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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蒼涼

2008-01-01 00:00:00
延河 2008年4期

日子就那么日復一日地過下去,她在路上的風里走著,樹木繁盛的枝葉顯出了蕭條的景象,秋天到了。她隨意地折了一枝花,心里有種莫名的惆悵。

她一次次地打開手機的窗口看,空的,什么也沒有。眼睛要把那個小窗口看穿了,還是寂靜無聲的一片空白。

曾經,一個又一個短信,像每天清晨開放的花朵,像飛來的鴿子,在凌晨打開窗子的一刻,棲在她的窗口,向她發出尖尖的諦叫。

那些時辰再也不回來了。現在枝頭空了,再沒有花朵開出來,再沒有驚喜了,在清晨打開門的時候。她打開那幾條舊的短信一遍遍地看,像是干枯的花瓣,開放時的時辰、氣息,永不會再現。那空空一片的窗口,也是異樣的,它聽到過兩顆心跳。但她很快安慰自己,怎么能奢望在秋天里,讓一朵迎春花開?

漸漸的,她適應了這日子的空白,倒也是好的。

每有空暇的時候,她就拿出那張照片來看。她的手一遍遍地拂著,他的鼻子、臉頰和頭發,他粗大的骨骼,她自己無聲地笑著。這一遍遍地拂,又能拂出什么來?但她喜歡這種方式,這純粹是她自己的事,磕碰不了誰,招惹不了誰。這時的他是安靜的,安靜地由著她看和動,而不會張牙舞爪地對她動手動腳,這多么好。她細細地分析自己,她對這個男人的喜歡,到底喜歡他什么?是他的相貌、他氣質里那種濃濃的男人氣息。

一份情感,怎樣才算抵達?

他對她,一句明確的情話還沒有,也許,以他的身份,他和她之間的關系,覺得給她縫隙和機會,就是一種姿態。

當然,她在他面前,也句句斟酌,未曾落個勾引他的把柄。在某一刻,她忽然想,她保住了自尊,但失去了人,這是否是可取的?

很多時刻想到他。此刻他在想什么?有著怎樣的為人處事,一些看不見的時光他是怎樣度過的,她忽然就一陣心酸。

他心里到底是怎樣想的,何曾給過她一句話?話說回來,對這份感情,她自己心中又何嘗有份明確的感覺?如果其中一方的意志堅定、冷硬到底的話,那另一方,也就死心了。

一個對對方冷后,又覺得過分了,調整一下自己,給對方一點溫,那另一方,又覺得暖了。就這樣冷冷暖暖的,飄忽不定。理智繩索一樣一道又一道地勒著、束著,而人性、本能從縫里漏出來、泄出來。兩個同樣猶疑的人,從不同的方向,往前走一走,退一退,風吹亂了各自的頭發。兩個同樣飄忽不定的人,遇到一起,除了折磨和痛苦,還能有什么?

一天,他忽然打來了電話,說想見她了,語氣有一點羞澀。

像是一種心靈感應,這幾天里她正想他想得厲害。她的淚水一下就出來了,又哭了個稀里嘩啦,幾近平靜下來的心,又翻騰起來了:“不是不理我了嗎?又何苦招惹我?”

終究,他的心還是有一絲柔軟的。是他需要人了么?還是覺得,對她太過分了些?說起來,兩個人之間有多嚴重的事?何至于鬧成這樣?

說到底,兩人的感覺不是因為互相有了反感,而是人為地摁進水底,上面強加了塊大石頭的,因時光的靜使其慢慢地沉進生命深處的,一旦有什么外力的推動,就會重新浮出水面來,鮮活如初。

她在一家咖啡屋的門口等他。人群從四面八方涌來涌去,她焦灼地看著一張又一張的臉。

他終于從人群里出現了,彼此看見了對方,燦爛的笑像一朵花瞬時在各自的臉上綻開,這一刻,包涵了多少蒼涼啊。

“我怕在這里散步會遇到熟人,我們趕快上車好嗎?”她不時地說。

“我喜歡這條小路。”他說。壓根也不顧及她說什么,兀自向前走著,他風中的背影那么堅定、執著,自我的意志力像一塊堅硬的往前滾動的大石頭,她細微的情緒、意愿,像路旁開著的零星的小花,被這大石頭碾得汁液流淌、枝殘葉敗。

多么可怕啊,這個人,他的執拗像一條牛。她怎么和他相處?他不在乎他們被曝光嗎?他當然不在乎,因為他是男人,名聲對他的人生沒有多大的妨礙,可她呢,名聲是女人安身立命的關鍵,一旦有個閃失,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到那時候誰來管她?

凡事按著自我的意念,是他習慣了的。然她來扳他,扭他,還跺著腳,口口聲聲地以愛的名義,以一種小孩跟大人爭執的心勁。說不清的一種潛意識,或者,看看是否能扳得動他,覺得是對這份情感的檢驗?也許,她自以為是溫柔似水的女人,骨子里卻是固執的,對男人有控制欲的。

他們最終在一家小酒館里坐了下來。

一對戀人,也曾暗戀,也曾鬧、賭氣、冷戰、僵持,而今,終于又平靜地坐在一起了,強烈的欲望被人為地撲滅了,只剩下了一種蒼涼的情感,似乎是更深沉的?

