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這篇小說的初稿我在五年前就寫出了,然后就一直放置在抽屜里,沒有再去碰觸。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用電腦寫作,所以當我今年重新翻出,那些字竟然模糊了許多,在上面能看見歲月的滄桑。但是,我心里明白,內心對這個題材的喜愛一如當年,或者準確地說,越發強烈了。可能從嚴格意義上說,《荒野》不應該稱其為小說,它是對人的內心的一種生存狀態的拍照。我試圖盡可能地去掉色彩和情節,只留下一個干凈的靈魂,簡單地存在。
我讓故事發生在一個即將要變成廢墟的搬遷區。我心存兩個矛盾:一方面我渴盼我們內心的荒蕪如廢墟般坍塌,重給我們新生;另一方面我又很清楚地明白是孤單和內心的荒蕪把我們帶到了一片廢墟,我們無法逃脫。我讓小說里的人在平房的院子里生活,讓雙腳踩住地面存在。這是渴盼一種回歸,回到最原始的干凈的狀態。同時我想解決一個困擾自己的問題:我的根在哪里?可是這處平房區即將變成廢墟,面對這些,我們束手無策,我沒有得到答案。
故事里面的秦風和藍月,我讓他們存在,是想呈現一種矛盾的狀態:我們拼盡全力想要走出心的荒野,可是我們的行動,卻將我們帶入更深的荒涼和孤單。就好像小說里的一句話:“總是最璀璨的燈火輝煌,映襯最極致的荒涼。”
這次重寫的過程,讓我感到一種寫作上的無能為力的痛苦,那就是最近一直困擾我的事情:去掉形容詞,如何用最簡單的文字表達內心的最細致。現在的稿子和初稿完全是兩個樣子,我去掉了情節,讓人物退后,和我有一段距離。我讓自己做一個旁觀者,僅此而已。
如果需要一個結束語,那就是:希望小說里表現得最真實的內心的矛盾情緒能夠彌補我寫作上的無能為力。我心里清楚,正是對我們生命的存在狀況的探索讓我有熱情和勇氣一直寫作,不懼怕自己寫作上的缺憾。(責任編輯 高穎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