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頂著灼熱的陽光在繁忙的街道上走著,一雙焦慮無助的眼睛含著快要掉下的淚水,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著自己的丈夫,薛墨。突然人群中有人擠了她一下,她一個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上。她的肚子劇烈地痛了起來,殷紅的血順著她的大腿流了下來。她嚇得尖叫著。
她尖叫著從這個惡夢里醒來,渾身是汗,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她掀開被子,見自己的肚子完好無損,松了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寶貝,不要再嚇?gòu)寢屃撕貌缓?”
“砰”地一聲,有人重重地關(guān)了房間的門。
“誰啊?難道是薛墨回來了?”她心里一陣歡喜,打開了門,發(fā)現(xiàn)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兩層樓的別墅,空蕩蕩的只剩下冰冷的墻壁和充滿金錢味道的空氣。她赤腳在客廳的地板上來回走著,只有腳掌摩擦地板發(fā)出的寂寞聲響。他又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一個電話沒有。她蒼白地笑著,笑自己是傻瓜,以為可以用懷孕來留住他。當(dāng)一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無論你做什么,你在他的眼里都只是隔夜的榮,即使反反復(fù)復(fù)熱了好幾遍,還是讓他沒有胃口。更何況想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太多了,他根本不會在乎。
她的腦海里又開始浮現(xiàn)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她想象著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纏綿的情景,心里有一種揪心的痛。
門鈴響了。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是薛墨的媽媽。薛墨的媽媽一看上去就是有錢人家的太太。身體微微發(fā)福,燙染成深棕色的一頭短卷發(fā),皮膚很白,五官很細(xì)膩,化了淡妝。年輕時絕對是那個年代的美女。
薛墨的媽媽看著她又赤著腳站在地上,馬上皺起眉頭說:“我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要赤腳站著,對胎兒不好。我說的話你是聽不懂還是故意不聽啊?”薛墨的媽媽說著走了,進(jìn)來。
她穿好鞋襪,在薛墨的媽媽對面坐下,有點(diǎn)拘謹(jǐn)。她不太會和她打交道,更不知道如何去討好她。
“鐘點(diǎn)工還是11點(diǎn)來?”
“嗯。”
“再過半個月就把她辭了,我會找全職保姆來。”
“嗯。”
“下次做胎心檢查是什么時候?”
“下個星期一。”
薛墨的媽媽問了很多問題,都是和胎兒有關(guān)的,而對她卻一句問寒問暖的話也沒有。
薛墨的媽媽走了,她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發(fā)著呆。
她突然覺得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是一間粉飾得漂亮的監(jiān)獄。囚禁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青春和她的快樂。
家里的電話響了,響了很久她才將電話拿起。她沉默著沒有講話。
“葉子,是你嗎?”電話里傳來她很熟悉的聲音,這是她大學(xué)里最好的朋友言思萌。去年大學(xué)畢業(yè)后言思萌就離開上海回了杭州,她們差不多快一年沒見了。
聽到好朋友的聲音,她失聲痛哭起來。
二
一個星期后,言思萌向公司請了長假來上海陪葉子。看到葉子的時候,言思萌有點(diǎn)驚訝,才一年沒見,葉子已經(jīng)憔悴了很多,她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當(dāng)初那個被別人叫做“白雪公主”的葉子。
“葉子”,言思萌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撥弄著葉子散落在額頭的亂發(fā),心疼地說,“你太憔悴了,女人要懂得注意保養(yǎng)自己。”
“我現(xiàn)在真是羨慕你,自由自在,還是像以前那么靈氣。”葉子說。
言思萌將頭靠在沙發(fā)上,撥弄了兩下自己的短發(fā),說:“也不是你想的這么好。到了這個年齡,每個人都有自己煩心的事。”
“再煩也沒有我煩。我真后悔大學(xué)還沒有上完就鬧著要結(jié)婚。現(xiàn)在我除了婚姻,什么都沒有了。”葉子說。
“薛墨對你不好嗎?”
