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姜宸英

一

這個地方，現在歸屬于寧波的慈城鎮了，而當年的尚志路探花第，如今已無半點蹤影。我們輕手輕腳地尋訪，很想偷看幾眼姜宸英當年在這里或揮毫潑墨，或冥思苦想的情景，然而，什么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是一個穿黃背帶的清潔工，在靜靜的巷子里，掃著地上翻卷著的像歷史一樣的黃色樹葉。

崇禎二十八年（1628年），姜宸英出生于慈溪科甲第。我不知道當年他出生之時，天空和大地曾經有過什么樣的吉兆，但他的的確確是個文曲星。

因為，他是名副其實的清代文學家、書法家、收藏家、詩人。

姜宸英，字西溟，號湛園，又號韋間。明末諸生。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他以70歲的高齡高中進士，說明姜宸英是個不簡單的真才子。雖然晚了些，但，終究實現了他的抱負。

姜宸英深諳經史之學，曾參與修纂《明史》，文宏博雅。詩詞方面也有獨特的成就，其詩作或抒懷，或感身世，頗有寄托。

姜宸英在書法上更有著很深的造詣，如楊賓在《大瓢偶筆》中就曾稱頌他：“西溟少時學米、董。用第四指學晉八書，用大指專工小楷，是時年已七十矣。”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有他的小楷作品《洛神賦冊》。

姜宸英書法的特點是自然流暢，清新爽利，與笪重光、汪士鉉、何焯并稱為康熙四家。為清代帖學的代表人物。他的書法以摹古為根本，融各家之長為已用。學顏柳以立筋骨、學魏碑以博體勢、學行草以逸神韻、學隸篆以窮字古樸。草情篆韻，神完氣足，墨酣筆暢波瀾壯闊，神來之筆，神品也！從而會古通今，先與古人合，后與古人離，入古出新的獨特風格。

他運筆自如，是那種與天地水乳交融的自如，包括了整個宇宙的情感和意識。書法藝術傳達著喜悅，蘊藏著真理。他的筆力寬博，文字更有質感，在看似平常的書法中散發著一種令人心顫兒的東西。

姜宸英是個天才，天才是什么？天才的寶貴之處在他能帶給世界絕無僅有的東西。然而姜宸英能夠按照自己的內心揮毫，卻不能按自己的心愿生活。

雖說姜宸英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一心想施展抱負，為大清國鞠躬盡瘁，但最后的命運卻是，被冤枉而死在大清朝的大牢里，一杯毒酒了此身。難道這是歷史的諷刺？還是姜宸英的人生道路選擇錯了？

我想：如果說姜宸英不去擠那擁擠的仕途，而是在江南小橋流水人家的魚米之鄉，過一種安逸的耕讀生活，他的人生未必就不幸福。

但歷史事實是：他苦苦追求仕途，總想考中進士以光宗耀祖，名利雙收。如果這條路能走通，那當然是皆大歡喜。問題是進士難考，姜宸英為此苦了一生。

所以說：做適合你的事是智慧，做不適合你的事是愚癡。

擺脫不了骨子里的文人氣節是做不了或者做不好官的，余秋雨曾這樣評說明朝寧波籍的一位有名的書法家豐坊：“作為一個地道的學者藝術家，他太激動，太天真，太脫世，太不考慮前后左右，太隨心所欲。”

我想，這話若放在姜宸英身上，也同樣適用的。

二

盡管姜宸英才華橫溢，但他要走上仕途之路還得要通過科舉考試，要用所掌握的諸子經典作敲門磚，去打開仕途之門。

因為，科舉制度是中國歷史上通過考試選拔官員的一種基本制度。它創造于隋朝，確立于唐朝，完備于宋朝，興盛于明、清兩朝，廢除于清朝末年。歷時1300余年。在一定歷史階段上促進了中國社會文化和政治的進步。