“那么,喝點白酒?”她提議。

“好。”他說。

“你也喝點?”他說,用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她向來是不喝白酒的,這會兒看了看他,下決心似的說:“也好。”她給他倒了酒,兩個人碰了碰杯,她心中濡濕了一小點,自認識以后,兩個人一直在爭斗,起碼在這一刻,哪怕在這一細微上,達到了一致,這種感覺也是好的。

他的額頭上滿是汗。她想像著,拿出自己的手絹給他擦臉上的汗滴,自顧自地,即便小飯館的服務員在旁邊看著。在別人的眼里,從外貌氣質上看,他們不是一對很般配的戀人么?那將是多么溫情的細節,然終于還是沒有,多日不約會之后,甚至于連這點親昵都不習慣了,這難道不是那個自己親過、吻過的男人么?再說,她必須收斂,既然她知道自己不能跟他怎樣,又何苦招惹人家?

她給他倒酒,他給他夾菜,他又重新在她面前了,這有多么好。曾經,她以為這樣的情景再也不會在她的生命里出現了。只是,彼時彼刻,都沒有懂得珍惜。

他們說著這樣那樣的話題,各自單位的前景、行業競爭,都是些外在的光明的話題,卻是不切膚的、局外的,那真正的果核,卻并不觸及。

好像曾經的親昵、鬧,還有刻骨的思念,全不算數似的,甚至于不好意思坐得近些。窗外有一棵柿子樹在搖曳著,葉子一片片落著,風茫然地拍打著窗子,窗外有賣烤地瓜的,一切都各忙各的,故事只發生在兩個人之間,所能記得的,只有兩顆心,如果彼此都不認帳了,誰又能知道世事的某個角落里曾發生過什么?

終究,兩個月未見面了,彼此都有些羞澀和生疏。

與欲望無關。她內心里那團灼燙的火焰已經被那個糟糕的夏日夜晚給撲滅了。

這個時刻她看他,像看一個孩子,他在她的眼中一天天變得清晰、可親,甚至于他臉部的線條,也變得柔和。拂開未知,他的好在一點點浮現,這不是想了很久的那個人嗎?原以為這次見面她會倒在他的懷里大哭一場的。

他的手機短信響了一下。他擺弄著他男式的手機,大頭大腦的,粘著他的體溫。有多少關于他的情緒、秘密曾在里面晃蕩?

“我可以看看嗎?是哪個女孩子給你發的?”她歪著頭,有些調皮地笑看著他。

“看吧,你看!”他擺出一副大方、坦蕩,心底無私的樣子,把窗口示意給她看,卻并不把手機遞給她。

她湊近了看。因為離得他很近,她的臉紅了一下,局促地閃開了。甚至于挨得近些,她都不好意思了,原本不是那個曾接近過的身體么?

“害怕了。是吧?”她把他的手機搶過來,“來一次突擊檢查。”

她嘴里說著,裝出要察看他短信的樣子,卻依然有些調皮地笑看著他的眼睛,看他是否心虛。其實真正害怕的是她自己。如果真發現他另外有什么事,她何以自處?她更愿意這么自欺欺人下去。人是多么懼怕慣常的生活發生變化,向對自己不利的方向扭轉啊。她是懂得人生的,生活中有多少不敢正視的東西啊,即便橫生出些旁枝斜椏,還是任其自生自滅吧,用不著局外人瞎操心,就像他和她之間。

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疲倦。陽光很明亮。她看見了他鬢角處的一根白發。而他,在這明亮的光線下也能看清她匆匆地抹了化妝品的臉上細微的滄桑。這樣一個真實的人,可是他能接受的?

但這種感覺是好的。全身心放松下來,蓬頭垢面地走到對方跟前,雖然化解了那份距離美,可這才是正常的、家常的情感和關系,是一種必經的階段,落在地面上的。

他給她說,可以給她幫這樣那樣的忙。她無言地看著他,“什么具體的事也不需要你給我做,我只要情感。一個人心中只要有了強烈的情感,什么都有了。”然而這句話她喊不出來。

“性格這么內向。”他忽然輕聲輕語地抬起頭看著她說。

她兀地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他,潮潤的,有目光,也有心。

終于,她終于聽到一句從他口里說出來的有關自己的感覺了嗎?她瞬時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像從他的身上滴下來的一滴甘露,她細致地吮著,但馬上,她就感到委屈了,情人之間原該有多少絮絮叨叨的情話,而他,什么也不說,那么冷熱無常,她被折騰得一尾魚般在鍋里翻騰來翻騰去。可話又說回來,她是能使他產生很多話語的女人么?

她也有著別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什么?

幾次三番地,她以為自己失去他了,而今,他依然在,屬于她。

一個人,不敢愛自己喜歡的男人,算什么本事?可她的情感對他有力量么?他是她能慰籍得了的生命嗎?

她總是從心里怵他。她想象著,她攥住他的手,或者撫摸著他巖石般棱角分明的大臉,對他訴說:“無所謂你對我好不好,只要你別傷害我,我就一輩子對你好。我為人很好的。”但這想象里的一句話,她的淚水就又出來了。雖然她也說不清,以怎樣的方式對他好。

“和姚剛,關系不錯是嗎?”他又在小心地問。說這話的時候,他側著臉看墻,不正視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一直在敏感著什么,旁敲側擊地,想磕出什么細微來。

“是啊。”她說。并不知潛意識里出于一種什么心理,是喜歡他吃醋嗎?

