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關是位于青島南端海濱的一處近代西洋別墅區,是以別墅為主要形態的建筑群落。
它的保護范圍占地183.86公頃,內有興建于1949年以前的歷史建筑320余棟,總建筑面積近15萬平方米。這里的自然環境非常優美,依山面海,田園幽靜,建筑與環境融合無間,因此極具景觀價值。八大關不僅是文化遺產,更是青島人朝夕面對的中國最美城區之一。所以,對它的品鑒,便有了兩個經典的視角:一是多元文化背景上的建筑藝術,一是獨具魅力的山海田園環境。兩個視角的完美結合彌足珍貴,實現了建筑藝術與“地景”的融通,契合千百年來人類對于理想的居住環境的期待。透過這一點,我們也可以體味到青島歷史文化名城的文化氣質。
作為近現代城市,青島建置雖僅有117年歷史,但在中國近現代史上具有特殊價值,有著以建筑藝術為代表的豐富文化遺存。中西合璧的青島的基本城市特色,以“中國與世界”為景深的近現代文化征候體現得頗為經典。山海之間,多元文化的碰撞、對話與交融的旋律始終在這些看上去主要由建筑構成的歷史畫卷中回響。八大關的建筑藝術以及由此形成的整體性的文化景觀,不僅印證了這一點,可能還會給予我們一些更豐富的啟示。
歷史地看,匯泉灣為八大關之前緣。德占時期,匯泉角以西這處半月形大海灣稱奧古斯特一維多利亞灣(簡稱維多利亞灣),為亞洲著名的觀光與休閑勝地。當時,維多利亞灣規劃為別墅區,其西北部海岸很快形成規模。而維多利亞灣以東、太平山正南區域還是城市邊緣地帶,緊接山根處建有伊爾梯斯兵營,往南坡地尚處原生狀態,建筑上幾乎一片空白,除南炮臺(匯泉炮臺)以外,鮮見別樣建筑,可以說這是八大關的空曠時代。然觀察當時的城市規劃,在城市宏觀思維上,八大關區域注定被視為維多利亞灣別墅區的天然延伸地帶。1922年,青島主權回歸中國之后,在北洋政府統治期間,八大關一帶雖初露端倪,但是并未進行實質性的開發建設。
青島興造別墅區的歷史在1920年代末出現了重大轉機。隨著1929年南京國民政府的接管,青島設為特別市,繼德古時期之后,出現了第二輪城市建設高潮,大量外國資本和民族資本涌入青島,八大關一帶設為“特別規定地”,寓華的外國僑民、商人、傳教士與外交官,中國的新興貴族與社會名流無不熱衷于在此興造別墅。這一趨勢在30年代中期形成高潮,至40年代,別墅區已全然完備。建筑風格多樣而統一,集中體現了當時東西方建筑藝術的流變軌跡,由此而形成的文化景觀堪稱盛大,透現了建筑史、園林史、文化史、藝術史、城市規劃史與城市生活史的多重內涵,成為一個歷史標本。不僅代表了青島的別墅區風范,還與秦皇島北戴河、廬山牯嶺、廈門鼓浪嶼并稱中國四大別墅區,體現了近代以來在中國出現的西洋別墅區的典型歷史面貌。
1930年代初,八大關區域內的道路體系已見雛形。至30年代末,區域內的道路已形成完備網絡,10條以海內名關命名的道路俱已開辟,自南向北7條:山海關路、居庸關路、臨淮關路、正陽關路、函谷關路、嘉峪關路、武勝關路;自西向東3條:韶關路、寧武關路、紫荊關路。就此,形成南北七關和東西三關之大勢。