雖說科考制度是選拔人才的一種積極措施，但有學問的人不一定會考試，會考試的人又不一定真有學問。姜宸英大概就屬于那種不會考試的人。他屢試不第，不第屢試。清師渡江南，補開浙江鄉試。姜宸英二十歲浙江鄉試不售；二十四歲浙江鄉試不中；二十七歲浙江鄉試又不售；五十一歲順天鄉試又報罷……

我不知道在他一生中究竟進京考過多少次，每次落第時是否有過像羅鄴詩中所描述的“年年春色獨懷春，強向東歸懶舉頭，莫道還家便容易，人間多少事堪愁”的心境，也不知道他是否收到過妻子寄來的像錢易《南部新書》上寫的“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面羞君面，君若來時近夜來”的詩，只知道他屢試不第，不第屢試！

姜宸英的科舉之途確是極其坎坷。其經歷堪為古代中國士子求取功名的“標本”。因此他也成為中國千年科舉史上繞不過的人物。

姜宸英為什么屢試不第呢？是因為才學底子不厚實嗎？不是，他是皇帝看中的才子。那又是為什么總也考不中呢？有人說是與機遇有關。我想或許這就是命運。

康熙十八年（1679年），康熙同志又動了腦筋，特下旨于三月舉行博學鴻詞科，全場僅考詩賦，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龍椅上，瞇縫著眼對相關大臣們說：各位愛卿，江南有三布衣尚未中舉入仕，一個是秀水朱彝尊，一個是無錫嚴繩孫，一個是慈溪姜西溟。給我盯著點，別讓這江南三布衣再給漏了，特別是那位姜西溟。看見了吧，康熙同志專門獨對姜宸英以字相稱，這是多么看重他啊。應該說他是幸運的，有康熙同志的庇護，這次機會是很好的，只要有兩個高官聯名推薦即可參加考試，且僅考詩文，這又是姜宸英的長項，還不十拿九穩啊。正當姜宸英滿懷信心迎接考試時，誰知天違人愿，推薦他的那個高官葉方藹被任命為閱卷官，被關進了紫金城。真是的，早不關晚不關，偏偏在這個時候被關進紫金城。與此同時他與另外一個推薦人韓大人也失去了聯系，韓大人這時也抓瞎了。等到韓大人終于明白此事應該獨自向朝廷推薦時，卻錯過了開科日期。這不是天意是什么？上蒼弄人是那么的容易。姜宸英因此被拒之門外；這次考試中朱彝尊一等，嚴繩孫二等被錄取，名氣最大的姜宸英卻由于未能考試而只能喟嘆“時運不濟”。“江南三布衣”自此僅剩他一人在科舉路上孑然獨行。

機會失去了！剩下的只是姜宸英欲哭無淚的一顆悲苦的心！那年他已經五十二歲了。

姜宸英沒能參加特科考試，這讓葉方藹十分內疚。還好，那位葉大人還沒忘記姜宸英這檔子事呢，還有著一顆溫熱的同情心。當他受命擔任《明史》總官后，就把姜宸英找來，先是說：西溟，啊，真是對不起，咋就那么巧呢，真是的，這么著吧，朝廷將要修《明史》我舉薦你姜宸英入明史館，那俸祿待遇與特科考中第者一樣。這下姜宸英獲得了同修《明史》的資格，享受七品官的俸祿。

這一次姜宸英又有了一個平臺充分展示了他的才干。

在文壇上聲名越響，姜宸英以科舉登第的欲望也就越強。但他總是心想事不成。此后的二十年間，姜宸英一直郁郁不得志，其迫切之情難以化解。有一天，老朋友朱彝尊勸他說：我說老姜啊，我看你就不要再參加科舉考試了，你看你都這大把年紀了，60歲了還未中舉。不過我看你知足吧，你已經有了同進士一樣的待遇。算了吧，何苦來著呢，年年折磨自己。考上了不也就這樣嗎？蒼涼暮年，心都要老了，做人還沒開頭的姜宸英，這位官場的臨時工，看著這位與己齊名卻未經鄉試、會試而被博學鴻詞科特錄為進士的老友，百感交集，他對老友的真心相勸，報之以怒目相向，一言不發，轉身拂袖而去。也許姜宸英心里想：哼！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若不進士及第，永遠不能實現我的人生價值和抱負。我在官場永遠是名不正言不順……郁悶——郁悶！誰能理解我？誰能理解我——我猶如聽到了姜宸英心底的呼救，徒勞的呼救！

