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炊煙（外一題）

終于有機會來到了生我養我的家鄉了，心情不免有些激動。坐在汽車里，眼睛早已迫不及待透過車窗向熟悉的村莊望去，只見那一絲一縷淡青色的炊煙裊裊升起在黃昏的鄉村，有一種“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的美妙意境。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她讓我魂牽夢繞了許多年。今天，駐足于故鄉的土地，兒時的記憶又一次涌上心頭。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那時的農村雖貧窮落后，但那縷縷炊煙慰藉著我們饑饉的童年生活，牽系著童年的夢想。

看到炊煙，頑皮的孩子知道回家了；在田里辛勤勞動的丈夫忙著收工；久別的親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蘿卜飯、玉米飯、麥糠粥的香味飄了出來，表哥從河塘里摸來的螺螄及自種的新鮮蔬菜端上了桌。炊煙令田間勞作的父老鄉親使盡最后力氣、挖完最后一趟秧苗或割完最后一壟麥子后，樂呵呵地回家，把幸福隱藏在溫馨倍至的籬笆門里。

鄉村的炊煙還維系著我童年的快樂。每逢小學校的操場上放露天電影或唱土戲時，我和村上的小伙伴們興奮得徹夜難眠。到了第二天開演時，村上像過年一樣沸騰起來，雞狗羊叫兒童歡，平常忙碌的大人也放下手中的活把晚炊早早升起。整個村莊彌漫在一股“噼噼啪啪”燃燒柴禾的清香和歡笑里。像《苦菜花》、《地雷戰》、《沙家浜》等這樣的電影，我們早已爛熟于心。

鄉村的炊煙也寄托著鄉親們美好的企盼。大集體時，每逢春節都要殺幾頭年豬。只見隊里的大肥豬被泡在熱氣騰騰的大缸里，幾個壯漢忙著翻騰、刮毛，最后按人頭分肉，軍烈屬的家庭可以多拿一份。整個殺豬場上人聲鼎沸、煙氣繚繞，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氣氛。寒冬臘月，村上有爆米花的、熬炒米糖的、炒花生豆子的，炊煙彌漫，把平日里安靜的鄉村煽得誘人熱情。

炊煙長長，如村姑的秀發飄逸在鄉間青草覆蓋的蜿蜒小路上；炊煙綿綿，如煤油燈下慈母手中的縫衣線；炊煙悠悠，如游子意味深長的思念斬不斷理還亂。炊煙又是鄉間植物的化身，如槐樹楊柳，根須深深地扎在故鄉灰褐色的泥土里，無怨無悔、默默奉獻。炊煙既是鄉村的舞蹈者，裊裊娜娜、縈縈繞繞，把寂靜枯燥平乏的鄉村點綴得空靈而生動；炊煙更是父老鄉親的身體和靈魂，有了她，生命充滿了希望和健康。有炊煙的地方就有家，有炊煙的地方就有愛。

如今，家鄉的面貌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低矮破舊的平房大都換成兩層或三層的樓房，門前的草堆已不見了，通往村里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寬闊平整的水泥路，家家戶戶都用上了煤氣或天然氣，很少再可以聞到特有的炊煙味道了。村里的年輕人有的去讀書有的離開了家鄉去城里發展謀生，只剩下老人和孩子。留守的那些老爺爺老婆婆們仍堅守著他們勤勞的習慣，喜歡蹲在土灶前，一把把地添燒著麥秸和豆稈，灶膛里的火光映紅了他們皺紋縱橫、寫滿滄桑的臉龐，也仿佛訴說著他們曾經年輕時的故事。

炊煙像一首無字的歌、一段無弦的琴，回響在過去貧窮而深情的歲月里。

名山佛茶悟人生

心儀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普陀山，一是因為本人信奉佛教文化；二是因為那一杯沁人心脾的茗香———“普陀佛茶”。

秋風習習，秋意初生。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季節里，我再一次踏上了一方凈土———普陀山。從碼頭到下榻的賓館，一路步行，心情充分享受著人間仙境的美色及空氣中特有的馨香。

賓館坐落于普陀山中心區，左靠普濟寺、百步沙，右臨西天景區，周圍環境幽雅。

剛一落座，身穿天藍色工作服的服務員步履輕盈地托盤而進，細聲說道，這是你朋友特意送來的“普陀佛茶”。

揭開青花白底的瓷茶杯的杯蓋，蓋碗中燙色黃綠清亮，香氣清新持久，滋味鮮醇。輕啜一口，真是妙哉！

說實話，對于品茶，我略知一、二，但從不講究形式。起初喝茶是為了熬夜寫作……久之，還真入了些茶道，崇尚起博大精深的茶文化來。

偶爾閑暇時光，會選擇在陽光和煦的午后，搬一把老輩留下來的顏色泛黃的舊藤椅，帶一張木色的圓凳，上面放一壺剛沏的茶。雖然沒有那種喝茶時，焚香操琴、動作優雅、凝神屏氣的十八種品法，但看著一本自己喜歡的書，聞著從紫砂茶壺的茶嘴里飄出來的縷縷煙氣，享受著陽光透過樹葉撒在陽臺上的感覺，倒也閑散、逍遙。

