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軍分區政治部胡獻浩
姜柳安怎么也沒有想到,在他回家的第四天,就收到了單位的傳真電報:“速歸”。姜柳安是一名邊防軍人,常年駐守在雪域高原,軍人職業的敏銳使他快速從這兩個字中讀出事情的分量,雖然他并不知道接下來將會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窗外的雪一直在下,斷斷續續已經好幾天了。大雪破壞了這個小縣城的大部分生活設施。姜柳安在想:和芬結婚到現在已經兩年了,由于工作原因一直沒有回來過,雖然兩年期間芬曾來過部隊一次,但因高原反應而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一個男人在上面都感覺不適,也真是難為她一個初次上高原的女人了。姜柳安依然記得芬下山時答應她的話,說好這次回來好好陪陪她呢?現在又遇上這百年難遇的冰雪災害,芬身體不好,自己一走,她能承受得了嗎?……自己是軍人,是一名共產黨員,在黨和軍隊需要我的時候我怎能退卻呢?想著想著,姜柳安就開始頭痛了。
“能不回去嗎?”芬在身后說話了,聲音夾雜些許沙啞。
“不行!這是命令。”姜柳安說的很堅決,更多還是無奈。
“執意要走嗎?”
“明天一早就走。”姜柳安剛說完,就看到芬轉身去開門了。
姜柳安疑惑地看著芬:“下這么大的雪,你要干什么?”
芬望望姜柳安說:“我去超市看看,買些食品,你路上吃!”
姜柳安心里一酸,本來是想阻止芬去的,卻欲言又止。
芬出去后,姜柳安也開始忙活起來,先是去巷子的轉彎處提水把廚房能盛水的瓶瓶罐罐裝滿,然后找隔壁老王師傅借了梯子打掃房頂的積雪,等姜柳安還了梯子回屋的時候,才發現爐子里的火已經熄了。當姜柳安準備去取炭時,才發現炭已經沒有了。姜柳安想這么冷的天我應該去買些炭回來,轉身開門的時候看見芬已經回來了,提著大包小包的食品。芬似乎一下就看穿了姜柳安的心思,不等他開口就說:“別忙活了,我早去過了,市場上早賣完了!”
“該死的雪,真他媽沒完了。”姜柳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罵了起來。
“算了,一切會好起來的!”本來這時想得到別人安慰的芬,這下倒好,反過來去安慰姜柳安了。
那一夜,姜柳安和芬緊緊擁抱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但芬聽到了姜柳安的嘆息聲,姜柳安聽到了芬的抽泣聲。
第二天,姜柳安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發現芬已經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妥當,并做好了姜柳安喜歡吃的三鮮餛飩。
姜柳安說我要走了,芬執意要送送姜柳安,姜柳安勸辭不過便答應了。因為姜柳安心里明白:讓她去吧!這一別又不知相聚在何時?要不她會難受的。
去車站的路并不好走,姜柳安把包扛在肩上,芬提著袋子,倆人深一腳、淺一腳向火車站走去。一段平時只需要走半個小時的路,這次倆人走了一個多小時。
可能臨近春節的緣故吧!售票大廳里人山人海,一片沸騰。盡管外面的雪一直在下,卻依然無法阻擋異鄉人回家團聚的熱情。這種氛圍頓時將姜柳安包圍:辛辛苦苦在外忙活,不就是圖個春節能夠團團圓圓嗎。“喂!還走不走了?”后面有人開始顯得不耐煩了。姜柳安心里想我這是在干什么呢?抬頭間,卻發現芬在看著自己,并且早已淚流兩行。
火車載著姜柳安越走越遠,站臺上留下芬孤獨一人。望著通向出站口那長長的一段路,芬的淚水又一次情不自禁流下來。芬知道:這一別也許是山高水長,這一別也許是天南地北;從此,他倆又將是天各一方。但芬仍為姜柳安高興,因為姜柳安距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
姜柳安遠遠望著站臺上的芬,揮揮手示意她回去,轉眼間已是熱淚盈眶。姜柳安知道:披上戎裝,他已經不再屬于芬—個人的了。他是一個兵,一個為祖國時時刻刻準備著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兵。和平年代,他們奉獻著青春。但姜柳安心里明白,當他為祖國奉獻青春的時候,有一個人也在為他奉獻著青春。
姜柳安想告訴芬:明年冬天我一定回來,好好陪在你身旁。芬也想告訴姜柳安:安心工作吧!我會永遠等你回來。然而,姜柳安和芬都沒有聽到,冬天里的風和雪卻聽到了。
一個人的夜里
每個人都有一段令自己怦然心跳的愛情故事。驀然回首,心靈都禁不住的顫抖。
夜,靜的神秘;靜的可怕。
心,脆弱得再也經不起一絲挫折。
我,在情感的征途迷失了方向。
或許,夜是帶著神秘色彩的,一樣帶來了多愁善感。心,永遠是無法用言語詮釋的精靈。在每個夜晚降臨的時候,思緒萬千。
愛情是神秘的網絡黑客,往往也是最簡單、最容易遭人侵犯的。一旦在你不經意時闖入,卻又令你無從下手,難以啟齒。
當夜再一次來臨時,我知道:我要又一次去觸摸那早已滄桑的愛情;盡管死神早已下達死亡的宣言,我依然無法控制那觸摸死亡的心靈。我清楚:我不能逃避,我有不可推脫的責任。我已感覺到它那無情、堅硬的棱角正深深刺痛隱處。心有些顫抖,一種郁悶悄悄占據蒙朧的睡意。
想念,在這個深夜撫慰著憂傷和無奈。
人,是一個奇怪的動物。在一切即將結束時,卻又一次次用思念、懺悔的淚水淹沒自己。思緒就像一個從未開啟的水庫。雖然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然而,內心深處卻波濤洶涌。一旦有人打開閘門,那將是驚天動地之勢。許諾,就是那個在今夜為我打開閘門的人。我站在愛的邊緣來不及躲閃,思緒立刻被卷進了無聲無息的黑暗深處。迷惑、困惑纏繞得我不能自拔,我在這個黑色的夜里隨波逐流。
夜深了。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一個完整的黑夜被扔在窗外。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惟有思緒在寂靜的深處悄悄張開著。好似一張無形的網,愈來愈近;越來越緊,勒得我難受。
何時,淚水劃過我的臉龐;流到我的嘴角,凄然而清涼,郁悶而苦澀。我知道……
今夜,我注定與失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