姜宸英不是回族，卻一生不吃豬肉，也討厭別人吃豬肉。但如科舉所需，他竟也可以折腰違愿。一天朱彝尊開玩笑說：“老姜啊，假如有人在鄉員進士榜上寫著蒸豬肉一盤，吃了就以淡墨寫上你的名字，你是否吃呢？”姜宸英笑著說：“瞧你說的，這有啥西，豬肉又不是馬肝。”意為豬肉不是馬肝那樣有毒，為了科舉但吃無妨。由此可見，他對科舉中試，金榜提名何等渴望。

姜宸英屢試不第還與其性格有關。姜宸英生性剛直，容不得不平之事，更不愿卑躬屈膝。姜宸英到了北京后，權相明珠的兒子，詞人納蘭性德仰慕姜宸英的才學，特拜他為師，并讓他住在其家。瞧這多好啊。當時明珠有一寵仆安三，勢傾京城，高官世卿都爭相巴結，惟獨姜宸英視之如仆，昂首出入，從不答理。對此納蘭性德深為憂慮。在一次喝酒時，對姜宸英說：姜兄，我的父親信任安三遠勝過我，我勸你還是對安三客氣些，以后好托父親求個情。聞知此言，姜宸英立即整理行李搬出相府，從此結怨于安三和明珠。人家想燒香還摸不著廟門呢，可我們的姜老就是講究個節氣，不巴結權貴。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權相明珠的黨羽聯合攻擊清官湯斌。姜宸英的好友、史部侍郎翁叔元依附明珠，參與其事，一時輿論喧嘩。翁的弟子何焯聲言斷絕師生關系。姜宸英寫信指斥翁的行為，翁叔元接信后向其請罪：姜兄啊，恕小弟愚昧，做事考慮不周，小弟這廂給你賠禮了，看在我們多年兄弟的份上，但求不要公開此信。姜宸英看完信后，氣得往地上一摔，哼！沒節氣的東西！還講什么兄弟情誼！仍于次日公布，此文一出京師轟動，人們爭相傳閱，正氣驟然上升，但與翁叔元自此反目成仇，翁任吏部尚書后與明珠聯手，千方百計阻止姜宸英中舉入仕。

姜宸英生性狂狷、心性高傲，從不把學識才華均在其下的考官放在眼里，不屑與之周旋。赴考時不是因為酩酊大醉誤了進考場，就是率性而作，不依格式應試，以致違規不能“上線”。姜宸英啊姜宸英，您說您這樣的態度，能考上才怪呢！有才咱也要謙虛點不是？最起碼得給人家個面子，讓人家順心了，你不也順當地考上了？率性也得分什么時候，關鍵時刻怎么可以不動腦子，說點好聽的呢？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嘛？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他參加禮部會試，首場考后就先聲奪人，考官擬取為第二，在第三場考試時，他在文章中用了“涂抹《堯典》、《舜典》字，點竄《清廟》、《生民》詩兩句”，一心想籠絡他的監試御史借機問他出處，要他改寫。姜宸英不但不改，而且譏笑說：這出自唐李商隱《韓碑》詩，非我杜撰。你說你這個時候逞什么英雄，好漢不吃眼前虧嘛！看吧，這下好了，御史受此搶白，惱羞成怒。就借故將他的卷子取消，以至他再次落榜。如此再三，那些考官雖然都想在自己主考時將姜宸英這位大名士收延門下，成為門生，卻無才使之信服，無緣與之相知。姜宸英就這樣一直徘徊于廟堂門外，獨行于科舉途中。直至到了古稀之年仍為白衣卿相，落拓名士。您說您這不是自找的？