三縱七橫連中國,路在神州無盡處。八大關之路每每令人產生深沉的懷想,這些以天下名關命名的道路顯然是含有深意的,一部別墅文化史也因此而具備了廣義地理景觀學上的寥廓景深。至于“八大關”一名的緣起,為何以此稱呼有著十條關路的區域,則很可能是一種兼備地理特征與人文感召力的說法,或有“四面八方、天地昭然”之寄托亦未可知。
內在于這種宏大而高明的地理構思,八大關道路的最大特色表現在行道樹上。路旁栽植了各具特色的樹木:在山海關路,是法桐;在居庸關路,是銀杏;在臨淮關路,是龍柏;在正陽關路,是紫薇;在嘉峪關路,是五角楓;在韶關路,是碧桃;在寧武關路,是海棠和楓樹;在紫荊關路,是雪松。花樹繽紛,四季輪回,于是就有了些“看花辨時,聞香識路”的味道。同時,路路之間,順應地勢,開辟了數十處大大小小的公共園林,形成一種自由的環境空間,產生了某種峰回路轉、曲徑通幽的效果。這樣,就初步奠定了“海上花園”的基調。
在此氛圍中營造的建筑,也就自然具備了一份先天美感,往往成為空間布局中的點睛之筆。別墅區興建之初,即確立了合乎藝術與生活邏輯的建筑思想,對“特別規定地”詳加規劃。1932年頒布了《青島市暫行建筑規劃》,在建筑規制方面做出了有針對性的明確規定,嚴格控制建筑的體量、高度與容積率,追求宜人的空間尺度。建筑俱為獨立式低層住宅,一般不超過三層。不僅如此,還特別強調建筑主體、圍墻與園林形態各異,務求別致,絕對避免樣式雷同。多樣化成為一個理所當然的選擇,獨樹一幟的設計思路受到褒揚。這些基本原則貫穿于別墅區興建的全過程,一度還為此成立了專門的“建筑審美委員會”,廣泛征集優秀設計方案,進行評議獎勵。
建筑與庭院的一體化是一個具有約束性和前瞻性的總體要求,因此,建筑自身的園林化也就順理成章。這里的園林,既在圍墻之外,亦在圍墻之內,或成悉心營造的精致之美,或為不事雕琢的素樸之美,靈活運用東西方多種園林技藝,建立了人與自然的友好關系。
八大關幾乎包容了今天人們依舊津津樂道的西方建筑史上的主要藝術風格,隱含著多國文化風尚,具體而微地透示了建筑作為人類精神產品的某種整體性景觀。
參與八大關建設的外國建筑師來自俄、法、德、日、英等國。以劉耀宸、張新齋、徐垚、劉銓法、王節堯、王屏藩、蘇復軒等人為代表的中國建筑師的藝術實踐尤顯重要,他們久經西方建筑思潮的熏陶,已能嫻熟地融貫各種建筑藝術語言來完成有個性的藝術設計并有所創新。八大關標志著中國建筑師正式走上歷史舞臺,他們是一個優秀群體,完成了大部分建筑的設計。他們歷史性的擔當意義非凡,不僅極大地協調了八大關的文化氛圍,而且標志著青島的建筑藝術已擺脫了單一的殖民色彩,而成為中國文化吸納域外文明的一個例證。
劉耀宸是一位特別善于融合各種藝術風格而有所創新的建筑師。建于1930年的花石樓(淶比池別墅)是他主導設計的一件杰作,有著充滿紀念感的巖石塔樓,登臨其上,海色浩茫與重關靈秀之美景盡收眼底,將八大關的人文地理氣韻渲染得壯闊而生動。
王節堯也貢獻了一座巖石塔樓。巖石塔樓雖稱不上壯觀,卻滿含滄桑感,仿佛時光已凝固,那靜穆的雉堞讓人產生了對于歷史本身的追問。而他設計的周鐘歧別墅則充滿了中世紀的情調。