事后想起來,她忽然就不快起來,她反芻自己,反芻起世事本身來了。彼此間這么厚重強烈的一份情感,然而他懷疑別的,那感覺不好極了。她縱有這樣那樣的不是,卻不至于讓人這么硌硬。

對這份感情,別人還未怎么著,他們自己便先糟蹋起來了。

他們之間的感覺,原本是紛亂、浮躁的生活里長出來的一支清凌的荷,別人未怎樣,他們自己先就將此往污濁里摁。把她摁進去,將她弄得臟兮兮的,他的感覺會好嗎?人的內心,如果沒有這種講究的話,她會自己瞧不起自己。

飯后,外面已是夜色闌珊了。他們晚上入住的是家新開的賓館。

他們從賓館大廳里回各自的房間,兩人在走廊里走著,先經過的是她的房間,她拿鑰匙開門,他在那里停下來了,以一種羞澀的神態無言地看著她,表情脆弱得像一滴露珠站在抖動的樹葉上,“回你的房間吧。”她說。

那滴露珠“啪”地掉在地上,碎了。那一刻,她覺得她實在過分了,一個那么自尊而高傲的人,她不該讓他受這樣的委屈。可是,就真的沒有其它的方式,表達對他的好了嗎?他看著她,握手告別。她躲開他的眼神,很潦草地握了下他的手。多日不約會,終究有些生疏了。

他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腳步有些不自然。

那一刻她想,他對她的最后一絲耐心,可能像一根纖弱的絲,終于斷了。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復雜,一旦兩個人親近過了,那條界線突破了,見了面就想親熱。那樣一個性格剛硬、自信而自尊的人,她實在是太過分了,而偏偏,又是個不值得他如此的人。他累了,煩了,一定是的。

這次約會她真實地感覺到,一對男女之間,硬硬地抽掉了性的成分,那其實是很枯燥,很乏味的,也對彼此的情感太過傷害。說起來,身體的距離也就是心的距離。

所有的東西,都有個度。她明白,即便他們再親昵,也沒什么意思了,這么多、這么久的克制、顧慮,兩個人之間的吵吵鬧鬧、離離合合,早已使其喪失了原初的鮮活,那種原汁原味。

她已決定,讓那個結局永不出現。

在這件事上繃了太久。像一個箱子,圍著它團團轉著,爭吵、鬧,關于它的掀開與關著的問題,而其實里面,也沒什么寶貴的東西,那種失望的感覺會讓人不舒服的,哦,原來一切全不值得。這種結果多么糟糕啊。因而干脆不要開啟了,將此扔到深深的湖底里去吧。

關于親昵,那是多么誘惑人的,溫暖、慰籍,一次深情的擁抱抵得上千言萬語,然而,它的后遺癥太嚴重了,如果過后他們之間發生了齷齪,那將會成為一生都抹不掉的屈辱和仇恨。

他用行動無聲地說明: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他不喜歡那些婆婆媽媽、瑣瑣碎碎的東西,像她,招他一下,惹他一下,也并沒有明確的意思,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有著男人的處事習慣,簡單、明了,一是一,二是二。而彼此,又沒有好好地把握。而人終究會認識到,人這一生,很多話來不及說,就錯過去了。

在她的直覺里,這是個一根一根尖利的鋒芒凝聚成的身體。趕緊溜了吧,在他還沒有伸出他的刺來以前,那樣就撿了便宜了,她下意識里總有這種念頭。

自始至終,他們之間就像森林里一只小松鼠和老虎的感覺。因為自己的嬌小,松鼠對老虎的雄壯、威武自然是愛慕的,也有私心,想從這個比自己龐大的身體上得點保護和好處,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但又先入為主地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是一只傷人的老虎。

仰著頭細聲細氣、小心翼翼地跟他說話,老虎也坐下來跟她應答,和藹可親,看起來并不兇,松鼠便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往前挪一挪,再說說話,親親他的手臂,老虎將她摟過來吻吻她的長耳朵。老虎生氣的時候,也只是跺跺腳,吹吹胡子瞪瞪眼,并沒有踩她、踢她。于是松鼠再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一步。但又時刻提醒自己:這明明是一只老虎啊。

過后他一個月里不給她任何音信。

一個疑問在心中懸著:到底為什么?

可以言說的,都不是嚴重的。那不能言說的哪,比如說,對她感覺不好了,想疏遠。比如說,懷疑她跟其他男人有染,硌硬她,生氣,因此不想再理她?

有一刻她忽然想到,是因為她提到姚剛時的戲談?

這個復雜的男人,終究她對他有多少了解?如果他們各自的心都已另有所屬,那壓根不算什么,可如果真的存在什么誤會呢?他又不明說,她也無法一一向他撣清、說明。

那些日子里她被晾在一邊。僅僅是他的多疑,便決定了對她的棄絕。

她抱住瑟縮的自己,在鄉間小路上走著,心生了對這份感情的絕望。既然連這點小誤會都化解不了,如果他對她沒有一點起碼的信任,這份感情,又怎么能經得起大風大浪?

