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是一種令人懷舊的樂器。想起它,我不禁會想到那枝頭的枯葉,飄落的秋雨,鋪著青石板的小巷和踽踽獨行的阿炳。因為我家住在老城,所以少不了跟它結緣。
二胡在我們這兒又稱為琴子,二胡原本屬于胡人之物,對于漢人來說充其量只是舶來品,但卻是漢人讓它廣為流傳的,這是事實。二胡是一種平民化的樂器,它無西洋樂器的富麗堂皇,也無古箏、簫之類的高雅風度,只需要在鄉間或小街的任意一隅,擱一條板凳,坐上便可以隨心地彈拉起來。
老城是最適合演奏二胡的地方。青色的磚瓦,古舊的板門,二胡流淌出來的樂音撥拉著老城那根古老的弦。老城里的大多數人們都能拉上一兩曲,特別是那些老年人,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便各持一把二胡,聚在青石街的一個角落,圍成一圈,拉著各自的調兒,那悠悠的《二泉映月》牽著人們的思緒,飄飛得很遠很遠,而老人們便從中一段一段地找回流逝的光陰。
二胡是孤獨的,它不適合與其他樂器合奏。那種自然的韻味要緩緩地流淌出來,流在人的心尖上。調兒是長的,如微涼秋風中徐徐飄飛的黃葉,經不起疾風勁雨;也如“楊柳岸,曉風殘月”般的孤清,須得是孤舟水路。二胡也是憂郁的,它獨特的弦音似乎在訴說人生的辛酸悲苦,催人淚下,讓人感到傷懷。所以,在歡樂的場合下一般見不到它的身影。
最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演奏二胡,此時此刻的二胡最善于抒情。感動的音符會從兩弦間一點一點地飛出,穿越無邊的夜色,掛在柳梢,掛在月牙尖兒上,鋪滿整個湖面。
我想,最適合于流浪者攜帶的樂器也應是二胡,在思鄉的時候,拉出一絲惆悵,拉出一絲悲苦,拉出無限的懷念,拉出天地間最深情最綿長的思緒。
欣賞二胡須得用心,由耳入心,讓那獨特的意蘊在心中回旋縈繞,細細地,慢慢地,那如訴如泣的樂音便拂過心湖,或許它勾起了你的一段感情經歷,或許它牽引著你走向一段曲折的歲月,或許……聽癡了,也醉了。
二胡,只有內外兩根弦,簡簡單單的,所以,它天生不屬于墨客騷人、達官顯貴,它落到了街頭小巷、村間鄉土,任由那些質樸的人們用那長滿老繭的手,拉出一曲他們自己編的小調,悠長而又厚重……
點評
在作者筆下,二胡已不僅僅是一種樂器,而成了意蘊豐富的意象。從作者的文中,我們看到了那凝結在弦上的懷舊情結、平民生活和漂泊者的情懷,悠悠的樂曲成了情的凝結。圍繞這一感情基調,文章設置了一系列諸如古舊老城、鄉間小街、夕陽西下、夜闌人靜的環境,透著古樸和感動,與二胡樂聲和諧交融。本文語言細膩而不失分量,情感憂郁而不頹廢,行文清晰,結構嚴謹。
【作者系湖南省安化縣第一中學高一(253)班學生,指導并置評:熊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