張新齋的作品不多,僅見英國總領事官邸舊址一處。處于臨海高坡上的小別墅特色鮮明,彌漫著地道的鄉土氣息。那傾向大地的紅屋頂籠罩著一份隱秘的閑適感,英格蘭村合的意趣傳達得鮮活生動,望之,頓生一縷田園之思。這是中國建筑師移植西洋別墅的成功之作,歐洲大陸源自中世紀的田園住宅模式得以成功轉述,在藝術風格的完整性上,堪稱經典。憑此一件作品,他就足以躋身于八大關頂級建筑師的行列。
徐垚設計的金城銀行別墅也是一件以藝術風格典型性見長的作品。從恰當的角度看過去,北歐鄉村的風雪世界隱然閃現,那大傾角折坡屋面帶來視覺上的微妙震撼,中軸對稱結構則實現了審美平衡,朱紅色木構件顯得暖意融融,似在說明這是寒冷冬天的溫馨居所,與春天街上的碧桃相應。
蘇復軒、孫榮樵與翟克振設計的函谷關路30號別墅展現的是歐洲大陸南端的風格魅力。建筑師取法西班牙小住宅設計了這處別墅,一派純正的田園風氣息。
王屏藩設計的白少夫別墅(蘇聯公民協會舊址)為折衷式建筑,屋面采用不對稱多折坡形式,閣樓呈等腰三角形尖塔式,整體造型新奇別致。
張景文等設計的韓復榘別墅呈現出中西混合式建筑的特色,中軸對稱,造型典雅,屋頂鋪中國紅瓦,外墻亦為中國常見的紅磚清水墻,當時的內部陳設更是盡顯傳統氣派。
1907年誕于青島的著名音樂家譚抒真不僅在音樂史上留跡深遠,而且是一位頗有造詣的建筑師。他所設計的譚駿聲別墅構圖靈活而不失嚴謹,整體架構于一半圓形花崗巖臺基之上。院中花木扶疏,存有一眼當年老井,亦是構成其整體意境的一個元素。
俄國建筑師尤力甫(Yourieff)有著建筑師、房產商、外交官等多重身份,作品遍布八大關與太平角區域,其中尤以公主樓最為著名。建筑師未曾料到,這座簡潔的北歐哥特式別墅,在觀賞者視野中幾經附麗,竟演繹出八大關的一個柔性主題,民間盛傳為丹麥公主度假之所,渲染著動人的童話意味。依瓦洛瓦別墅是尤力甫的另一件佳構,采用非對稱自由式立面,整體布局和諧有序,洗練之中見豐富,簡約中流露精巧與浪漫的風尚。與之相鄰的鈞利亞別墅則呈現出德國田園別墅的穩固、精致與均衡感。
拉夫林且夫(Lawieuff)的個人信息極少,不同于同胞尤力甫,他的生平幾乎完全隱沒在時光背后,除了一批作品和一個被遺忘拉長的名字之外,其他一切均充滿神秘??稍诎舜箨P的記憶中,這實在是一位不應被淡忘的異鄉人。八大關三處富于文藝復興特色的作品皆出自拉氏之手,不僅藝術價值可觀,且顯示了一種精神上的縱深感。其中,英僑約翰·高爾斯登別墅整體上呈現文藝復興晚期風格,造型遵循嚴謹的古典比例,各種構成要素關系恰當。在克雷格別墅的設計上,他將文藝復興風格與新藝術風格結合起來,既有羅馬柱、瓶式圍欄、三角山墻、花蕊狀柱頭這些古典元素,亦靈活采用了鐵藝裝飾,精微而不失大氣的處理手法為厚重的建筑帶來了變化。另外,他所設計的瑪麗·達尼列夫斯基夫人別墅亦具復古魅力,臨淮關路2號別墅閃現著巴洛克韻味,基督復臨安息會療養院舊址外觀異常簡潔,姚啡呵別墅揉入了“摩登”氣息??梢钥闯?,他是一位對于古典風格特別鐘情的建筑師,而且善于變化,運用新的藝術思維,見證了建筑藝術史的深度與廣度。
另一位俄國建筑師尤霍茨基(Youhotsky)設計的英國規矩會禮拜堂舊址是一座新式宗教建筑。他大膽運用古典與現代的復合手法,將希臘元素融入新潮建筑之中,呈現出一種沉思性的時空場景。另一件作品易安凱新夫人別墅則含德國風格,以色彩和構圖上的豐富變化見長。