“我也不知道。結(jié)婚之后沒兩個月,他突然變了。對我的態(tài)度很冷,經(jīng)常好幾天不回家。我要是多問幾句,他就會嫌我煩,對我發(fā)脾氣。”
言思萌看到了葉子左腳腕上幾條很深的傷疤。
“這些傷還痛嗎?”言思萌問。
“不痛了。”葉子撫摸著這些傷疤。這些傷疤曾經(jīng)是她和薛墨的緣分。
一年多前的那個夜晚,她參加完朋友的生日聚會后悄悄溜回學(xué)校。在學(xué)校附近她從一輛開著前燈停在路邊的紅色寶馬旁邊走過。走過后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著那輛紅色的寶馬。她看到里面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晃動著,突然那個影子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她。她很害怕,轉(zhuǎn)過頭準(zhǔn)備過馬路。
那輛車一下子開動引擎,猛地向后倒車往她撞去。她匆忙閃開后摔倒在路邊,左腳的腳踝被扎進(jìn)了一些玻璃碎片。她已經(jīng)顧不上疼痛,拼命大叫著救命。那輛紅色的寶馬迅速地開走了,開走的時候碾過了,她掉在路上的背包。
她無法再站起來,忍著痛爬到路上從包里拿出手機(jī),手機(jī)已經(jīng)被碾爛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diǎn)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她只好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qū)W校爬去。她的左腳一直在流血,漸漸地她的身體越來越軟,越來越?jīng)]有力氣,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這個時候有一輛黑色的A6在她旁邊停了下來,從車?yán)镒呦聛淼娜司褪茄δQδ珜⑺宪嚕瑔査l(fā)生了什么事情。
她說有一輛紅色的寶馬撞倒她。
“你看清車牌了嗎?”薛墨問。
“沒有。”
“為什么要撞你?你知道里面的人長什么樣嗎?”
“沒有。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撞我。”
薛墨還在問著她問題,她已經(jīng)慢慢地聽不清了。等她醒來后,她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爸爸媽媽都擔(dān)心地看著她,薛墨也擔(dān)心地看著她。
“謝謝你。”她對他說。
看著她醒了,薛墨放心地笑了。薛墨雖然長得不很帥,但卻有一種讓女人心動的氣質(zhì)。一米八的身高,輪廓分明的臉龐,高挺的鼻子,還有那雙淺咖啡色的眼睛,總是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
“你是混血嗎?”葉子問他。
“不是。”薛墨說。
“那你的眼睛怎么是咖啡色的?”
“你特別愛吃糖嗎?”薛墨反問她。
“還可以,怎么了?”葉子很好奇。
“怪不得你笑起來會這么甜。”薛墨說。
她醒來以后,薛墨每天晚上都會來看她,每次都會給她帶她最愛吃的提拉米酥。
“我每天都吃這么甜的,以后要胖死。”葉子笑著說。
“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笑的這么甜。”薛墨說。
葉子看著他高挺的鼻子,忍不住摸了一下。他抓住她的手,那雙淺咖啡色的眼睛變得那么的深邃。葉子心跳的厲害,臉頰通紅。他親了一下她的臉。
他們成為了所有人眼里最完美的情侶。薛墨不僅人有魅力,家庭背景也相當(dāng)好。他從英國讀完工商管理課程后回到爸爸公司,他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葉子被身邊的人羨慕和嫉妒著,而她也開始享受起這種優(yōu)越感,有一天薛墨告訴她,他的父母很喜歡小孩,希望他能盡快結(jié)婚生子。葉子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學(xué)業(yè),為薛墨披上了潔白的婚紗。
那段日子,是葉子最幸福的回憶。突然她覺得有點(diǎn)冷,身體打了個寒顫。她轉(zhuǎn)頭看言思萌,只見言思萌滿臉渾身都是血地斜靠在沙發(fā)上,正歪著頭冷漠地看著她。
她嚇得尖叫起來。言思萌從沙發(fā)上爬過來拉她,她閉著眼睛胡亂地打著言思萌。
“你怎么了葉子?”言思萌將她的手緊緊抓住。
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言思萌好好地。
“我……我剛剛看見……”她沒有說下去。
“看見什么了?”言思萌不解地問。
她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大概是累了。”