那么,就寂靜無聲地消遁,再不要去招惹他了?或者,這一片空白最能說明什么,他總是這樣的,把無言撒在空茫一片里,一切讓她自己體味。

因為自己的美好,她要吃多少虧,才肯變得精明?

那雙審視著她的目光,如一陣又一陣陰冷的風,并不知從哪個山谷里吹來的,讓她一陣陣寒戰不已。有一刻,她忽然想走開。

在一個場合上,她遠遠地看著他:

習慣的拿煙的姿勢,經常穿的那件棕色的襯衣,有些絨的頭發,刀削斧刻般的棱角。

也說不清什么原因的,她就是一陣心酸,這樣的一個男人,曾經和自己有過瓜葛,有過一些時刻,然而現在跟她沒什么關系了,這次他好象變得堅定,不再絲絲絡絡。那是自然的,這樣剛性烈性的一個男人,不可能有耐心跟她牽牽絆絆。

這一刻,她想拂開環繞著他的很多無形,將純粹的他取出來。然而即便取出來,又能怎樣?

說起來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溝通的事,卻一直沒有機會說。

她望著那個巖石般冷硬的額頭,她的感覺、心思,像一株細柔的小草去拂弄一塊巖石,壓根起不了什么作用。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說幾句話,連這么點細微的要求都滿足不了。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說,這樣的感情,這樣的男人,充滿了勁道。像一盤棋逢對手的棋。

也并沒有多少了解,他對她也說不上溫情,然而她內心對他是縱容著,以一雙充滿母愛的目光,看一個駕御不了的男孩。看他的脾氣、他對她的冷漠,甚至包括他和其他女人的多情,然傷不到內里。因而她從未想過去駕馭他。

也駕馭不了。只是以一雙潮潤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有疼愛,也有探究。

她的頭附在桌子上,淚水又出來了。

她不能再多看見他,這是一個清晰如初的事實。以她的敏感、脆弱,應該過簡單、安寧的日子,經不得這么多悲悲戚戚的繁密情緒的漚。情緒是能漚死人的。

或者,雙方都有那種感覺的,那種維持關系的累。

或許,不聯系反倒是對各自的好?

這絕不是個對女人體貼如微的男人,當然,也許他對一個俯瞰的、不令他上心的女人才如此。這不是一場正常的戀愛,實在是累了。

和他的關系是她的一處軟肋,她圍著這份關系團團轉著,想百般地討好他,除了這個人,這份感情之外(天知道因為這份感情她遭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還有這份關系背后的利益。

兩層角色攪和在一起,她實在是累了,也太難做人。她不能給他,給自己這種感覺,她對他情感的表達,甚至于偶爾的纏磨,僅僅是為了那點利益,她不能沒有這個自尊,她丟不起那個人。

她走不出他的影子,走不出對這份關系的依賴,她的腰就永遠直不起來。

總有一只無形的手擋著,在兩人之間。

她只能舍一保一了,而什么是最重要的?一個人只要有了強烈的情感,就沒有什么是不能戰勝的。她多么留戀那些時刻,初次收到他短信的那個夜晚,兩個小時里她跳著舞,停不下自己的手和腳,她想把那個時刻拽回來。然而可能嗎?

或者,他尤其感覺到了這份關系的累?大家都是被生活折騰得非常疲憊的人,原是為了尋覓一份慰籍、放松、甜蜜的,卻要經過繁重的了解,偏又都是這么嚴肅認真的人,關系維系得比生活還累,還要彼此做什么?

話說回來,當一份情感,甜蜜的時刻少,痛苦和折磨的時候多,這情感也到了該掐滅的時候了。猶豫、懷疑、顧慮,磕磕絆絆,這本身已將那份原初的情感消磨了太多。

男女之間,并不是關系往前邁了就好啊,就像現在,有了這點糾葛,她已經不好意思對他有什么要求了,人都是有自尊的,最初,除了感情無可奈何的產生,多少也有些利益考慮的,最后,反弄得自己沒退路了。她早就想到該給這份關系留點回旋的余地,可他不管她。

男女之間,有時候清清爽爽的,反倒是進退自如的。

每逢意識到失去他的時候,她整個人變得剛強、堅定,滿心里充滿了自強的意識,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一處是會照顧她的,完全靠了她赤手空拳地去拼殺,這對她何嘗不是一種好處。真正的好處。

她不喜歡這種復雜的局面,她要清爽、明朗的生活。

她不要仰著頭看一個男人,她的脖子已經酸了。

有一刻她忽然想到,她有什么值得他愛的哪?只這一想,她變得心虛氣短起來。一陣沖動忽然升了起來,她要去開創一番新的天地和局面,變得自尊、強大。有一天,她要有自己眩目的事業,和他平起平坐地交往,在事業上并駕齊驅,互相鼓勵、安慰。什么都是虛的、假的,唯有成功是最堅硬的事實。到了那個時候,她再回過頭來和他奢談情感。

愛,使她嘗試著能干。尊嚴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話說回來,當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世俗的利益關系,那份情感對人還有多大的力量嗎?她想象不出,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管怎樣,她還是深深地感激上蒼,她的生命里進來過這樣豐富而厚重的一個男人。即便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中秋節那天,她在街上走著,街上的人提著大包小包來來往往著,濃烈的節日氣氛一下將她擊中了。此時他在哪里?他把飯桌支起來了,把啤酒啟開了,啪地一聲,啤酒沫躥出來……在想象里。給他打電話,他那里占線。越占線她越迫不及待地要觸到他的聲音。兩個男人之間會打半個小時的手機嗎?

