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費

1月21日 陰

小雨沮喪地靠在一棵法國梧桐樹下，陣陣冷風仿佛要穿透他的身體似的，使他忍不住發抖。此時，已經萬家燈火，炊煙裊裊，遠遠的，已經能聞到飯菜的香味了，晚歸的人行色匆匆，自己卻仍然愁腸百結。

下午，母親把好不容易攢起的1500元學費鄭重地交到小雨手里，藍色的舊布包里，是一沓沓大小不一的鈔票。小雨哭了，但又很高興，又可以去上學了。他知道，為了給自己湊學費，媽媽每天要干十幾個小時的活，不管什么重活、臟活、累活，只要能賺錢，媽媽都干。每天清早出去，到晚上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可她毫無怨言。還有一年兒子就要高中畢業，哪怕再苦再累，也要送兒子上大學。想到這里，小雨不爭氣的眼淚又來了，淚水打濕了藍布包。

小雨是城區某校一名高二學生，家里很窮，一年前父親患了重病，家里的積蓄花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可最終也沒能挽救父親的生命。半年前，母親也下崗了，對這個破碎的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小雨從小就很懂事，學習也很用功，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每天放學回家，他都要幫媽媽干些家務活，對母親來說，懂事的小雨是她惟一的安慰和精神支柱。

小雨擦干眼淚，小心翼翼地把藍布包放進書包里，然后背著書包在媽媽“早去早回”聲中離開了家去學校。生活的重擔全部落在媽媽肩上，媽媽身體瘦了很多，四十來歲的人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人那樣蒼老。想到這里，小雨不禁心頭一酸，一不小心把一位老爺爺撞倒在地上。小雨慌忙把老爺爺扶起來，可老爺爺袋子里的啤酒瓶卻摔了一地，小雨連聲說對不起。這時，老爺爺說：“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以后走路別這么冒冒失失的，這樣吧，小伙子，你腿腳快，到對面雜貨店給我買幾瓶啤酒來，好嗎？”“行！行！”小雨連聲答應，拔腿就跑，“哎，小伙子，你等等，給你錢！東西放在我這兒，你快去快回！”小雨猶豫了一下，接過錢，還是把書包給了老爺爺，自己飛快地跑到對面雜貨店里買了幾瓶啤酒，可當他提著沉甸甸的袋子回到原地時，這里哪還有人影？小雨一下就懵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哎！完了！完了！錢還在書包里呢？難道這位老爺爺是個騙子？不像呀！看他那慈祥的樣子也不像啊！難道是裝的？我一個窮學生有什么好騙的？或許他是看到書包里的錢？都怪自己這么單純好騙，小雨悔得連腸子都青了，可這一切都無濟于事了。這個下午，小雨找得腿都酸了，腳上也打了好幾個水泡，手上的啤酒似有千斤重。可找了一個下午還是沒有找到，這位老爺爺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完了！完了！一千五百元學費就這樣丟了，怎么辦呢？回家又怎么像媽媽交代？也許自己的大學夢就像美麗的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只在一瞬間，所有的問題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他的腦海，像一團亂麻，令他不知所措。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天慢慢地黑了下來，只在一瞬間，禍福已在世間走了一個輪回，就像一朵鮮花還沒來得及開放，卻被迫凋謝。天完全黑了，小雨還沒有找到那位老爺爺，無奈地徘徊在家門前，要不要如實告訴媽媽呢？猶豫了很久，他終于遲疑地推開家門。小雨哽咽著把事情的經過給媽媽說完后，媽媽怔住了，雙眼發直，半晌，她對小雨說：“小雨，媽媽以前跟你說過，凡是都要用心，不能大意，可你卻……”說著說著一滴眼淚“吧嗒”一聲打在了光滑的桌面上，卻像一記重錘重重地砸在小雨的心上。娘兒倆抱頭痛哭，突然，門“哐啷”一聲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位小雨素不相識的老奶奶。“請問這是劉星雨家嗎？”小雨和他的母親慌忙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是，是，您……有什么事嗎？”小雨心里納悶：平時，他家很少有親戚來往，這位老奶奶是誰呢？找我有什么事呢？“是這樣的，我老伴今天……”老婦人邊說邊拿出一個書包給小雨。“啊！我的書包！”小雨喜從天降，原來，老爺爺在小雨去買啤酒時，他的侄子來找他，說家里有急事，他急急忙忙跟侄子往家里跑。所以，事一急，也就把小雨這事給忘了，老奶奶說完，又連忙道歉：“我這老伴，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幸虧書包里有一本學生證，這不，我就按家庭地址一路打聽找來了。”小雨一家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華燈綻放，老奶奶愈走愈遠，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湖南省婁底市三中窗外文學社初161班

指導老師：賀鳳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