也許，我們的姜老，是這樣想的，仕途是我渴望的，但，一定要靠自己的實力，不開后門，這樣我才心安理得。可姜老您可知道人生是短暫的，人生有幾個70歲？

對于姜宸英是個怎么評價，只有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有人說，有大才的人，都有人格上的缺陷。用現在的話說，太自我、太超凡脫俗、太隨心所欲、太我行我素，太不通人情世故……像姜宸英即是如此。

朋友說做文先做人。朋友伸出一只手掌說：打個比方，這手掌當中的是人，手指是才能，詩文才能、書法才能、演藝才能、繪畫才能等等，如果說手掌“人”不對了，手掌沒了，手指們就都掉了。所以古往今來，會做人比會做文重要。這道理就像人們常說的健康是1，后面的都是零，零再多，1沒了，有什么意義呢？

朋友的這番話不無道理。

怪脾氣，率性不依格式考，這就是明顯的人格缺陷了。姜宸英他只會做文不會做人哪！

要做官，就要懂得官道，即便，您想當個好官，也要有應對官場黑暗的手段和能力。

這讓我想起同是清朝官員的陳廷敬，是怎樣以等、忍、穩、隱、狠在官場取勝的，取得皇帝的信任，扮倒了明珠，索額圖、和鰲拜，66歲升至宰相的。他是個正直的人，想做個好官，他做到了。而姜宸英在官位上還沒來得及發揮才干呢，就斷送了性命。這難道不應該深深地思考一番嗎？

可人是有欲望的，欲望會不知不覺地把人引入激流與旋渦之中。姜宸英也是在欲望的指揮棒下，不由自主了。他苦苦地考啊，考的。

總算蒼天開了一次眼，命運之神向他露出了微笑。姜宸英到了古稀之年才時來運轉。考中進士，寧波人講閑話，魂靈生進了。而且不鳴則已，一鳴驚人。70歲上竟取在一甲第三名（探花）。從寧波歷史上的科舉情況來看，姜宸英大概算得上最老的進士考生了。

三

姜宸英好不容易考上了個一甲探花，入仕后，被授予翰林院編修，兩年之后又被任命為順天鄉試副考官，然而做了官的姜宸英只能說是讀懂了書本上的東西，卻并不了解仕途這門課。所以，他依然故我地一身書卷氣，而正是他率真的性格，決定了他悲慘的命運。

那是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同鄉有個叫姚觀的學子來拜訪姜宸英。姜宸英很高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姜宸英高興地對下人說，看茶，請坐。那誰，你認識吧？認識。還有那誰呢，他如今怎么樣？寒暄后，姚觀拿出幾篇詩文便說：晚輩不才，寫了幾篇詩文，特向姜大人請教。哦，姜宸英，笑瞇瞇地看后非常欣賞，便不顧身份和場合地到處信口贊揚。

這年順天鄉試時，李蟠為主考官，姜宸英是副考官。姜宸英在閱卷時，看到一份試卷，文筆像姚觀的，便心直口快地對旁人講：“這一定是姚相公的試卷！”誰知揭榜后，姚觀果然高中魁首。那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啊！

天真，簡單的姜宸英卻遇到了復雜的官場風波。

一個偶然的巧合，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把姜宸英與科場舞弊聯系在一起，事情很快沸沸揚揚地在朝廷內外傳開了。那些落榜的官員子弟，在揭榜之地，義憤填膺啊，那架勢，恨不能把姜宸英千刀萬刮嘍！他們接幫成群，狀告姜宸英開后門。這叫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錘！御史鹿佑聞知后，馬上將此“案”作為履行職責的大好機會，向上彈劾了姜宸英和李蟠。

