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春節就要來到了,我和縣上的分管領導及有關同志,在千頭萬緒的工作當中,擠出時間,匆匆趕往鄉下,去看望、慰問生活在最低層的那些孤寡老人、殘疾人和困難群眾。
永寧、雙河、保安、順寧、紙坊、張渠、杏河、侯市、金丁、旦八、吳堡、義正。幾天來,我們馬不停蹄,走村進戶,訪貧問苦,送上黨和政府的溫暖與祝福。
真是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心酸,越看越愧疚。
在永寧鎮劉河村,鎮黨委書記高漢武、鎮長劉雪霖,將我們領到蘆楊社家。蘆楊社,現年33歲,兩歲時患了小兒麻痹癥,留下了終身殘疾。小伙子留著“藝術人”一樣的披肩長發,看上去英俊瀟灑。但令人傷心的是,他的左腿意然比右腿短了一小截,站立不穩,無法行走,靠腋下的兩根拐仗蹣跚。他曾在雙方父母的包辦下,在19歲的時候娶了附近馬老莊村一女子為妻。結婚后生有一女,本該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豈料,1996年夏,妻子在鎮上一工地打工時,與在同一個工地打工的橫山一王姓青年有了感情,最后竟拋下了殘疾的丈夫和幼小的女兒私奔了。2000年和2001年父母又先后去逝,撂下蘆楊社和女兒蘆桃桃相依為命,靠低保和民政救濟維持生計。現在,他的女兒在鎮里上小學,他一個人在家苦度時光,由鄰家幫助做飯洗衣。在生活萬般枯燥乏味的情況下,蘆楊社開始學吹笛子,以消除生活的寂寞和心中的郁悶。見我們到來,他悲喜交加,滔滔不絕地給我們敘述起他的不幸。問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他不假思索地說,“只好依靠黨和政府。”接著又說,“我要堅定地活下去,一是為了可憐的女兒,二是為了自己的音樂藝術。”他說,他吹的一口好笛子,尤其是《山丹丹開花紅艷艷》這首曲子吹得最好,誰聽了誰喜歡。末了,就開始找笛子,示意要給我們表演。慌亂中,他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我們安慰他,不要著急,慢慢找,但他還是找不到。最后我們一起幫他找,還是找不到。對此,他很是失望,只好作罷。我們也為他深深遺憾,只得一步一回頭地走了,告訴他以后有機會一定會聽他吹奏的。
在保安鎮沙道則村,鎮黨委書記牛涇孝、鎮長白小平將孤寡老人董懷富介紹給我們。他現年69歲,七八歲時患了小兒麻痹癥,留下終身殘疾,一輩子未討老婆,無兒無女,無依無靠。望著他佝僂的身子、破舊的窯洞和臟爛不堪的被褥,我內心的痛楚難以言表。便一邊囑咐隨行的鎮村干部照顧好他眼前的生活,一邊思量著如何更好地安排好他的長遠生存大計。
那天,冷了幾天的天氣漸漸開始好轉,天空特別晴朗,陽光格外明媚。一大早,我們在鄉黨委書記李庚宏、鄉長曹振穎的引領下,徑直走進了紙坊鄉陽莊村王生兵的家。王生兵,45歲,3歲時得了眼病。因那時父親在隊里負責,加之家里人粗心大意,沒有及時醫治,致使他的雙眼在疼痛了半年之后竟然失明了。可是他并不記得當時的情景,更記不得大自然的模樣,腦海中的一切印象只是后來聽家里人說的。如今父母已經雙亡,他和哥哥王生俊、嫂嫂吳生愛一起生活(哥哥和嫂嫂的孩子都已成家立業)。聽說我們到來,王生兵摸摸索索、顫顫巍巍地從窯洞里走了出來。我們快步迎上前去,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他瞞臉堆笑,顯得異常激動,就說,他雖然雙目失明,但今天看到了晴朗的天空,看見了火紅的太陽。我接著說,“是呀!雖然你的雙眼什么也看不見,但是你心里是亮堂的,我們偉大的黨和人民政府就是你心中最紅最大的太陽。”他樂滋滋地笑了,笑得是那樣的甜蜜,那樣的燦爛。問他還有什么困難?他搓著手說,“沒有困難,只是愛彈三弦,可是三弦爛了,再也彈不成了。”我就吩咐隨行的民政局的負責同志,隨后一定要給他買上一把最好的三弦,讓他彈奏。他聽了之后,一再說,“謝謝!謝謝!”
幾天來,我們雖然走了20余戶困難戶,然而對全縣來講,只是極少數。想必還有許許多多這樣的甚至比這樣更為困難的殘疾人、貧困戶和弱勢群體得不到重視,享受不到“公家人”的看望和慰問。
一路上,我的心情很是沉重。同樣是人,為什么得不到同等的待遇,享受不到同等的生活?我的心一次又一次顫粟,一次又一次絞痛,憐憫、內疚、自責,時時扣擊著我的心扉。我禁不住想,我們國家經過20多年的改革開放,經濟建設和社會事業進入了又好又快的發展時期,綜合國力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顯著提高,有不少地方已進入了小康社會,正在向現代化的目標邁進。然而,我們仍然有一部分弱勢群體的生活處在極度困難之中,甚至連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我深深地為他們祈禱,祝他們好人一生平安!是啊,他們是人類社會的組成部分,也是祖國大家庭中的一員,我們一定要重視他們、關心他們、照顧他們、扶助他們,讓他們也能夠享受到改革開放的成果,享受到社會主義祖國大家庭的溫暖。我甚至想,要成立或壯大慈善協會,建立敬老院,組建殘疾人藝術團,擴大社會低保覆蓋面,深入開展《公民道德實施綱要》教育……喚起全社會對他們的關愛。想到這里,我的心輕松了許多,眼前更亮堂了,精神也為之振奮起來!
責任編輯劉亦群
祁玉江散文家,曾在《散文》、《美文》、《文藝報》等報刊發表作品,出版五部散文集。現任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