看著葉子嚇得蒼白的臉,言思萌不禁責(zé)怪起薛墨。都是因?yàn)樗抛屓~子變成這樣,連精神都出了問題。
“離婚吧,葉子。”言思萌說。
言思萌的話讓葉子嚇了一跳,她堅(jiān)決地?fù)u了搖頭。
“為什么?”言思萌問。
“我不能沒有他。”葉子流下了眼淚,“我相信他是愛我的,也許我和他之間有什么誤會。”
言思萌將她抱入懷里,安慰地拍了拍她。“有機(jī)會我?guī)湍愀勔徽劇8星檫@種事,局外人可能更容易說話。”
“嗯。”葉子感激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三
下午4點(diǎn)的時候,薛墨破天荒地打電話回家說他今天回來吃飯。
葉子拿著電話驚訝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她高興地問他想吃什么,他說想吃紅蘿卜牛肉粥。
葉子興高采烈地準(zhǔn)備出門買做粥的材料,言思萌拉住她說:“你挺著這么大的肚子怎么出去買菜?我去吧,你在家里先把粥做起來。”
葉子告訴她要買的材料,還悄悄將做紅蘿卜牛肉粥的秘方告訴了她。言思萌聽了有點(diǎn)皺眉頭:“你確定要買這個嗎?感覺這樣味道會很怪。”
“相信我,這就是為什么他只喜歡我做的紅蘿卜牛肉粥的原因。”葉子笑著說。
言思萌將材料買回來后,一直在旁邊幫著葉子。葉子一邊做著,一邊告訴她怎樣將這道粥做得好吃。葉子說做的時候,最關(guān)鍵的就是要將牛肉末炒得很細(xì)致,味道要夠入味,牛肉末味道的好壞是牛肉粥取勝的關(guān)鍵。
葉子不停地?cái)嚢柚啵~子說放了小米的粥很容易粘鍋,要不停地?cái)嚢瑁眯』鹇刂螅欢ㄒ屆缀退畠烧吆弦恢嗟目诟胁艜谩?/p>
葉子忙得滿頭是汗,言思萌拿紙巾幫她擦著汗。
7點(diǎn)的時候,葉子終于將粥做好了,她已經(jīng)覺得身體吃不消了。言思萌幫她洗了臉,還為她畫了淡妝,她整個人看起來比原先精神了很多。
7點(diǎn)半的時候,薛墨回到了家里。他看見言思萌的時候并沒有顯得很驚訝,只是笑著打了招呼:“你來了。”
“嗯,好久不見。”言思萌淡淡地笑了一下。
三個人喝粥的時候有點(diǎn)安靜,彼此都沒有太多的話。后來言思萌和薛墨的話多了起來,氣氛才好了很多。喝完粥后,薛墨去看電視,言思萌幫葉子將碗拿進(jìn)廚房。
“我來洗吧,你這個孕婦就歇著。”言思萌搶著洗碗。
葉子靠著墻,看著言思萌說:“今天還好有你,之前和他吃飯的時候,根本就沒話講。”
“你們兩個人都太拘謹(jǐn)了,像剛認(rèn)識一樣。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讓你們變成這樣?我知道肯定是他的原因,放心吧,我會幫你問他的。”青思萌笑著說。
葉子笑了笑:“思萌,你真好。”
葉子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窗戶,窗戶上反射的言思萌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思萌,你怎么了?”葉子問。
碗從言思萌的手里滑落。她轉(zhuǎn)身看著葉子,臉色變得剎白,手里拿著一片碗的碎片向葉子慢慢走過來。
葉子嚇得倒吸了一口氣,“你干什么?”
“殺了他。”言思萌冷冷地對她說,“否則你會害死你自己,你的朋友和你的孩子。”
“你說誰?殺了薛墨?”葉子驚訝地看著言思蔭,“你瘋了嗎?”
“殺了他。”言思萌向她逼近。
葉子搖了搖頭。
言思萌的雙眼立刻變得兇狠,她左手掐住葉子的脖子,右手拿著碗的碎片向她的脖子割去。
“啊——”葉子發(fā)出一聲慘叫。
“怎么了?”言思萌轉(zhuǎn)頭奇怪地看著她。
葉子回過神來,她看見言思萌拿著碗正在洗著,沒有一絲異常。她摸了摸脖子,完好無損,但是卻有點(diǎn)隱隱作痛。她回想了剛剛那一幕,仿佛做了一場夢。
“沒什么。”葉子搖了搖頭,“我……有點(diǎn)累了”
“那你早點(diǎn)休息吧。”言思萌笑了笑。
葉子早早上了床,薛墨還在客廳看電視。她聽見言思萌讓薛墨把電視機(jī)聲音開小點(diǎn),說葉子睡覺了。
葉子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時不時的想著剛剛在廚房發(fā)生的一幕,心里有一種后怕。怎么會這樣的呢?她深深嘆了口氣。
外面突然變得很靜,電視機(jī)的聲音沒有了。有人輕輕打開了房門,慢慢走了進(jìn)來。應(yīng)該是薛墨,葉子趕緊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薛墨還沒有上床。葉子覺得有點(diǎn)奇怪,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黑影低著頭坐在床角哭泣。葉子看不出她是誰,只是聽見是一個女人的哭聲。
她有點(diǎn)害怕,問:“誰啊?言思萌?”
