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熱”讓“業儒”頭腦發昏

“五月的鮮花開遍了原野”……北大未名湖畔“風景這邊獨好”——“2008年‘五四’首屆‘國學文化節’開幕式”掀起了蓋頭。“五四”與“國學”同臺，未免讓人感到有些滑稽，但教授們認為這樣更顯“和諧”。一位知名教授提出“無孔子之北大無靈魂”說，出語驚人，博得“業儒”們陣陣的喝彩聲！于是有人又倡議在“北大立孔子像”，殊不料，又遭遇新派學子的杯葛。有位教授說“國學是一個民族的根基”，這讓人聯想到近來一些媒體鼓吹的《四書》《五經》應該溶入小學課本，“京戲”應該邁進中學課堂，青春版《牡丹亭》應該踏上大學校園，更有人提出應該“通過國學傳遞‘人文奧運，和諧中國’的思想……按照這樣“應該”的主張推演下去，竊以為《論語》應該駐進高級黨校省部級干部學習班。這又讓人想起一位西方研究中國歷代“貪污”現象的學者的說法，“儒家意識形態提倡并維護一個等級社會的組織形式促使國民能夠容忍官員的貪腐”。旁觀者清，這位“洋學者”更有眼光，看得“透底”。

未名湖畔的“國學盛會”，愚不知北大的李零教授是否光臨蒞會。不管光臨與否，我想李教授都會提出他的見解。那就是：“煽情傳統文化不是愛中國而是害中國”，“傳統經典不是一張包治百病的藥方”，“給孔子‘去圣’，學老子‘低調’”……“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給當下的傳統文化熱潑冷水，讓大家冷靜，這不是針對那一個人，而是針對近20年來的虛火中燒。傳統文化熱、孔子熱寄托了中國人的民族感情，大家希望擴大影響，讓世界上的人更多了解中國，這種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這種心情如果被煽動蠱惑發展到了狂熱，就會適得其反。”“如果把《老子》《論語》當作治天下的方法，照著它怎么治國用兵，這不但對你自己本身是誤用，對國家也是危害。”

“無孔子之北大無靈魂”說，是對“五四”打倒“孔家店”的否定。一位當代大儒說“孔家店”是“糧食店”，道教是“藥店”，佛教是“百貨店”，言外之意，孔子是給我們提供“精神食糧”的救世主，沒了“孔家店”，我們就要沒飯吃，豈不是等死！還是魯迅先生這位當時在“體制”外的思想家，敢于說真話：“尊孔，崇儒，專經，復古，由來已經很久了。皇帝和大臣們，向來總要取其一端，或者‘以孝治天下’，或者‘以忠詔天下’，而且又‘以貞節勵天下’……孔子之徒的經，真不知讀到那里去了；倒是不識字的婦女們能實踐。”試想如果李大釗、陳獨秀、胡適、魯迅這些高舉反封建大纛、高呼“打倒孔家店”的思想革命先驅們地下有知“無孔子之北大無靈魂”說，該是何等的“生氣”！

北大的“靈魂”是什么？“民主”與“科學”，是之謂也。惟有“民主”，才能有真“和諧”；惟有“科學”，才能有大“發展”。近一個世紀前年前鑄就的“靈魂”豈能輕易毀傷！

時下的“孔子熱”，并不覺新鮮。“近百年來，尊孔批孔，互為因果，互為表里，經常翻燒餅”。北大李零教授在新作《喪家狗——我讀<論語>》中，有獨到精辟的剖析：“歷史上捧孔，有三種捧法，一是圍繞政治（治統），這是漢儒；二是圍繞道德（道統），這是宋儒；三是拿儒學當宗教（或準宗教），這是近代受洋教刺激的救世說。三種都是意識形態。我讀《論語》，就是要挑戰這套咒語。”在這個“禮壞樂崩”的世界，“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我們需要創新章，決不是維系老譜。

在我的眼中，孔子是“權勢者們捧起來的圣人”，“王道”只不過是“霸道”的另一副面孔，孔子滿嘴的“仁義道德”是誤導殺人的“精神鴉片”，儒學的“中庸”是在倡導“費厄潑賴”應該緩行……至于“北大立孔子像”之類的舉動，倒不必太介意，畢竟孔子是客觀存在的古代偉大教育家和思想家，立像之舉不過是“業儒”們的“敲門磚”；多元世界，總得讓人有事做，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