她的心兀地沉下去了,他另外有人?

在不遠處的這座城市的某間房子里,一定藏著一個未知的女孩子,在電話里纏磨他,跟他嬌聲嬌氣,撒嬌、發嗲,而他,對她嘮里嘮叨,溫情脈脈的,是完全的另一副面孔,性情里有柔草,也有溪水,而絕不像對自己,總是三言兩語,簡單明了?

她微微哆嗦了一下,感到一種徹骨的緊張,他和另外的女人真的有關系?在這樣的一刻,她感到自己的情感生活被真實地壓迫著、侵占著。她是深懂得感情的,絕不會用簡單的道德觀去評判他其它的情感,一份感情只要生長著,便會有土壤和水分。只是對他和其他女人間細微的猜測像春天地上的芽芽,密密麻麻地亂長著。

手機聯絡、網上聊天,有這么多方式,提供著人們對情感的需求,一個失去了,另一個會很快過來補充上,這個交往開敞的年代,不是生長古典情感的環境。也許在這段空白時間,他又有其他女人了,這是肯定的,像他那樣一個充滿活力和生機的男人,生活中又處處是機會。現在,他身上聚集、恢復了很多東西,自尊,冷漠,還有他與生俱來的高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心中沒了情感?在繁雜的生活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事和新的情感發生著,沒有什么能新鮮如初。

這個魔鬼!她為他受盡了折磨,他的捉摸不定,對她的忽冷忽熱,原本并不是他的深藏不露,而是他的猶豫不決,他另外有女人。他哪里是喜歡她?她絕對是誤會他了,她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他原就那么深不可測,誰知道他的內心到底是怎樣的?

看起來那樣桀驁不訓的一個男人,原來內心這樣柔情百結,卻是對別的女人的。她忽然覺得頹喪無比,原來,他的內心裝得滿滿的,有一塊水豐草美的青草地,女主角卻是另一個女人,而她只是在邊上、沿上的。

她就知道,這份感情更多的是她自我的纏繞。因為她的生活太寂靜和虛空了。而他的日子,整天被雜七雜八的事情填滿著。

虧了她把持住了自己,否則,白白當了回別人的墊腳石、犧牲品。現在,他一定在看她的笑話了,她的哭哭啼啼、說這說那。他哪里跟她動什么真呢?他又不缺人,多一個少一個的而已。并不是她所想象的,他那么高不可攀。或者,他很容易地就喜歡女人,這個那個的,或者,他過往的生活太孤寂、太匱乏了?

她心里徒然地升起一種堅定,她要自尊、強大,用自己的美好,贏得情感。在情感世界里,向來也是優勝劣汰的。他不再愛她,被另外的女人吸引,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

她沒有心力去撣他身邊的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也撣不掉,撣不凈,不如縮回來,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低下頭給自己澆水,長成蔥綠繁茂的一樹,也開花,也結果子,成為沉甸甸的一處景致。他看也罷,不看也罷,自在那里存在著,生長著。

她不能被人扔,而要識時務地退,給自己留一點面子。

從膩膩歪歪的兒女情長里抽身出來。況且,還有生存的大命題擺在那里。殘酷、真實,血淋淋,是她必須繃起全身的弦所該面對的。沒有誰能馱得動自己的生存,除了自己。多少甜言蜜語、都抵不過自身的強大在對方的心里產生的看重和情感,她是深懂得這點的。

早已不是當初簡單明凈的心境了。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情感也是一種生命體般的東西,有著孕育、發芽、瘋長及衰亡的過程,有些階段過了就是過了。

從直覺上,她從未覺得這份關系會久遠,遲早的,早來晚來的事。

終于,在那個深秋季節里,她遠離了他。

一個又一個的日子,兩個人各自撐住自己,兩個月里沒有給對方一個電話。

時間成為一片荒蕪的土地,沒有一粒草籽長出來。

他的堅硬像一塊石頭,兀自立在風中。

她想去掰開他的堅硬,看里面是否還有柔軟泛出來。然縱使能滴出一滴、二滴的來,又能怎樣?好不容易有了現今的平和,她不該再去招惹世事。

已不能指望了,會有溫情綿綿再在彼此間流淌。不過也許她愛的,恰恰是他的那份硬。

如果一場愛情這么輕易地就散失了,那么,它當初的真摯便令人置疑。

她為什么要去掰他、碰他?愛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一個人的事?

