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交流討論作為教學形態和手段,我們并不陌生,它是協調師生關系的樞紐,是知識靈感迸發的主要渠道。無論平時教學還是觀摩研討等特殊場合,課堂交流討論以不同的派生形式存在并展開著。但我們不時看到這樣的情景:面對教師的提問,學生或拿已備稿紙照章宣讀,或以寥寥數語敷衍迎合教師的某些意圖,他們面無表情、語言生硬,似乎是對教師布置任務的一種機械匯報。同時,我們的很多教師評價課堂教學也往往以是否有過交流討論這一形式作為達到教學民主和諧的判斷依據,很少深刻反思千篇一律套用形式下產生的種種“民主和諧”誤區。其實,能否深刻感悟到音樂蘊涵的藝術魅力,很大程度取決于每個人心靈感受體驗空間的寬廣與否,沒有個體的真實情感融入,就無法逾越師生那一道無形阻障的心檻,就如同教師擺弄一個空洞的形式讓學生來現出“真形”,這樣能讓學生的真實情感從心田噴涌而出嗎?要達到真正的民主和諧,我們還必須為此增添一道基本色彩——真誠坦然。真誠發自于心,坦然外化于形,當這兩者相得益彰之時,交流討論才渾然流暢,民主和諧才真正流動異彩。
曾經在一個研討會上,作為主講的我展示了一個音樂電影《卡門》片段,并問在座參加者——“這樣的片段,你敢用嗎?如何去用?”一部分教師不出所料搖頭了,當然實際課堂未必一定要采用,但我真正要表達的是課堂交流的一種必備品質——真誠坦然。于是我展示了我的課堂實錄:
教師:“通過電影片斷欣賞,你覺得卡門是怎樣性格的女子?”
學生:“大膽潑辣”“充滿野性”“放蕩不羈”“敢說敢做”等等。
教師:“你們的這些詞語描繪,讓我想起一個古老漂泊民族的女人所具有的性情?”
學生:“吉普賽”。
教師:“吉普賽民族古老神秘,足跡是他們的昨天,伸向遠方的路則是他們的明天,這樣漂泊的生活賦予了吉普賽人張揚的個性。這樣的一個民族,你覺得他們的音樂又會是怎樣的呢?”
第一組學生:“應該比較狂放吧”,“應該憂傷吧”。
教師:“你們回答得很好,他們的生活個性決定著他們的音樂總是在憂郁傷感和狂放熱烈中來回穿梭,《卡門》這部歌劇中就采用了很多的吉普賽音調及西班牙的一些舞曲音調,剛才的哈巴涅拉就是其中一段…”“也許你看過電影《大篷車》《葉塞尼亞》,結合剛才所看片斷,再來想象一下以卡門的性格,她對愛情又會抱以怎樣的態度?”
學生:“敢愛敢恨”,“不顧一切”。
教師:“同學們其實你們已經把這部作品的大概故事輪廓勾描出來了……”
我想既然我們有勇氣來安排這一片斷,就應該有足夠的自信來展開教學,我們首先要端正的是自己的姿態“真誠坦然”,我們面對的是一部藝術作品,透析的是這部作品的內涵,如果教師自己面對情節和學生回答流露出尷尬或回避,那么這種信息馬上會蔓延傳染給學生,導致某些話題無法收束。就像剛才的片斷,非常感性地揭示了卡門的性格,而這樣的性格其實已決定了卡門的命運,而卡門充滿血腥的命運又必將導致作品在法國首演的失敗,但作品活生生的現實意義及高超的音樂創作手法又最終決定它在歌劇藝術史上的崇高地位。 其實在我們教材提供的不少音樂或者音樂背景故事里,都涉及到了愛情的話題(如梁祝、卡門、茶花女等),假如流于表面解說一番,甚至刻意躲躲閃閃、輕描淡寫,其結果只能是在學生竊竊私語和心照不宣的議論中草草收場,理解音樂作品、感受音樂內涵也就不能透徹。
有次在我開設的“永恒的旋律”專欄里,作了這樣一個展開:課前幾分鐘,先播放了《坦泰尼克號》主題音樂《我心永恒》,接著我向學生介紹了故事大概的背景和本部電影的貫穿切入點,“愛情”話題由此展開……“愛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懷,無論詩歌文學領域,還是音樂藝術領域,愛情是所有創作領域永恒的一個主題。你能列舉幾部作品嗎?”不等我話落,學生生怕錯失良機似的,爭先恐后一吐為快… …“愛情的存在形式又不外乎兩種——悲劇和喜劇。你比較喜歡哪一類的作品?”不少學生稍楞片刻,很快幾個腦袋湊在了一堆,不過幾秒時間,教室沸騰得就象開了鍋一樣… … “喜歡悲劇,《藍色生死戀》畫面音樂情節,讓人心里始終有說不出的感動”,“喜歡喜劇,象周星馳演的電影,在笑聲里總有一種讓人醒悟的東西” … …學生的回答個性鮮明,語言表達流暢。于是我稍做總結:“也許在故事里電影里,我們閱讀到的悲劇愛情比喜劇的更感人肺腑,但現實生活中平淡從容、相互寬容理解的愛情總是回味無窮、雋永綿長… …”不少學生聽得時而微笑,時而表情凝重,有幾個男同學相互打趣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逮”了其中一個,并“送”他一個“暢談”機會。“剛才聽老師說,很想說點什么,現在好象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開心的笑聲。接著他又馬上補充了一句:“現在我只想聽你為我們介紹的音樂了?!币驗閷ο旅娌シ诺碾娪耙魳樊嬅嫔杏幸唤z猶豫遲疑,我索性坦率向他們拋出了這個難題:“電影音樂對劇情有渲染烘托作用,同樣相關的劇情畫面也直接表達著音樂的意境。如果出現部分讓我們有點突兀尷尬的畫面,你覺得我們怎么處理比較合適?”學生善意地哄笑起來 :“這個呀,沒什么”,“藝術嘛” … …站在教室中間,幾乎被他們“包圍”,此刻我不僅感受到了他們早已默許我融入的誠意,更值得喜悅的是我的“迂回”戰術成功了——讓他們自己的回答輕松化解了原本的教學疑慮?!笆前?,你們說的真好,是沒什么,其實只要我們懷著一顆真誠坦然的心來看待這一切,我想沒有什么是我們不能接受的,你們說是嗎?”?“是” 學生幾乎異口同聲。當接下來電影《魂斷藍橋》的主題音樂連同畫面一起出現的時候,教室里安靜極了,我感覺到了一份共同的真誠坦然已經悄悄地彌散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
有人說,愛是相互的,其實師生之間的理解也是相互的,當教師釋放出真誠坦然的同時,其實已無形中感染激發了學生的誠然品質。當然,除了欣賞,我們還可以想象這樣的課堂情景,當老師要求學生試聽著圓舞曲來舞蹈時,自己卻按兵不動或者隨意的裝個樣子,這樣做其實就是在丟棄學生對你的信任。倘若教師自己不能真誠地去帶動,不能坦然地去示范,那么這樣的課堂實踐活動本身就已失去了很多意義。所以,民主與和諧某種層面上也可以這么理解,當一個話題或事件發生展開時,教師能作為其中平等的一分子,真誠坦然地面對學生,坦率合理地亮出自己的見解觀點或者真誠地參與到他們的活動中去;讓學生在聆聽、揣度、衡量、靠近你的同時,還能激發他們的內心,使他們產生強烈的表述愿望和合作愿望,而這也是音樂課堂民主和諧氛圍真正得以形成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