，某章、某節，某論點隨時可查，可考。

再如介紹《老子衍》，王孝魚說：“渴望今后引起廣大讀者注意，有人把它注解出來，為了拋磚引玉，現在姑且略陳我自己的一點不太成熟的認識就正于讀者。由此看出老一輩學者，謙遜、嚴謹、務實，高尚品格。不象現在我們“半桶水”的專家，以學者自居，不懂裝懂，信口雌黃。同時王孝魚先生以商榷的形式，對《老子衍》進行比較、考證，批出《外傳》中批判《老子》的語句四十多條。無不給我們讀《老子衍》以相當有益的啟發和幫助。”

關于《尚書引義》與《莊子通》，先生的評價也別具特色。他說：“船山在《外傳》中，同道家、佛家和陸王心學，他所謂的人生三大害，普遍展開了斗爭，而矛頭主要是放在老子身上。這也是《老子衍》和《外傳》同年著手的一個原因。但因《外傳》的中心任務，在他說來，仍然是闡明《周易》的根本思想，無形中形成一個完整體系，不便專門作反對論敵的文章?！兑x》則不同了，純是借題發揮，篇與篇之間無任何關聯，各自可以獨立，因而他就向三個敵人展開了白刃戰?！毙形耐ㄋ?，用語形象，從具體寫作技巧上揭示了《尚書引義》的主旨，給讀者以啟發。對《莊子通》，文章著重介紹該文寫作背景與寫作時的心情。從吳三桂占據湖南的一六七四年到此書寫作年代一六七九年，他“沉浮其側五年弗獲已”，得出吳三桂不足以共圖大業的結論，才收起雄心，逃避深山，仰天長嘆：“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孰為知我者哉!”了解了這些情況，對王夫之給莊子既肯定又批判，就不難理解了。

蔡尚思教授一直強調，要真正了解王船山，只有堅韌不撥地讀船山原著。王孝魚對船山的研究，正是一直在這樣做。因此，他對船山著作，船山思想的了解超出一般研究者，自然是很正常的了。

三、嵇文甫先生王船山研究的卓越成就

說到六十年代船山研究的成績，嵇文甫先生首屈一指，是船山學界首肯的。嵇文甫先生，河南汲縣人，早年畢業北京大學哲學系。嵇先生畢生致力船山研究，他說“竊自回想，自十七八歲時接觸船山的著述，幾十年來，思想上一直受其影響。”1935年，曾著有《船山哲學》。1944年寫了《王船山的民族思想》，1946年發表論文《王船山的易學方法論》，1948年發表《王船山的史學方法論》。解放后，隨著學活動的獲得新生，船山學日益興旺，嵇先生非常冷靜地指出“船山學術是不太容易理解的?！谒呛棋淖h論中‘精華’與‘糟粕’怎樣錯綜交織著，恐怕非更加深入具體地鉆研一番是搞不清楚的”。五十年代，也許是他處在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仔細總結過去，重新思索研究方法的這樣一過程中，這時期他僅發表《王船山的唯物主義思想及其唯心主義雜質》一篇論文。到了六十年代，嵇先生厚積薄發，以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寫出大量的、高質量、很多方面成為定論的船山研究論文。1961年的《王船山與李卓吾》、《王船山的階級立場》；1962年的《愛國主義思想家王船山》、《王船山的學術淵源》、《關于王船山歷史觀的一個歧異點》、《王夫之學術淵源的探討》等論文，分別發表在《哲學研究》、《歷史研究》、《新建設》、《文匯報》、《人民日報》、《新湖南報》等學術刊物和報紙學術專欄上。1962年還出版了《王船山史論選評》、《明清思想史講義》等專著。這些文章與著作回答前面所提的關于王船山在中國思想史上的地位，他與各派思想的聯系，他浩瀚的議論中的“精華”與“糟粕”的問題。他說“船山有博大精深的思想體系，其內容極為豐富，是一座寶貴的礦藏，給我們多方面的啟發教育。但是他畢竟受歷史階級的局限，對于他不應該作苛刻的要求，也不應該作過高的估計。有人說船山是無神論者，依我看，倒不如說他主張的是泛神論，更為合適。有人說船山是民主主義者，依我看，他并沒有離開儒家仁政思想的傳統。有人說船山是代表市民的思想家，依我看，他所代表的是地主，雖然是開明的地主”。

侯外廬先生在五十年代初就把船山思想與歐洲人文主義思潮聯系起來進行討論。認為王船山生活在歐洲啟蒙運動的相同時代，深受啟蒙思想影響，從他的遺著里面可以找出大量的民主、自由、以人為本等人文主義思想痕跡。因此，王船山是中國十七世紀人文主義的代表。對此，嵇文甫先生旗幟鮮明地反對侯先生的論點，從而形成影響后來研究最大的兩種關于船山思想的流派，這對于推動船山研究起了很大作用。

四、王船山研究高潮的形成

六十年代初，一批船山學研究新生力量雨后春筍般地成長起來?！都t旗》雜志的關鋒一年中發表三篇論文：《王夫之的莊子通》、《王夫之老子哲學的批判》、《關于進一步研究船山哲學思想的問題》，成為船山研究的急先鋒；朱伯岷的《王夫之主觀與客觀——關于十七世紀中國唯物主義者王夫之反唯心主義斗爭的貢獻與局限性》的長篇論文，提出了許多新觀點；從事心理學研究的高覺敷，從心理角度探討船山的人性論，發表論文《王夫之論人性》；武漢大學的肖差父卓有建樹的研究領域是明清哲學，印年代初，他因《王夫之哲學思想初探》、《淺論王夫之的歷史哲學》二文而以王夫之研究的倡導者而名世。此后，一系列關于船山學研究的成果，全面考察了船山哲學的理論體系，系統地梳理了船山哲學的諸范疇及諸范疇之間的聯系，對船山的辯證法作了多層次、多側面的剖析，凸現了船山辯證思想的邏輯過程，把船山哲學研究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中國科學院的任繼愈發表了《唯物主義的王夫之為什么反對唯物主義的老子》、《(釋莊子·齊物論)篇的以明》，加上老一輩學者馮友蘭《對船山哲學的一些看法》、楊榮國《對研究王船山哲學的幾點意見》等論文更深入地研究船山學術，一時形成“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船山學術繁榮時代。