法國建筑師白納德(Bernada)的作品多集中于太平角區域。在林柏格別墅設計上,運用了青島德國建筑的經典色系,紅瓦黃墻掩映于綠樹叢中,十分醒目。他自己的別墅造型別致,面向大海的主立面構圖豐富,墻角成弧形,與檐角形成對比,體現了圓融的設計思想,似有東方之韻。全木制裝飾的室內空間則縈繞著一縷法國貴族生活氣息。
德國建筑師在八大關留下的作品不多。畢婁哈(Bialucha)將自己的別墅設計為艦船造型,勵志社招待所舊址則是一座典型的國際式建筑。李希德(Whitcher)的作品有杜華德別墅。哈林斯(HallingS)的作品有魏亨利別墅。
日本建筑師的作品折射出明治維新以后日本的建筑思潮。較具代表性的作品是松本敦史(Matrumoto Atrushi)與小山良樹(Koyama Ryoki)設計的高添多爾別墅,三井幸次郎(K.Y.Mitsui)設計的耕馀別墅,及大西久雄(Osei Kuo)參與設計的賀清別墅等。
丹麥領事官邸舊址為歐洲鄉村別墅。外觀輪廓線錯落有致,在藤蔓植物的襯托下,刻畫出遠離塵囂的田園感,回歸自然的傾向得以轉化為自然本身,一種神光內斂的氣質隱約可見,契合了“風景如畫主義”的審美情趣。
積善堂別墅是八大關在1940年的一個重大收獲,由英國皇家建筑師學會準會員帕馬與其同仁丹拿合作創辦的“帕馬與丹拿公司”(Palmer Danna Co.)設計,標志著別墅區的完型。這座賞心悅目的英國田園別墅呈現堅固與靈動相結合的美感,在藝術質感與整體性方面有著突出的表現,實現了優美與粗獷的平衡,在豐富的變化中體現了整體風格上的和諧統一,給出了一幅醒目的建筑藝術畫卷。審視它,每每為那浸染在明朗色調中的凝重之美所吸引。
榮成路7號別墅是一幢精美的西洋樓,洋溢著古典主義所特有的和諧韻律,東西立面中部皆為柱廊式,南北兩翼各設一堡樓,從而構成了一幅整體畫面,具有羅馬風式建筑的基本特色,同時亦具有明顯的折衷主義色彩。拜占庭式的連拱券及鄉村別墅的露木結構融合其中,細部裝飾上亦可見巴洛克的處理手法。建筑體量不大,但卻產生了視覺上的宏大莊嚴之感。
處于八大關外緣的東海飯店是一處著名的美國“摩登”派建筑,由上海新瑞和洋行設計。建筑面積達12655.5平方米,為八大關體量最大之建筑,平面為自由式,呈扇形,立面采用大量曲線與直線交錯疊合的形式,使整體造型顯得頗為生動。
多元文化的融合即是建筑藝術風格的移植與創造,亦是其內在的人文氣象的交互滲透,當然也是建筑師本人藝術個性的復合表述。這里許多作品都是中外建筑師合作完成的,如約翰·高爾斯登別墅、瑪麗·達尼列夫斯基夫人別墅等俱為中國建筑師劉耀宸與俄國建筑師拉夫林且夫共同設計,雅爾碼特霍維智別墅為郭鴻文、范惟瀅與外國建筑師穆留金共同設計,而中國建筑師張少聞也參與了林柏格別墅的設計,等等。東海飯店亦是中外建筑師合作的產物。而一批具有重要代表性的作品則為中國建筑師獨立完成的設計,如花石樓和英國總領事官邸舊址這兩處在藝術風格上非常經典的作品皆出自中國建筑師之手,充分說明他們在域外建筑藝術風格的移植與創新方面已經達到相當高度。
在八大關這片負山抱海的區域,中外建筑師合作進行了一場空前的建造花園別墅的實踐,創造了一大批深具藝術價值與文化史內涵的作品,遂使八大關具有了融合萬方的精神氣度。