茶雖苦澀，但下咽入喉后，卻滿口留香，回味無窮。喝茶能修身養性。

古人云：“茶乃清虛之物，茶能清人之思”，從而保存人性之“真”。佛教在茶中也溶進了“清靜”之思想，追求其“真如佛性”的本體靜界。茶人希望通過飲茶把自己與山水自然融為一體，在飲茶中精神得到開釋。僧人通過飲茶把佛教清規、佛學哲理、人生觀念融為一體。可謂“茶中有道、道中有茶”，“茶禪一味”。

“茶道”兩字最先是由我國禪僧提出來的，它的基本思想源于禪宗茶文化。禪宗茶文化具有佛家“苦”、“集”、“滅”、“道”四諦法則的特點，講究以茶助禪，明心見性，以助“頓悟”；禪僧們在追求“靜”悟的過程中，完全超脫現實生活的桎梏，在茶中追尋豁達理智或走得更遠。

飲茶本身就很富有禪理和禪趣，它每個步驟的清靜精潔就好像清芬飄度、妙香流溢的佛事。最早將茶理與禪理結合在一起的是在唐開元之后，一個名叫釋膠然的才僧，他嗜茶如命，也善品茶，并留下了許多有關賞茗之詩篇。其一首《飲茶歌誚崔石使君》中云：“一飲滌昏寐，情來朗爽滿天地。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破煩惱”是佛門欲通過修行而達到的解脫狀態，膠然竟認為通過飲茶也可以達到這種境界。可見茶之神妙。

正在品茶思想之時，好友扣門而入。落座、品茶、談佛茶文化，一切都顯得那樣自然、親切、愜意！

好友道：“普陀佛茶”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了。因山中氣候溫濕、陰潮、長年云霧繚繞、陽光漫射等優越的自然條件，所以生產出極其優異的品質。佛茶不僅滋味甘醇爽口，而且藥用價值較高，可治血痢肺痛。無數高齡僧人，究其長壽原因，都與長期飲茶有關系。

此茶在清光緒年間被列為向皇帝進貢的貢品，1915年還獲得過巴拿馬國際博覽會二等獎等榮譽。說到這里，好友的臉上洋溢出驕傲的神色。

是啊！佛茶最早起源于我們普陀山。起始，僧侶們在誦敬拜佛之余，采摘山周圍的野山茶，在鍋里炒制成卷曲形干茶，相互間作為一種禮品贈送。后因其香氣特別，滋味鮮諄爽口，喝入口中，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故稱它為“仙茶”。漸漸朝香的信徒也興起以喝“仙茶”為榮事，拜佛之后不忘帶回家貢于佛像前。僧侶品茶先敬佛后敬客，又因“仙茶”產于佛國普陀山，便改之叫“佛茶”。

你碗中的這種茶葉叫“云霧佛茶”，采于佛頂山菩薩頂的佛頂云霧茶，是“普陀佛茶”中之極品。你看它形如佛手，芽葉相連，自然舒展，是僧俗在雨谷前后一芽一葉采摘后精制而成的。

游名山品名茶，是件幸事；與茶友坐道，了解禪茶文化更是件喜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與好友相約去茶山賞景。

沿著石階而上，出慧濟寺往北走，穿過蜿蜒的山道，映入眼簾的是自北而西，起伏綿亙的茶園。白色的云霧自得地在碧海的茶樹間隨風飄蕩，時而如絲似縷，時而氤氳彌漫。身臨其間，好似夢中仙境，令我靈思無限，感慨萬千。

“峰頭有樹毓靈秀，屈干蟠根臥云霧”；“春來葉葉如槍旗，衲子提筐摘朝露”的詩句浮于腦海。一幅“山山爭說采香芽，撥霧穿云去路賒”的繁忙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旭日東升，舉目遠眺。

掩映在青山綠水中的黃墻紅頂，顯得如此富有神韻；從梵宇古剎中傳出的晨鐘暮鼓，升起的裊裊香氣，給佛光普照的普陀一種出塵之美。

身為舟山人，能與名山名茶相伴，實屬是福氣也深感自豪！

【責編 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