“把孩子還給我。”
“你說什么?”葉子不明白她的意思。
“把孩子還給我。你丈夫是厲鬼投胎,我拿他沒有辦法。你把孩子還給我吧。”
“你到底在說什么?”葉子很害怕。
黑影突然消失,葉子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看著四周。
一個人突然從背后緊緊抱住她,冰冷的臉蹭到她的耳邊,悄悄地對她說:“我說,把孩子還給我。”
葉子睜開眼睛,什么人也沒有,又是做夢。葉子察了擦汗,心臟跳動得很厲害。
外面?zhèn)鱽硪恍┬β暎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笑聲,特別的刺耳。她用雙手緊緊抓了抓被子。
葉子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走到客廳的時候看見言思萌和薛墨兩個人一邊看著電影,一邊開心地說笑著。
言思萌回頭看見葉子,笑著說:“怎么起來了?被我們吵醒了吧。”
“睡不著,起來喝點(diǎn)牛奶。”葉子的態(tài)度很冷淡。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薛墨已經(jīng)去公司了,家里只有葉子和言思萌兩個吃早餐。葉子一直低著頭,沒有看言思萌一眼。
“后來睡得好嗎?”言思萌關(guān)心地問。
葉子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還可以。”
看見葉子這樣,言思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葉子生氣地看著言思萌。
“我笑你啊,還是像以前那樣腦子里只有一根筋。你肯定是吃我和薛墨的醋了吧?怎么,以為我喜歡你老公啊?”言思萌笑嘻嘻地說。
她這么一說,葉子倒反不好意思起來。
“昨天我和他看電影,說笑得很開心,都是為了你啊,我跟他不是很熟,貿(mào)然地問他你們之間的事,你覺得他會跟我說嗎?大家關(guān)系近一點(diǎn),這樣要問他什么他才會開口啊。”言思萌說。
聽了言思萌的這番話,葉子又感激又慚愧。“對不起啊思萌,是我想太多了,我是真的太在乎他了,我不想失去他。”
“我明白的,葉子。我一定會幫你的。”言思萌按了按葉子的手。
下午薛墨打電話回來說還想吃葉子做的胡蘿卜牛肉粥。葉子做了一會兒,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有點(diǎn)站不穩(wěn)了。
“你太累了,去休息會兒吧,我來幫你做。我昨天看過你怎么做的,我都記住了。”言思萌說。
葉子搖了搖頭。
言思萌說:“那要不然你去睡半小時,我到時候叫醒你。”
葉子是真的累了,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她聽見從外而傳來言思萌的笑聲。
她走到客廳的時候,看見言思萌坐在薛墨的對面,笑吟吟地對薛墨說:“怎么樣,好吃吧?”
“不錯哎,我還以為是葉子做的。”薛墨說。
葉子有點(diǎn)不高興,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她想言思萌這樣做都是為了幫她。言思萌看見她后熱情地為她在薛墨的旁邊拉了椅子盛了粥。
言思萌和薛墨兩個人一直在談笑風(fēng)生,葉子一句也插不進(jìn)去。她微笑著看著他們兩個人,笑得有點(diǎn)僵硬。除了笑以外,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么。言思萌滔滔不絕地說話的時候,葉子看著她,突然間覺得青思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自己,無論是從外貌還是談吐氣質(zhì)。言思萌撥弄著她俏麗的短發(fā),舉手投足都散發(fā)著高級白領(lǐng)特有的自信。
“我去一下洗手間。”葉子離開了餐桌。
她關(guān)上廁所門,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自己,不停地用水洗著臉,一遍一遍地洗著。臉還是那樣,有一層洗不干凈的暗黃。她低著頭,看著水池里流下去的水,突然那些水變成了血水。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鏡子里的女人不是自己,一個長發(fā)的女人低頭站著,身上全是血。
她嚇得倒退了一步。鏡子里的女人慢慢抬起手,沾滿血的手指開始在鏡子里面寫字:小心你的
她還沒有寫完,廁所的門被打開,言思萌把頭伸進(jìn)來問:“怎么這么久?”