六十年代初，船山研究在老一輩學者開創的良好形勢下進一步發展。其特點為：已初步取得成果的老專家們繼續鉆研，擴大成績；新研究者不斷涌現，成績斐然；研究范圍迅速擴大，涉及的領域增廣，學術氣氛十分活躍?！缎陆ㄔO》、《哲學研究》、《學術月刊》、《歷史研究》、《漢江學報》、《江海學刊》等綜合性學術刊物和專門刊物，是發表船山研究成果的主要載體?！度嗣袢請蟆?、《光明日報》、《文匯報》及船山家鄉的《新湖南報》也大量刊載船山研究文章，還有《北京大學學報》、《武漢大學學報》等著名大學學報成為研究船山的重要陣地。

據《船山研究論文索引》不完全統計，上述報刊、雜志一九六○年登載船山研究論文三篇；一九六一年十篇；一九六二年達七十篇，到此時，一個船山研究的高潮形成了。標志這個高潮的是一九六二年九月，王船山逝世二百七十周年，由湖南、湖北兩省發起了王船山逝世二百七十周年紀念活動。這次活動由湖北省社會科學聯合會發起，在武漢舉行紀念王船山逝世二百七十周年學術討論會。進行了①王船山思想階級屬性；②王船山的哲學思想；③王船山的民族思想；④王船山的政治思想四個方面討論。11月18日－26日，湖南、湖北兩省哲學社會科學學會在湖南長沙聯合舉行了紀念王船山逝世二十七周年的學術討論會。上海、北京、廣州、河南等地的一批學術工作者也應邀參加。到會的共有九十余人，提交會議討論的論文二十余篇?！督瓭h學報》1962年12月號發表了李達同志在討論會上的開幕詞以及一些同志關于王船山哲學思想的筆談和學術論文，并且詳細地報道了會上熱烈討論的幾個問題?！缎陆ㄔO》1963年第一期，“動態”欄《紀念王船山逝世270周年學術講座會上關于王船山哲學思想的討論情況》一文對此進行較為詳細的報道。

任繼愈先生的一篇自傳性文章《學習中國哲學史三十年》深情回憶說，六十年代全國哲學社會科學界舉行了兩次大的學術活動。一是孔子思想討論會，另一則是王船山學術討論會，由此可見船山學術研究活動在當時受重視的程度。

五、海內、外王船山研究余音

繼上述這兩次全國性的船山學術討論會，船山學研究成為一門“顯學”，引起了國際學術界的高度重視。除港、臺學者外，日本、美國、俄羅斯及歐洲的漢學學者也紛紛參與到船山研究隊伍中，在當時，確實形成了幾千年以來影響中華民族文化的主流思想家——儒家祖師，孔夫子研究等量齊觀的局面。然而這種可喜的局面并不是方興未艾的發展起來，而是隨著后來“文化革命”的醞釀，國內政治風云的急劇變幻，很快幾乎喪失殆盡。

“文化大革命”開始之前的幾年里，由于受兩次全國性船山學術討論會的鼓舞，有一批船山研究者利用船山學術研究在哲學、歷史等主陣地取得的成果，努力開拓新的研究領域。在經濟學方面，北京大學的彭雨新發表論文《王船山的賦役論及其思想體系》(江漢學報，1963第11期)；在教育學方面，瞿茍農發表論文《王夫之的教學思想》(文匯報，1963.1.13日)；在文學領域，有周健民的《(姜齋詩話)淺識》(湖南文學，1963.11月號)，鐵可的《談談(龍舟會)的發掘和整理》(湖南文學，1963.1.2月號)，馬茂元的《(姜齋詩話)中論自然景物的描寫》(文藝報1963.11月號)等等。盡管如此，研究者無不投鼠忌器，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一時期海外及港、臺的王船山研究出現了令人欣喜的成績，多少彌補了國內因政治運動而造成的損失。日本學者上元淳道1963年寫成《王夫之(讀通鑒論)讀書筆記》，1965年又寫成續篇，均刊載在東京大學《人文科學紀要》上，西順藏撰寫了《王夫之·中國思想家》，1963年7月出版，小野和子的《民族主義哲學者王夫之》、本田濟的《王船山的易學》、桑山龍平的王夫之的《楚辭通釋日記》分別發表在日本的《亞洲的覺醒》、《人文研究》、《天理大學學報》1962年第3期、1963年第8期、1966年第1期。日本成了這個階段王船山研究的一個重要基地。遷居香港、臺灣的錢穆發表了《孟子性善論闡釋》(香港大學五十周年紀念論文集1966年第62卷)，學者唐和聲、陳重文、李國英分別寫成《王船山先生遺墨敘錄》、《王船山的基元方法論》上下編)、《王船山學說》刊登在《出版月刊》1966年第16、17期、《孔孟學報》1966年第9期；旅美學者陳榮捷的《王夫之的唯物主義》選人《中國哲學史史料，1963輯》。上述作者這一批專著或論文。針對1962年湖南、湖北王船山學術討論會提出的爭論和分歧，發表自己的見解，推動著船山研究活動在艱難中向前發展，在渺茫的學海中透響著王船山學說“大音希聲”的余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