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繚繞的故鄉（組詩）

傷 蓮

徘徊著飄泊腳步，從寂靜處走來

到八月，一場雨后，生成連續不斷的

感動。蓮，慢慢舒展，在眼前

也許是延誤了佳期，也可能

讓消退洪流撞亂了本末位置

睡姿是一種誘惑，夜醒了，池塘

很擠。蓮還那樣悠然?鳥一般，倦起身軀

是昨天，細露滴響了世界所有清晨!

那么，蛙聲，且請到別處、聒噪罷，

留下超然水鏡，給我寧靜時機。喘息!

淺淺地，從未妝的紅里透出顏色

不雕刻古典莊重，不牽掛現代繁雜?

人坐在心事里明亮，城市很遠；

情已從根源處受傷，刀在何處?

尋覓太久，卻還是最先、夢里那株

——草，閃著幻境亦幽深的光。

也想過幾個俗氣詞語，或者狂些

入水則散了。舒展的還是那片葉

圓圓地驕傲，緩慢地迎接目光的吻

花呢?不知曾打動多少蜂堞，

一臉笑意，滿滿地、比池水更清

接著有陽光斜下來，折射變成芳香

很像從前一種忘卻的痛，像生命

跋涉中途留下的記憶。輕柔，卻

無邊無際，要刻成新傷痕么?仍須注定

美麗，或凄涼!收獲，或遺忘?

已經長在心上，已經準備了另外的

池塘。蓮，可以移植否，也許可以嘆息

之后，讓誰彷徨?誰在落幕花期

進入八月天氣?或者，空間還

擁擠，同這樣的輕靈、同嬌媚

無法比擬。肩上，沉重猶如往常……

生命便擁有蓮瓣而珍貴

因為擁有綿長的思緒

而粘接出另外的時光

如此，這種愛，就浮起深沉意象

緩緩地，綴著并無輕狂的幻想

炊煙繚繞的故鄉(組詩)

韓 芳

1、母親的炊煙

離家出走越來越遠

家鄉的炊煙卻越來越近

每當鄉愁登上舞臺

它就扯著我的衣袖往回走

它就爬上山峰向我招手

每當思念喊醒我的時候

我就看見母親來不及梳理的頭

以柴當鏡任炊煙打扮

當母親亮起嗓門一吼

大山的眼睛就亮了

快樂的山雀就開始飛了

雞叫狗叫豬叫我也叫

家鄉開始熱鬧

故鄉的炊煙是母親一生的彩筆

它描繪出家的溫馨家的美景

它無聲地寫著母親一生的祝福和美德

它總是糾纏著母親無怨無悔的身影

想起母親

我就想起那些時濃時淡的炊煙

看見炊煙

我就想起母親被柴火燒紅的眼睛

我知道總有一天炊煙會風過無痕

但每一個開胃的日子

我就會看見母親開心的笑

2、鄉村我的父輩

鄉村我的父輩們自覺地排隊

自覺地展覽皺紋

老了 的確老了

像熟透了的柿子悲哀著自己的成熟

味道雖然甜卻觸手破皮

雖然笑聲還是震得山動

但舞臺越來越窄山路越來越短

同樣衰老的龍門陣成了溫暖的篝火

他們一生所愛的山也無能為力

眼睜睜地瞅著他們被夕陽一個一個帶走

獵槍銹了管鋤頭掉了把

銅煙袋成了傳家寶

他們走時連一縷炊煙也帶不走

只帶走了大山一些真誠的哭聲

他們不知道

他們一生最瞧不起最愛嘲笑的麻雀

其實就是他們一生最真實的寫照

3、回老家

一不小心

就被田埂上的小草拌了一跤

頭上的鳥兒笑了起來

自顧自地飛了

老屋前的柿子樹想扶我

怕我還偷柿子縮回了手

我也笑了在它的眼里

我還是那個淘氣的小偷

母親慈悲踮著小腳風一樣跑出來

父親氣得煙袋直冒火

慢點慢點摔死你個老妖婆

熟悉的山風竄了出來

毫不客氣地刮了我一鼻子

沒出息才在城里混了幾天

腳桿就軟了

4、桃花妹

貧窮的風俗里總是開著美麗的愿望

經春雨的滋潤

就變成了桃紅李白

太陽總是粗魯地親吻她們

月亮總是神秘地教育她們

成熟了的她們

被大山摟在懷里放肆地美麗

被大山舉在肩上得意地美麗

同時還被炊煙糾纏著

傳出各種香噴噴的故事

村里的老人吧嗒著旱煙

笑罵她們是大山生的小妖女

城里人卻給她們取了個好聽的名字

說她們是沒有污染的桃花妹

每年山泉都載著桃花的夢到處推銷

每年桃花妹都愛用笑聲做自己的嫁妝

盛產桃花妹的地方

就是懷舊的愛情最開懷的地方

5、蘆葦花

一枝蘆葦花在風中搖白了頭

還不好玩又把冬天搖出滿天大雪

他看到所有張揚的大山

都乖乖地躺著不再冒失地云中揚蹄

他拍著手盡情地欣賞著雪花

雪花屁顛屁顛地恭維著蘆葦花

無意中上鏡

禪在眼睛里開花

多少驚訝呆呆地望著蘆葦花

蘆葦花純純的一笑

就點燃了同樣天真的雪花

蘆葦花美麗了雪花

雪花裝扮了普通的蘆葦花

蘆葦花和雪花一握手

世界就頭重腳輕地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