原本已經纖如游絲了,再不能輕易碰觸。否則,就會將那點殘喘的火苗徹底搗毀。

有些話,她也不說了,把幾句無言撒在空茫一片里,給事情一個含蓄的收尾。好的小說總是善于留白。

菊花大朵大朵地開著,在風中瑟縮著。

等著我。等著有一天,我去面對你。

現今的我,是冬眠的魚,沉在你看不見的水底。不愿走到你的眼前去。

天很冷。在同樣寒冷的日子里,她看不見對方。可她知道他在。

哪怕此生再不聯系。可她總愿,在他心的某個角落里的她,清凌、蔥翠,溫柔、良善,留下一個美好的她。因為終究,在某些時刻里,那么強烈地愛過。

你就這樣巖石般兀自凸立。風拂、水融,最終都會喪失所有的力氣,興趣索然地各自走開。水將從此繞道而行。如果誰更堅硬就驗證了誰更自尊,這樣的一場僵持有什么最終的意義?

你就這樣巖石般兀自凸立。鳥已遠走他鄉,甚至不讓你聽到她翅膀掠過天空的聲響,那是否也是另一種勝利?一雙默默關注的目光終于疲憊地撤離,拂過你肩頭的和風細雨中再也沒了她的溫柔。彼此落得多么清凈。

所有的情感、折磨、幽怨,全都用一個包袱裹起來,扔進身后深深的山谷。人必須輕裝前行。

大風從四面八方呼呼地吹。你怎么指望她抱住一個黃昏的溫馨,像抱住一盞飄搖的小燈,那份自溫自暖,能支撐多久?當歲月已老,還指望一份什么照應。

一個人,能站在原地,愛你多久?經過了那么多磕磕絆絆之后。

等著我。我不會善罷甘休。

等到什么時候我可以面對你。

憑什么,就不敢爭取這份情感?什么都事在人為。

怎么,她就不敢跟精明、威嚴,有心計、有身份的男人過招呢,這本身,就是在自我貶低,自己看不起自己,就只因為,她沒有世俗的令人羨慕的職位,她的底氣不足。那么內涵呢,性情呢?那只是一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她的腰不直氣不壯,人多么容易被世俗感染。

她一直在想,怎樣保持住這份關系,而從沒有想過,能對一個男人產生這么強烈的感覺,有一個男人能讓她產生這么強烈的感覺,這是最難得,最可遇而不可求的,她自然該百般珍惜。問題是怎么珍惜,什么也不顧地撲上去,就是對這份感情的珍愛了嗎?恐怕結果恰恰相反啊,男女間的情感太難侍侯。

她的日子太過單調和空寂,請幫她留存一處慰籍,一直到老。不好么?

有一天,他會變得需要人,也變得安分。到那個時候,她再在他的生活里出現。

想對他說的話,像一朵接著一朵開的花,在樹上翹首著,并沒有風吹來,使之凋到他那里去,自己在枝上站得久了,兀自枯萎了。

這么久不聯系,很多鮮活的感覺、感情,已如離枝的樹葉,一天天變得黯淡、枯黃,失去水分,成為露著紋路的枯葉,無聲無息地趴在院角。

彼此無聲地說著這樣的話語:這不聯系的日子,不也這么過來了嗎?這說明,離了對方,并不是日子就不往前趕。這份情感,僅僅是一種補。

看情形,他那里是鐵了心了?而她那里,無形牽連著的絲線,一根一根無聲地斷裂,她感到了一種松弛,放棄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什么扣、結,也無需再解,再沒有折磨和對彼此的傷害,什么心理負擔也沒有了。

想當初,他給了她多少折磨?現今,總算平復下來了。他對她,再也形成不了傷害。難道,還有比這更說明了她堅硬的勝利嗎?她對著空茫一片,長舒出了一口氣,聳聳肩,這有多么好。她心中的感情,終于被時間給化解了。那份強烈的感覺,終于在各自的心中散失殆盡。

各自未說出的話,打了一個又一個的結,打的結多了,便成了死結了。

日子就那么日復一日地過下去,她在路上的風里走著,忽然一陣花香襲來,樹木繁盛的枝葉顯出了蕭條的景象,秋天到了,她隨意地折了一枝花,心里有種莫名的惆悵,無由地開始想念誰。他的身上也加了茄克或西裝了吧?這些細碎的時刻,他在做什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怎樣的秋色?

她想給他發個短信,但終于沒有。想當初,那一個又一個的日子,她等不到他的電話,為此受了多少折磨,然抓不到一絲救援,就那么生生地熬著。現今,總算平復下來了,再去招惹他做什么?

她一次次地打開手機的窗口看,空的,什么也沒有。要把那個小窗口看穿了,還是寂靜無聲的一片空白。

曾經,一個又一個短信,像每天清晨開放的花朵,像飛來的鴿子,在凌晨打開窗子的一刻,棲在她的窗口,向她發出尖尖的諦叫。

那些時辰再也不回來了。現在枝頭空了,再也沒有花朵開出來,再沒有驚喜了,在清晨打開門的時候。但她很快便安慰自己,怎么能奢望在秋天里,讓一朵迎春花開?