藝術風格多樣化與文化背景多元化是八大關建筑的基本價值。舉凡古希臘式、羅馬風、哥特式、文藝復興、拜占庭式、巴洛克、洛可可、田園風、新藝術風格、折衷主義、國際式等皆有所見。整體風格的協調性處理得恰到好處,細部上的表現精彩紛呈。那些愛奧尼、多利克、科林斯式石柱,遠追兩千年前的羅馬遺風;哥特式尖頂呈現了簡潔與深奧的精神感召力;諸多構思精巧的露臺、老虎窗和拱廊、挑臺等無不風韻卓然,兼具實用性和裝飾性;大量運用的半木構裝飾亦韻味獨具;有拜占庭味道的山花和拱門隱含著伊斯蘭文化的影子,“摩登”建筑表現了全新的建筑思維,當然還有中國建筑元素和營造法式的閃現。有形與無形之間,更多則是東西方文化理念的交匯與對話。
八大關建筑正是以其具有包容性的整體見長。不囿于單體建筑的審美,建筑群總體的藝術韻律往往體現出多種風格的集結與多元文化的交融,在自由與約束之間形成一種格調,以及建筑自身的小空間與外部環境大空間的協調。建筑與園林一體化表現得非常精彩,在建筑與環境的結合上取得了歷史性的成功,成為一個不可復制的范本。
建筑的文化背景則多與建筑師和原業主有關。作為特色,八大關別墅在設計上的一個理念是盡力尋求與居住者的種族、文化傳統乃至個人愛好相一致,這體現了對于業主文化習俗的尊重。這是一份人文關懷,也是一種歷史際遇,在客觀上促成了所謂“萬國建筑博覽會”局面的形成。
在八大關,無論建筑還是街道布局,始終有一個海洋坐標。八大關與太平角兩個區域內所有南北向道路均通海,東西向道路則順應海岸線梯次分布。對于建筑,海不再僅僅是一個外在布景,其精神之光已凝結于建筑之內??梢韵胍?,別墅區建設過程中,海洋既是規劃者的一個精神導師,亦是建筑師的一種藝術信仰,也是屋宇主人們的一個夢幻起點。
以多元文化為內涵的建筑藝術,以藍色海洋為靈魂的文化景觀,這是人類與自然的共同饋贈。山色之外,八大關的誘惑力和親和力更多表現在海洋這一邊,人類意識中那贊美詩般的田園情懷得以朝向一個更宏大的方向敞開。所以,我們在八大關特別感受到一種博大與幽微相結合的氣質,可以說,這是一種海洋化的田園氣質。
建筑與環境融合無間,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東方與西方貫通一體,古典與現代交相輝映,也許這就是一個啟示的全景。而八大關的規劃者、設計者、居住者、保護者、研究者、關注者、尋訪者、聆聽者乃至遺忘者,都將因這啟示聯成一體,共同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人文對話,共同見證一種與每個人相關聯的人文精神。
建筑文化的保護、傳承與創新之路,也是城市內在的精神氣質提煉的過程。這些經歷了歲月滄桑的屋宇都已成為城市記憶的一部分,維護好它們的原真性,也就是維護城市的記憶,尊重歷史也就是尊重未來。在記憶之中,建筑總是在默默訴說著人與城的意義,而且總能觸及我們內心的思緒。驀然回首,山海之間,八大關建筑藝術與文化景觀不就是一部深含安居啟示的交響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