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笑史（之一）

盜墓

北宋的蘇轍，這時正任門下侍郎，而他哥哥蘇軾在翰林院，他們兄弟倆昔日的一位老朋友希望得到一個官職，不好直接對蘇轍說出本意，就先去見了蘇軾，請求對方為他轉達這個意思。

蘇軾聽了，慢條斯理地說：“聽說有個窮人，沒辦法謀生，就想到去盜墓。當他掘破第一座墓時，見一裸體之人坐在那里，說‘我是楊王孫，沒有東西幫助你。’此人系無神論者，死后以布裹尸掩埋。盜墓者又鑿開一墓，這次用了很大的力氣，因為墓很堅固。進入后，看見一個帝王模樣的人，說‘我是漢代的文帝，遺命墓中不放金玉，器皿只用陶瓷，請你快出去吧。’盜墓者又看見兩座相連的墓，于是他就先鑿穿左邊的那個，好大的功夫才鑿透，墓中坐著一個瘦小枯干面帶饑色的人，說‘我是伯夷，是在首陽山上餓死的，哪里能夠滿足你的要求呢？’盜墓者嘆道：‘費了這么大的力氣，居然一無所獲，不如把右邊那座墓也鑿穿，也許能得到點什么。’瘦小枯干的伯夷又說：‘我勸你還是到別的地方去掘吧，你看我這副身架子，我的弟弟叔齊，難道還能像個人樣嗎？’”

老朋友聽了，大笑而去。

不記小事

北宋宰相王旦，性情寬厚，但不愛管小事。有個趕車的馬夫，服役期滿向他告辭。王旦問：“你趕車多長時間了？”

馬夫回答：“5年了”

王旦驚訝地說：“我怎么不知道有你這個人？”

馬夫轉身走后，王旦又命人把他叫回來，問：“你是不是某人？”

馬夫說：“是。”于是王旦給了他很豐厚的賞物。

因為這馬夫平日趕車時，王旦只看到他的后背，看不到他的臉，所以說不知道有這么個人，現在他一轉身出去，王旦就認出他的背影，所以才回憶起來。

不怕死

宋明帝下了一道圣旨賜大臣王景文死。當時王景文正在江洲，與客人下棋呢。

他接過圣旨看了看，就放到棋盤底下，神色不改，繼續下棋。直到下完了這盤棋，把棋子收進盒子里，才不慌不忙地說：“剛才送來的是賜死的圣旨。”這才拿給客人看，然后舉起皇帝送來的毒酒，對客人說：“這種酒不便再請你喝了。”說完一飲而盡。

縣丞轉文

某縣有個縣丞，平素不通文墨，但偏好附庸風雅。

縣令大病初愈，對鏡自憐地說：“我怎么瘦成這樣了？”縣丞說：“堂翁深情厚貌，怎么會瘦呢？”意思是相貌忠厚，內心難測。

縣丞陪縣令飲酒，飲至中途，縣令又應邀去別處赴宴，他說：“乞其余不足，又顧而之他。”語出《孟子》，意思是這里乞討了還不夠，又窺視著去別處乞討。

縣令裝修自己的居室，弄得很華麗，縣丞又跑去恭維：“山節藻木兌，何如其智也！”出自《論語》，意思是給烏龜殼蓋房子，怎能算是明智的人！

縣衙抓了幾個強盜，縣令嚴刑審訊，強盜被折磨得大聲叫苦，縣丞在一旁拍手大笑：“惡人自有惡人來折磨！”

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亂轉文就觸犯了這么多忌諱，看來縣令是個很能忍耐又很寬容的人，正是“識性可以同居。”

如此將略

北宋有個叫郭奎的將領，率兵伐交州。士兵紀律很差，他的許多措施也非常可笑，進兵已經好多天了，他又給諸將發了一大卷軍令，叫做“將軍下令”，密密麻麻的，上面都是筆劃很細的小字，條目繁瑣，還告誡諸將不能泄露出去。大家只能在晚上把這一大卷紙移近燈火觀看。

有個叫徐禧的人曾經看過這卷將令，說：“字數如一部《尚書》那么多，我三天三夜才讀完，諸將在倉促之間哪有工夫一條一條地看呢？其中有一條說，交州人好騎象，而象怕聽豬叫，請諸軍多養豬，如果象過來，就用錐子刺豬，豬一嚎叫，象自然就退了。”

問牛不問人

西漢宣帝的丞相丙吉，是被當時和后世譽為“識大體”的人，能夠根據輕重緩急來處理事務。

有一次，丙吉乘車外出，看見路人打架斗毆，死傷的人躺在地上，他并不過問；一會兒，他看見有人追趕牛，牛吐著舌頭呼呼地喘氣，他命令停車，并派騎馬的官吏去問：“牛跑了幾里？是怎么回事？”

一個官吏認為丞相處理問題輕重顛倒，丙吉說：“民間斗毆傷亡，由長安令、京兆尹負責禁止和逮捕；到了年終，丞相只需考核他們的政績，向皇帝報告，分別給予賞罰罷了。丞相只抓大事，不理小事，因此不需過問路上的事。現在正值開春，雖然陽氣上升，也不應該這么熱，我恐怕是天氣反常，有害農業。位列三公者，主管天下陰陽大事。所以我有些憂慮，要問一問牛為什么吐舌大喘。”

死傷的人橫在路上反倒不關陰陽大事，對牛吐舌喘氣卻那么關心，再沒有比這更迂腐的了！有人問：“那漢朝人為什么說丙吉識大體呢？”對曰：“牛體不是大于人體么？”

水溝里的米飯

北宋大臣王黼的宅第與一座寺院相鄰，廟里有個和尚，每天從王宅的水溝里撈取流出的雪白的飯粒，把飯粒洗凈、曬干。幾年的功夫，足足積攢了一囤。

靖康城被金兵占領，王黼的一家老小沒有粒米下鍋。和尚即取所囤之米，用水淘了，上鍋蒸熟，送入王宅。王宅上下就依賴這些米度過了饑荒。

如果沒有水溝里的米飯，那他們早就作了溝里死尸了，這又是奢侈人得了便宜。

水道里的偷兒

明萬歷戊戌年間，有一個京師大盜，從水道中潛入皇家大倉庫。水道異常狹窄，要靠自己的頭生頂硬鉆，弄得體無完膚。但是到底竊得一件貴重的寶貝，他把這寶物綁在頭頂上，如同進來那樣，再爬出去。不料，剛爬出一半，從外面又有一個盜賊鉆進來，他們都是只能頂著前進無法后退的，現在，兩顆頭死死地頂著，誰也動彈不得，最后都活活地頂死了，那件珍寶，就卡在兩個頭之間。

時間長了，流水受阻，水道被挖開，這一切呈現在人們面前，這件事登上了《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