葉子回過頭再看鏡子的時候,鏡子里面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你沒什么事吧?”
“沒有。”
“那快點(diǎn)出來吧。”言思萌把她拉了出去。
“思萌,你之前怎么沒有叫醒我?”
言思萌詫異地看著葉子,“我有叫過你啊,你不是說你好累,想再睡會兒嗎?”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
“你一定是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回到餐桌的時候,葉子看見薛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有點(diǎn)奇怪,問:“你怎么會坐在我的位置上?”
薛墨抬頭看了看葉子,低下頭說:“我習(xí)慣坐這個位置。”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葉子看著薛墨冷冰冰的背說:“墨,你還愛我嗎?”
“嗯?你說什么?”薛墨動了一下。
“你為什么不理我了?”葉子又問。
“我很累,明天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嗎?”薛墨沒好氣地說。
“你到底還愛不愛我?當(dāng)初是你要孩子的,我懷了孩子之后,你有關(guān)心過我和孩子嗎?”葉子委屈地說。
“不要煩了,我要睡了。”薛墨已經(jīng)很不耐煩。
“到底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到底做錯什么了?你到底還愛不愛我?你告訴我!”葉子突然咆哮起來。
薛墨從床上坐起來,兇狠地盯著她,邢雙淺咖啡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變得可怕。他冷冷地說:“不要逼我。我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逼我。再逼我的話,就給我滾出去!”薛墨說完以后,重新躺下睡好,不再說一句話。
葉子躲在被子里抽泣著,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讓薛墨這么討厭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葉子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一滴水落在她的臉上。她摸了摸臉上的水,覺得不對勁,她聞了聞,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她聽見從外而傳來若即若離的女人的哭聲。她悄悄下了床,打開門走了出去,哭聲是從廁所里傳出來的。
“是思萌嗎?”葉子有點(diǎn)害怕。
哭聲停止了,一個聲音說:“是葉子嗎?”
這并不是言思萌的聲音,那會是誰?葉子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她走了進(jìn)去,聽見鏡子里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她走到鏡子面前,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突然鏡子動了一下,鏡子的邊緣被撬開了,從鏡子和墻壁的縫中伸出一只手來。葉子嚇了一跳,廁所的門“砰”地一聲被關(guān)上了。她拼命叫著救命,卻沒有人過來。另一只手又爬了出來,她嚇得癱倒在地……
四
葉子拼命叫著“救命”從夢中驚醒。又是做夢!今天的陽光很燦爛,她的雙眼感到一點(diǎn)刺痛。她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發(fā)上。
“你醒啦?剛剛你好象在做夢,一直在說夢話。”言思萌笑吟吟地說。
“我怎么睡在這里?”葉子問。
“我不知道,昨天半夜我起來上洗手間的時候看見你坐在地上發(fā)呆。我問你怎么了,你一直看著鏡子發(fā)呆。我被你嚇到了,拼命地?fù)u你,然后你一句話沒說就自己起來走到客廳在沙發(fā)上睡下。我以為你和薛墨鬧意見,不想睡在房間里。我就把被子抱過來,跟你一起睡沙發(fā)了。”言思萌一口氣說完這些。
葉子看著沙發(fā)上兩條被子沒有說話,臉上都是汗水。言思萌拿著紙巾為她擦汗,剛碰到她的臉的時候,葉子像觸了電一樣閃開,一臉驚恐地看著青思萌。
“你怎么了?”言思萌擔(dān)心地看著葉子。
葉子看著言思萌,眼神一直慌亂地閃爍著。
“到底怎么了?”言思萌問。
“思萌,我有一些話要跟你說,但是在我跟你說之前,我希望你要相信我說的話。”
言思萌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看到一些東西。我覺得家里好象有……鬼。”葉子壓低了聲音說。
“鬼?”言思萌驚訝地看著葉子。
葉子將發(fā)生的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言思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半晌,她微笑著說:“葉子,你沒事吧?”她伸手去抓葉子的手。
葉子甩開她的手:“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我瘋了是嗎?”