她打開那幾條舊的短信一遍遍地看,像是干枯的花瓣,開放時的時辰、氣息,永不會再現。那空空一片的窗口,也是異樣的,它聽到過兩顆火熱的心跳。

一次次的約會像張牙舞爪的樹枝,把心中的溫暖和火焰撲滅,終于。再強烈的火焰,也經不得這么人為地撲和掐。

有過感情糾葛的男女,絕不能隨意約會的,那是一項太過冒險的行為,就像伸進爐膛里的一根棍子,有可能使空氣流通了,把爐火捅旺了,比如那個春天的夜晚,也或者這里搗一把,那里搗一把的,把原來的那點溫熱都鼓搗散失了,比如這次。

也好。總是辭不達意,總是別扭、誤解。終于再也沒有什么了,各自背過了身去。

又一個春天到來的時候,她在一棵又一棵盛開的花樹下散淡地走過。在風吹過她肩頭的某一刻,她心中感嘆,那么一份強烈真摯的情感,而今也平靜下來了,又有什么是不能消褪的?

不管怎樣,這種感覺終究是好的,因為她恢復了原初的平靜。她需要這樣的平靜,她經不得那樣的折騰。

當有一天,他們都老了,在街上邂逅了,彼此含著無盡的蒼涼看著對方,曾經愛過,也并沒有因為不愛,彼此便疏遠了,這淡漠后的日子里各自經歷了什么?

每有空暇的時候,她就拿出那張照片來看。她的手一遍遍地拂著,他的鼻子、臉頰和頭發,他粗大的骨骼,她無聲地笑著。這一遍遍地拂,又能拂出什么來?但她喜歡這種方式,這也純粹是她自己的事,磕碰不了誰,招惹不了誰。這時的他是安靜的,由著她看和動,而不會張牙舞爪地對她動手動腳,這有多么好。她細細地分析自己,她對這個男人的喜歡,到底喜歡他什么?其實是他的相貌,他氣質里那種濃濃的男人氣息,而他并不自知。

在這份關系上,可以疏遠,可以回避,如果這對雙方都好,但她不愿意它被踐踏。

它是一朵花。

哪怕會在秋日里凋零,可它美過,它曾是一朵花。

縱然為了趕路,無暇澆灌它,將它放進了柜子的深處,可它是一朵花的姿勢。縱然它因遠離了水分,因過了花期而干成了一朵花的標本,可它終究還是花。

甚至于作為當事人的他也曾來踩它。她搡開他,將它從土里取出來,撣撣上面的塵土,自己放進歲月的深處。當一種美好,產生出來了,怎樣存放它便是自己的事了。

漸漸的,她適應了這日子的空白,倒也是好的。

她也從未想過能夠握住他。他從她的生命里穿過,像一陣尖利的風刮過她,她使勁地抱住自己的枝條和葉子,給自己增加定力。他也僅僅是掠過她身體的風,她從未奢望過能夠握住他。

而今,風過去了,有樹葉落在了地上,也有細柔的枝條折了,像一場有歡欣也有痛楚的舞蹈。

她像一棵樹一樣又站在了原來的地方。

心如止水是一種多么好的狀態。

她該低下頭給自己澆水了。她已荒廢了太多的光陰。

是個秋雨綿綿的日子。

她對著手機的小窗口一次次地看。什么也沒有,再沒有他的短信蹦出來。小窗口上有一只鳥在不動地方地扇動著翅膀,空扇著翅膀,什么也銜不來。他整個人啞了,不再給她任何信息。

真的可以嗎,像抽刀斷水?

她對著一片空茫里此刻不知身在何處的一顆心問。

有的時候,又覺得不聯系挺好。那些無形中纏繞著的若有若無的絲,被咔咔地剪斷了,沒有折磨、幽怨,誤解。

這淅淅瀝瀝的秋雨綿綿是讓人倍加惆悵的,凌晨里的秋雨更是如此。醒來后還未睜開眼,她便聽到了窗外的雨聲,一陣緊似一陣的,便知道這是個讓人惆悵滿腹的日子,想擁著被子再睡一會兒,終于再也睡不著,便起身出來走到陽臺上去,看見樓下的路上有人舉著傘在走,有穿著雨衣蹬著三輪車的人拉著菜蔬向外面而去。

即便是雨,也是個清新的日子,連同這戶外走動著的人們,從一個夜晚里走出來,都是新的。整座城市都泡在一片濕漉漉里。

醒來后呆在一個人的房間里,在這樣的時刻想到的人在哪里?在這樣的時刻里特別想觸一觸他的聲音。這不是安全的時刻,一個女人在他的身邊?當隨便碰觸一個聲音,成為一種奢望。

當浸骨如冰的秋涼從遠處的曠野將一座座城市,一個個鄉村包圍,人尤其成為被秋意襲擊的中心。在這樣的時刻,人心的溫暖,體溫的真實,像暗夜里的小燈。

那些遠處曠野里的莊稼,緊緊抱好自己的果實。

沒有什么能啄破這空寂,她揮舞著雙臂,掙脫著這四周襲來的秋意。

她舉著把傘在種植園里走著,整個種植園里的植物,陷于迷蒙的水汽里,那么優美。這時候她倍加想念什么人,想跟一個朋友解開心結。迎面而來的一個又一個的人,她去看跟他相似身高的人臉,如果他迎面而來——

她一分一秒地跟孤寂作戰,跟這淅瀝的雨聲和四遭的惆悵搏斗——她此刻需要他,這是一個鐵的事實。既然如此,她為什么不能隨意招惹他?

終于,她徹底地敗下陣來,理性、自尊,所護成的殼一瞬間嘩啦一聲全然崩潰,她走到一棵樹下,什么也不顧地給他發了個短信。

向情感妥協。丟人么?

