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山（組詩三首）

嵊 山

萬頃波濤之中，最先迎來雞冠紅

吐著青嵐的小山

洋地邊的一座小山

風來來去去，黑蓬蓬的船來來去去

誰的哭遺失在夢想吹拂的地方

火燒云落下去了，潮水滾上來了

旺發的帶魚猶如麥子席卷大地

這群思春的女妖 透明鋒利

帶著死亡般的冷

誰喊著“殺啦啦”的號子

誰頭頸高懸 春風中暗流涌動呵

抑或傾翻了天空……

小山還是小山，抱著海的小山

有時候摸摸暗色的脈管

在嵊山居住的那段日子

這些日子，我突然變得沉默寡言

因為我走得那么遠，曾經支撐的夢想

那么孤單

我只是海浪、海浪、海浪

只是鷗鳥，微風，礁石唱著永恒的歌

我偶爾咳嗽一聲，海浪也跟著咳嗽了一聲

后面的海浪跟了上來

我一無所有抱緊雙臂，海做著游戲

在潮汐的節律中勃發，消退，陷入陰影

世界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

廝殺聲、哭叫聲、做愛聲在海天間

縈繞反復

海給我什么呢

這些天，見到漁民兄弟心里

騰地起了一股火

總是打探著，撲擁著，又怯怯地

他們嘻笑著，晃著腦袋，走上岸來……

小漁村

我想象貧乏，在這個小漁村

巖石壘就的小漁村，坐在海水上面

幾位老人坐在小漁村的石階上，任陽光

搓成長長散散的影子

海水依然那么藍

那么遼闊無邊呵，唯一的事情

就是幾個哥們相伴著看看

當年走過來的海

小漁村的沙灘邊，船的殘骸、魚骨、

塑料泡沫

或貓狗的尸體，幾處柴油一漾一漾地

一頂破網，散發海腥和男人氣味的網

幾位漁家女蒙著頭巾，梭子游動

有時候手持剪子，

果斷的“哧哧”聲劃過網片

劃過風浪咬噬的痕跡，大魚或暗礁

她們在網中如癡如醉，一個男人的海

洶涌起來

一片晴朗堅毅的天擴展出去

小漁村還是活蹦亂跳的小漁村么

一群孩童模仿魚的姿態在尖叫，在

高唱，躍起

或潛入水中，不見一絲兒動靜

這是未來的龍骨呵，他們的快樂真

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