“不是,我覺得你是太累了。你現(xiàn)在懷孕,再加上和薛墨之間不開心,出現(xiàn)幻覺很正常。精神緊張的時候會做很多怪夢。你說昨天吃晚飯的時候上廁所看見鏡子里面有女人,那個時候我去過洗手間找你啊,我沒有看到什么。你這都是做夢,都是幻覺而已。”言思萌安慰道。
“不是,我有一種很真實(shí)的感覺。”葉子搖頭。
“葉子,”言思萌撥弄著葉子有點(diǎn)散亂的長發(fā),“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葉子甩開她的手,“你不會相信我的是嗎?你就是覺得我有病。”
“不是。我是覺得,不管怎么樣,都先不要往這方面想。這不是自己嚇自己嗎?”
“不是我要想的,是它來找我的。我也不想看見這些奇怪的東西。”葉子開始有點(diǎn)激動起來。
“好好好,你說是在廁所里是嗎?那我們現(xiàn)在就一起去看看。”言思萌說完,扶著葉子一起走到二樓的洗手間。
這個洗手間里的鏡子很大,言思萌走了進(jìn)去,站在這面很大的鏡子面前看了一會兒,說:“沒什么呀?”
葉子剛要走進(jìn)去,言思萌轉(zhuǎn)過頭看著她,葉子嚇了一跳,她看見鏡子里的言思萌并沒有轉(zhuǎn)頭,而是而無表情地看著她自己。
“你怎么了?”言思萌微笑著問。
“你笑什么?”葉子往后退著。
“我沒有笑啊。”言思萌向她走來。
“你……明明是在笑啊。”葉子不停地退著。
“我沒有笑啊。”言思萌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嘴角陰笑著,眼睛卻絲毫沒有笑意,而是瞪得大大地看著她。
葉子向后退著,忘記了后面的樓梯,一只腳踩空,整個人滾了下去。葉子掙扎著想坐起來,她感覺到肚子劇烈地疼痛,有一利,下墜的感覺。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白色的睡衣已經(jīng)滲透出血來。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道眼前黑了多久,葉子慢慢睜開眼睛。她口渴的厲害,她看了一下四周,隱約看見一個人站在身邊。她虛弱地說:“我要喝水。”
那個人拿了一杯水給她。她喝了水以后,覺得舒服了很多。她看清楚了站在她身邊的人,是薛墨的媽媽。
見到葉子醒來,薛墨的媽媽立刻用非常不愉快的語調(diào)說:“你怎么會這么不小心?大白天從樓梯上摔下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diǎn)流產(chǎn),我的孫子差點(diǎn)就沒了!我剛剛到醫(yī)院的時候,血管都快爆掉了。還好現(xiàn)在沒事,不然你叫我們怎么辦?”
“對不起。”葉子流著淚說。
葉子在醫(y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里,言思萌一直沒有來醫(yī)院看過她。葉子覺得很奇怪,她給言思萌打了很多個電話,發(fā)了無數(shù)條短信,卻一點(diǎn)回音都沒有。葉子回想起那天她掉下樓的情景,言思萌那張可怕的臉又浮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心里一陣發(fā)寒,言思萌到底怎么了?她有種害怕和不安的感覺。
一個星期后,薛墨開車來接她出院,薛墨一看見她,就緊緊地抱住了她。他反常的舉動讓葉子有些驚訝。在回家的路上,葉子問他有沒有見過言思萌。
“沒有看見,可能回去了吧。”薛墨說。
“回去了,她怎么會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就回去了?”葉子覺得有點(diǎn)奇怪。
“我怎么會知道?”薛墨說。
“你真的沒有看見過她嗎?”葉子義問。
“沒有。”薛墨有點(diǎn)不耐煩,“你可不可以不要操心其他的事,專心在家生孩子?你差點(diǎn)就把我們的孩子弄沒了,你現(xiàn)在能不能稍微省點(diǎn)心?”
