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富比春拍的后市效應

2008年4月初，蘇富比拉開了春季大拍的序幕。這次的帷幕是在內地、香港經濟受美國次貸危機影響、股市一片混亂之中拉開，是否能夠有一個好的成績單，也令業內人士極度關注。這次大拍總共推出了《中國書畫》、《當代中國藝術》、《珍瓷雅尚——樂山堂御制瓷器珍藏》、《中國瓷器及工藝品》、《皇尊瑰寶——清代宮廷珍藝專拍》等等共計15個專場，總成交17.5億，算是一個不錯的答卷。但是，具體到中國瓷器雜件的拍賣情況，則一些現象令人關注，對后市的影響恐怕會逐漸顯露出來，應該提醒瓷器雜件收藏愛好者的充分注意：

一、一些前一階段熱炒的拍品出現大面積冷場，即使成交也是僅僅出現一兩口叫價，這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前兩年風頭正勁的龍泉青瓷。這次一共推出8件宋、元、明代青瓷，除“逸翠凝芳——日本所藏重要宋代官窯青瓷及古畫”專場之中的南宋官窯紙錘瓶以6000萬元成交之外，其他7件全部流拍。此外，漆器雜件等的情況也十分不理想，剔紅、剔犀、鑲嵌家具等均出現大面積流拍。此外，這次拍賣，中端拍品相對減少，且成交并不活躍，從與瓷雜件相關的兩個專場總成交率，一個60％，另外一個只有30％的情況看，應該說是并不理想的結果。

二、高端收藏品的成交相對穩定，價格穩步攀升。如永樂青花小罐落槌價4000萬，明成化青花“水波飛龍”圖罐成交價1627萬，清乾隆金胎累絲鏨纏枝花卉紋嵌寶石執壺拍出3435萬，清乾隆御制金胎掐絲琺瑯開光式畫“仕女花鳥”圖多穆壺成交價5350萬，而更為驚人的是明宣德金胎鏨“趕珠云龍”紋嵌寶石三足蓋爐拍出了1.16億。此外，一些價位相對較高的拍品，如估價數百萬至千萬左右的拍品，其成交率反呈活躍之勢。

三、個別特殊拍品出現異常競價，如2933號拍品明15世紀中期青花“盤長海螺”水滴，高12.7cm，僅比普通日用的紫砂壺大少許，估價15至20萬，起拍價10萬，現場競價激烈，叫價交替上升，最后以72萬元成交。

對以上現象做一些分析，逐一解讀，可以清晰地看到市場背后一些方向性的動態，也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示：

過去數年是中國人大肆進軍國際藝術品市場的階段，無論是在比鄰內地的香港、澳門，還是在遠離大陸的英國倫敦、美國紐約，甚至一些名不見經傳的中小城市如富勒姆……只要是有中國文物出現的地方，就有中國尋寶人的身影。許多早年因種種原因流出國外的中國古董，就是這樣大批向中國回流。而且國內的傳媒也好，公眾也好，都把這種現象視為改革開放的成果之一，國富民強的征兆之一，并將其譽為自北宋以來的第四次收藏高峰。但是，在這個所謂的收藏熱的背后，一個嚴峻是事實卻沒有被人們所認識，那就是，這次的收藏熱潮是以商業行為為推動力的，是以“藝術品投資”為口號來帶動的。而一切商業行為，它的本質就注定了它是一種短期行為，一種投機行為，講求即時效益，講求資金周轉率，講求盈利最大化，而一旦其投資效益出現下滑，或者資金周轉出現凝滯，則馬上撤出，毫不猶豫，上面第一個現象就是由于這樣的深層原因所造成的。隨著國內面臨的通脹壓力持續走高、經濟前景未見明朗，隨著股市持續不穩定，隨著奧運會的結束，瓷雜件特別是中端器物的價位將相對出現徘徊不前的現象，如果是作為投資來看待，則要慎重行事了。類似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2005年的中國當代書畫市場就已經出現這樣的現象。

與這種商業投資行為相對應，以上第二個現象恰恰說明了海外買家收藏心態、投資行為的成熟，因為歷來海外高端的買家是以文化行為來看待收藏，他們的購買構建在藝術欣賞、文化認同之上，兼顧投資保值，是長線行為，而恰恰是這樣的心態和行為才能保障自己的投資。可惜的是目前國內尚未出現成熟的高端藏品買家，也許在今后相當長的一個階段中也還不會出現，究其原因，仍然與全民文化素質特別是古董買家的文化素質有莫大的關聯，而這種素質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養起來。

第三個現象其實很有趣味，也很有意思，出現這樣的情況，說明有一些非常有經驗、對古玩有深入研究的收藏者隱匿在拍場之中。其實，類似的情況并不是孤立的，歷年來都有這樣的奇事出現，只不過多發生在海外而少發生于內地。國內從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逐漸放寬了對民間收藏的監管，90年代中期以后，國家甚至采取了對民間收藏給予相對鼓勵的態度，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社會信息化、電子化，各種資訊充盈，一些文化積淀相對深厚的收藏者開始嶄露頭角。確實，在現代信息化的社會里面，甚至連大西北的農民也知道什么樣的古董在什么拍賣會賣了多少錢，傳統意義上的“撿漏”的機會對于玩收藏的人已經少之又少，而要能夠獲得超乎尋常的成功，唯一的機會在于對文化、歷史、審美的認同以及作出“判斷”的敏感度。而這樣的情況又恰恰說明了收藏其實就是應該文化行為，也只有文化先行才會有豐厚的經濟效益產出。對于改革開放之后才逐步恢復發展起來的中國藝術品市場，重要的任務是培育，而培育的重點又在于以文化傳人。西方社會的收藏者和藝術品市場是經歷了多少年的細心培育、經過多少代人的層層累積才逐漸成熟起來的，這個經驗值得每一個中國收藏者、藝術品經營者去學習、去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