她就這樣,把她最后支撐著的一點可憐的自尊徹底摧毀。

就像他曾經說的,他絕不是個肯向女人彎腰的男人。他自然不必向誰彎腰。橫豎,他能撐得住。他對她是俯瞰的。

或者他會不回她的短信,以沉默的冷漠對待她,使得她心情更糟,更丟面子?她什么都不管。什么結果她都預備好承受著。也許他已經平靜下來了,想忘卻這件事。也許他已鐵了心斬斷跟她之間的細微。她又去招惹他。

他很快回音了。隱約能感覺出,收到她的信息他還是快樂的。或者,他也是希翼情感的吧,他只是驕傲,只能讓女人去招惹他。看起來那么鋒芒畢露的男人,具體的處事上并未讓她太下不來臺。終究是個好男人。

但不管怎樣,她的情緒好歹平靜下來了。

她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好象中間沒有隔著5個月的日子。一切茬口又接上了,像一對離異了的夫婦,忽然間在街上又遇見了。

也不要什么結果,一個人,一個聲音,還允許去磕碰、拂弄,這種感覺就是一種撫慰。只這一點就足夠了,再不能多了。

對和他具體的往來,言語的交流、身體的親昵、對誤解的化解,她已經不抱指望,僅僅是,一個人,在心里某一處存在著,這就足夠了。

她變得那么快樂。她對著樹木笑,對著空氣笑,合不攏嘴,她自己在雨霧里笑出聲來。她要好好的,她恢復了食欲,想伸展開四肢跳舞。

由此可見,自尊并不是一件太要緊的事,不是么?

在一個下著小雨的黃昏里,她打著傘走到了他們倆初次約會的那片樹下。

這已是兩人認識的第二年秋末了。細雨迷蒙里,他這個人,他們之間的情感,好象是很久遠的事,被裹進了雨霧的深處。一些開花的樹,在風中兀自微搖,他們之間,真的成了陳年舊事。

重返舊地,又能撿拾回什么?時光風干得他們猝不及防。細密的草地和繁茂的樹葉,擋不住風,已將舊景吹散。是啊去那些舊地,又能撿拾回些什么?小草接住了什么,樹葉聽見了什么嗎?什么都被風吹走了,只剩下了小草們的呼吸和存在。

時刻、感覺、世事、穿過的只有兩個人的心,在他們坐過的地方有一朵盛開的小花,這朵小花的盛開汲取了世事的香氣了么?她將那朵小花采下來,拿回家去。

時間是多么可怕的東西,有些東西,已經風干了,彼此心中的柔軟,對這份關系的潮潤,而這是最無奈的。人,是經不得分離的,她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兩人竟然這么久肯讓一個又一個的日子荒蕪著,沒有一株小草長出來,也沒有一只小鳥,撲棱著拍打一下窗欞。

兩個都是太過成熟的人,自以為把世事人情看得透透的。她曾想控制住這份情感的走向,用閱歷所積累的理智,可世事不是她能把握的。既然彼此那么放心地肯把一切交給了風去散失,又何必在乎今天的淡薄?

像一株莊稼,最初的種子落進土里,萌芽、破土、嬌柔、茁壯、最后走向干枯,什么辦法也沒有了。

還有那種可能嗎?他從一片人群里走出來,走到她的面前,臉上帶著羞澀,她的手指伸到他臉頰上的感覺,重新在眼前的時光里浮現?

兩個人的感情經過了太多時日的晾,那份鮮活的感覺已經干枯了。再去揀那份殘存的情感,像去重吃一碗隔日的剩飯,早已不是當初的新鮮。

在一片空茫的深處,搖晃著他和另一些女人的歡聲笑語、悸動和折磨。

這是肯定的,他會很快就找人來補這個缺。他曾經感慨過,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時代,人們可以縱情地追求自己的情感,何況,在過往的年代里,他一直很壓抑,他的魅力一直虛無著,浪費著。

是啊,這個年代,原是他這樣成功而魁梧瀟灑的男人,和年輕美貌的女人們的歡樂場,她算得了什么?她原就在生活的外面,一切熱鬧的外面。

那個棱角分明的臉已不是她能碰觸的了?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不再愿憶起的陳年舊事,包括她這個人。

說起來,撫摸一個人的字跡和照片,與撫摩他真實的身體本身,又有多大的區別。她喜歡這種自我的纏繞。就像一個人站在一條河的上游,往流動的水上不停地放花,永遠也不會有什么自然的東西逆流而上,她還是不停地放著,只陶醉于那種不停地往水上放花的本身,而不是往石壁上扔石子,不經意間就被反彈回來的什么給擊破了頭。

她并不喜歡跟他真實的來往,具體的相處,她人太敏感、脆弱,經不得那些細節的揉搓。

不管怎樣,她還是深深地感激上蒼,讓她遭遇了這樣豐厚、復雜的一個男人。雖然至今,她還是看不懂他,像一本未打開的書,永遠有一種未知的存在吸引著她。

責任編輯 寇 揮

雨濃 女,曾發表散文、隨筆、記實文學多篇,有作品集出版,現供職于浙江杭州某雜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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