葉子看著窗外不再多說什么,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
薛墨伸過來一只手,拍了拍她,“對不起,葉子,最近事情有點(diǎn)多,心里挺煩的,剛剛是我態(tài)度不好。”
葉子在家里一直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到晚上的時候,她聽見門外有聲音。
“誰啊?”她問。
門突然被撞開了,言思萌滿臉是血地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言思萌的樣子非常嚇人,頭已經(jīng)裂開來,左眼被戳爛。她一進(jìn)來就緊緊抓住葉子的手,將她往外面拉。
葉子嚇得哇哇大叫,她用力地想掙脫言思萌的手。
言思萌一邊拉她一邊說:“葉子快逃吧,薛墨不會放過你的,他是厲鬼投胎,我們都斗不過他。”
“你說什么?”葉子吃驚地問。
言思萌突然松開了手,左眼不停地在流血。她無聲地站著,像一座雕塑般,瞬間,言思萌化為灰燼,消失在葉子的面前。
家里的那扇大門敞開著,外面刮起了大風(fēng),大門一開一關(guān)地砰砰作響,葉子害怕地盯著門口,生怕又有什么可怕的東西進(jìn)來。
風(fēng)突然停止了,一切恢復(fù)了正常,門關(guān)了起來,家里變得很安靜。
葉子僵硬地坐了下來,她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外面有人慢慢推開了門,葉子嚇得大叫起來。
進(jìn)來的人是薛墨,葉子松了口氣,剛想跑過去抱住薛墨,突然想起言思萌剛剛對她說的話。她看著薛墨,發(fā)現(xiàn)他那雙淺咖啡色的眼睛突然變得深不可測。
“怎么了?為什么這樣看著我?”薛墨。
“你怎么回來了?”葉子。
“回來陪你啊。”
“陪我?”葉子懷疑地看著薛墨。
薛墨莫名其妙地看著葉子,“到底怎么了?你不想我陪你嗎?”
“你有沒有看見過言思萌?”葉子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沒有。”薛墨說。
“我剛剛看見言思萌了。”葉子笑了笑。
薛墨詫異地看著葉子。
“怎么,很驚訝嗎?”葉子的眼睛像兩把銳利的刀。
薛墨的表情暗淡了下來,他嘆了口氣,垂下頭,說:“葉子,有一件關(guān)于言思萌的秘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在我說這件事之前,葉子,我想告訴你,我很愛你。正因?yàn)閻勰悖安艜恢睂δ氵@么冷淡。”說著,薛墨走到葉子身邊坐下,他緊緊抱住了葉子,嘴里喃喃地叫著葉子的名字。
五
“葉子,”薛墨那雙淺咖啡色的眼睛有點(diǎn)濕潤,他看著葉子說,“我真的很后悔,我怎么會被別人蒙蔽了雙眼,不相信你呢?”
“到底怎么了?”葉子滿臉疑問。
“你還記得那天我們?nèi)齻€人晚上喝粥,你中途上了個廁所,回來后就看見我換了個位置,坐在你的位置上了嗎?”薛墨說。
“記得,你不是說你習(xí)慣那個位置了嗎?”葉子說。
薛墨搖了搖頭,說:“不是的。因?yàn)楹戎嗟臅r候,言思萌一直在桌下蹭我的腳。”
“什么?”葉子驚訝地叫了出來,“怎么會這樣?她喜歡你?”
薛墨點(diǎn)了點(diǎn)頭。
“怎么可能?我從來都沒有發(fā)覺過。你什么時候知道她喜歡你的?”葉子問。
“很早以前。在我們還沒有結(jié)婚的時候,她發(fā)過一次短信給我,說喜歡我。”薛墨說,“我沒有理會,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因?yàn)槲抑滥銈兪呛芎玫呐笥眩阒赖脑挘欢〞茈y過。”
葉子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疼痛。她回憶起很多畫面,她想起言思萌第一天來的時候把頭靠在沙發(fā)上,撥弄著頭發(fā),看著天花板對她說:“也不是你想的這么好。到了這個年齡,每個人都有自己煩心的事。”
她想起那天晚上言思萌和薛墨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的情景。言思萌看著薛墨的時候,笑得很開心,一臉掩飾不住的熱情。她又想起那天做牛肉粥,怪不得言思萌沒有叫醒她,怪不得她要那么熱情地做粥,怪不得她那么熱情和薛墨說話。還有那天害她摔下樓,言思萌是故意嚇?biāo)膯?