這下姜宸英可就倒了大霉了，于是，一起科場案，在御使的“妙筆生花”下發生了。姜宸英和李蟠一起被投入監獄，不久，李蟠被發配到東北的尚陽堡。姜宸英得知李蟠下場后，料定自己后果會更慘，便在獄中飲藥自殺了。死前自作挽聯：“這回算吃虧受罪，只因入了孔氏牢門，坐冷板凳，作老猢猻，是只說限期弗滿，竟挨到頭童齒豁，兩袖俱空，書呆子何足算也！此去卻喜地歡天，必須假得孟婆村道，賞劍樹花，觀刀山瀑，方可稱眼界別開，和這些酒鬼詩魔，一堂常聚，南面王以加之。”上聯自嘲，下聯以死亡當樂事，在“豁達”的戲語中飽含無人理解的悲憤和對良莠不分的社會輿論的不滿。

這真是一場極大的諷刺，比誰都講正氣的姜宸英，卻成了營私舞弊的罪犯，蒼天不長眼！康熙也沒長眼！康熙的耳朵也太軟了，心太硬了！

我好恨，恨那些借機使壞陷害姜宸英的清朝那些官員們；恨那些捕風捉影的人們；恨那些無中生有的人們；我好像看見，他們怎樣的鬼鬼祟祟，怎樣的幸災樂禍——我好像看見此時的姜宸英悲痛欲絕，心如死灰！他絕望了，對前途絕望了，對他崇拜的康熙同志聽信讒言絕望了！他的冤情啊，滔滔江水洗不清，滾滾黃河沖不凈，只有——只有帶到陰曹地府向閻王爺去訴說了，但愿閻王爺比能康熙同志明察秋毫，給他平反昭雪嗎？平反了，終于平反了！不是閻王爺，而是康熙同志給他平反了！然而，太晚了！太晚了！這個清白來得太晚了……這是我們民族的悲劇，是大清王朝的悲劇！也是姜宸英的性格悲劇！

姜宸英畢竟是個純粹的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往往具有他的弱點，那就是脆弱。屢試不第打擊了他，但并沒有壓垮他，一下牢獄，便嚇壞了他，真是遺憾終身，終身遺憾！

每個人都會為你而惋惜，你如果能堅持住，那該多好。

不是嗎？康熙同志在處罰了姜宸英和李蟠之后，卻仍掛記著這起案子，他好像不相信近似書呆子似的姜宸英會是這科場案的主犯，于是，召見姚觀進行面試，在皇帝面前，姚觀才思敏捷，對答如流。這讓康熙大吃一驚，他斷定姚觀并非靠舞弊過關的，而是確有真才實學。當場欽定姚觀為順天乙卯鄉試舉人，同時下旨釋放姜宸英，召回被充軍的李蟠，可惜在圣旨下達監獄之前，姜宸英已經死在獄中了！

一次不公正的審判，其惡十倍于犯罪，因為犯罪是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審判則是污染了水源。

我不知道康熙同志當時是否自責過，我不知道康熙同志是否懲罰過冤枉好人的“小人”，我只知道這樁冤案再也不能使姜宸英死而復生了。只知道康熙同志感慨萬分地說“李有甜，姜不辣”！只知道姜宸英的兒子懷著極其悲痛的心情在十里外跪接斧棺。那是怎樣的痛楚！那是怎樣的深情！那是怎樣的憤恨！那是怎樣的無奈……蒼天在上啊！

家人們在肝腸欲斷中，安葬了姜宸英的尸體和靈魂！回來吧——回來呀——家鄉這片土地才是您最終的歸宿！凄風嗚咽，苦雨飄灑，家人們用自己的心，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淚，用自己的雙手親自埋葬了姜宸英，安息吧，躺在自己故鄉母親的懷抱里，像嬰兒似的甜甜地睡去吧！您太累了……

家鄉有名望的全祖望親手給姜宸英寫了碑文。姜宸英的生命在72歲就結束了，可姜宸英的靈魂在歷史的隧道里，在人們的心中，永遠是令人割舍不下的。

時過境遷，人去樓空！我們尋覓在慈城的弄巷里，面對這些傳遞著姜宸英信息的古建筑遺址，我們睹物思人，隱隱約約猶如聽到他冤魂的呼喊——老臣冤枉啊……

【責編 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