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抒情的樹枝（組詩六首）

正在抒情的樹枝

一切都可以落下。那些孩子、木耳和花兒

那些正在生長的黑暗

將離開原先的位置，不肯回頭

那些細雨、弓箭

不可能用海誓山盟來保證

搖晃著，那些樹枝

在一夜之間說出了短暫

說出了最高處的殘疾，內心的懷念

說出了汁液

不同于常人的快樂

說出了最后的一抹夕光

所有不容置疑的繁蕪和塌陷

虛構的旅程

第219頁，火車悄悄駛過江南

一路北上

汽笛帶著充足的濕氣

彎曲的閃電照亮了入睡的鐵軌

情節破裂了

夏娃所說的車站已經顯現

但那肯定不是終點

這一切都是預料之中的

亞當深感焦慮，仍在不停地加速

加速

駛進突如其來的墓地

雨

下午，雨下個不停

房門虛掩，有一扇窗戶突然變得黯淡

云朵被更大的云朵籠罩著

我躲進

比身體還小的鏡子，那里面

和天空一樣

其實什么也看不見

像一只狼那樣生活

像一只狼那樣生活，我愿意

長出褐色的毛皮

長出帶刺兒的舌頭和彎鉤兒的爪子

在荒草的掩飾下

用毛茸茸的身體和一塊巖石

依偎。彼此

都喜歡夜幕來臨

喜歡潛伏在混亂的月影下

蜷縮起瘦小的身軀

發出幾聲明亮的嚎叫

或漫無目的，傾其一生

長途奔襲在人跡罕至的雪野

夏日速寫

八月。冰雪遙遠。大海隱身于云端

非洲的時間殺死了母豹

水漬在潔白的沙灘上徜徉

大西洋上空有陣雨吹過

過時雷電迫使萬頃玉米迎風歌唱

伴奏一旦停止，它就會沉默

化作低頭不語的智者

不安定的鳥開始出現在電線上

我的影子里長滿荒草

荒草就要離開了影子，影子

就要離開這遷徙的峽谷，離開我

荷 花

我開放著，風吹開雪亮的夢境

進而吹開一個漆黑的白晝

波浪總是重疊的

那或許是生鐵

葉脈上爬滿頹廢的露水

頹廢的美

內心到處是空隙

我只有將苦難輕輕還原成摯愛

將自己悄悄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