“然后呢?你怎么會誤會我的呢?”葉子問。
“我們結(jié)婚沒多久,她有一天打電話給我,說她還是很喜歡我。我告訴她我們是不可能的。她在電話里哭得很厲害,她說不公平,說為什么像你這樣放蕩的女人會有這么好的命。我問她什么意思。她說你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好女孩,但是私底下生活很放蕩,說你喜歡和男人搞曖昧關(guān)系,喜歡出去亂玩。我讓她不要胡說八道,她說如果你是一個好女孩的話,怎么會偷偷溜出學(xué)校,那么晚才回來呢?她還說你那天晚上受傷,說是被一輛奇怪的紅色寶馬撞了,其實(shí)都是騙人的。她說你悄悄告訴過她,那天晚上,其實(shí)你和一個有曖昧關(guān)系的男人玩過回來,在送你回來的路上,那個男人對你有點(diǎn)動手動腳,你罵了他幾句,他把你趕下了車,他開走的時候很急,你還沒站穩(wěn)他就一踩油門開走了,你被車身蹭了一下,摔倒在地,然后被旁邊的碎玻璃扎到。我說我不相信,但是我這個人天生疑心就重,所以我晚上趁你睡著的時候,就偷看了你的手機(jī)短信,我看到好幾條那種曖昧的短信,我當(dāng)時真的很生氣,看著你睡熟的樣子,真想罵你,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
“那些都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都是女生,我們經(jīng)常喜歡開這樣的玩笑,這在女孩子之間很正常,我們經(jīng)常老公來老公去的亂叫。”葉子激動地叫道。
“當(dāng)時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這樣相信了。我一看到你,心里就像有一根刺,很不舒服。有一天我和她到PUB里,喝得有點(diǎn)醉,加上我有種想報復(fù)你的心理,就和她發(fā)生了關(guān)系。”說到這里,薛墨低下了頭。
“然后呢?”葉子問。
“她要我和你離婚。我本來是想離婚的,誰知道你突然高興地跟我說你懷孕了。我就沒有跟你提離婚的事。她非常生氣,那個時候她正好畢業(yè)了,一氣之下,就離開了上海。”薛墨說。
他們看著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薛墨接下去說:“她現(xiàn)在突然之間又回來了,回來之前她已經(jīng)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她要來上海。我看見她之后,發(fā)現(xiàn)她心情很不錯,好象已經(jīng)忘記了以前的事,我也就放心了很多。誰知道那天她又突然悄悄蹭我的腳,我覺得很惡心,沒有理她。她那天很生氣,結(jié)果第二天就發(fā)生你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情。”
“你住在醫(yī)院的第一個晚上我回到家。就看見她坐在沙發(fā)上等我。她問我,如果孩子沒有了,我會不會離開你?我告訴她不會。她問我為什么,我說因?yàn)槲覑鄣氖冀K是你。”薛墨說。
葉子的眼睛酸了一下,心里一陣感動。
“她很生氣,她說她要把我和她的事告訴你,我說我不會怕的,我知道我曾經(jīng)那樣做很不對,但我愿意對我做的事情負(fù)責(zé)。她突然笑了,笑我對你可憐的感情,她問我既然我這么愛你,為什么當(dāng)初那么輕而易舉就相信她的話。她笑我一直以來對你這么冷淡,一直傷害著你,她說我沒資格說愛你、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我像個傻瓜一樣被騙了這么久,傷害了你這么久。我打了她一巴掌,讓她滾出去。她走的時候,很兇地對我說,就算死,也要讓你離開我。”薛墨說完后,低著頭,久久才說,“葉子,我對不起你。”
葉子的淚水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看見葉子落淚,薛墨心里一陣疼痛,他緊緊抱住葉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六
今天薛墨打電話給葉子說晚上要帶她去父母家里吃飯。自從薛墨對她的態(tài)度冷淡下去之后,他就沒有帶她回過父母家,今天是他們和好之后第一次回父母家。葉子開心地放下電話,想著應(yīng)該穿什么衣服才好。她站起來的時候覺得有點(diǎn)沉重,她這才想起,她已經(jīng)懷孕快八個月了。她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穿孕婦裝吧。
她走進(jìn)洗手間想先洗個澡。她照了照鏡子,臉色比原來紅潤了很多。她散開盤著的頭發(fā),聽見一個女人輕輕哭泣的聲音。
也許是聽錯了,她把頭發(fā)夾到耳后,仔細(xì)地聽著。
一個女人輕輕地哭著,忽遠(yuǎn)忽近,就是在這個洗手間里傳出來的。
“誰啊?”葉子問。
洗手間里的燈突然滅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diǎn)聲音。葉子移動著腳步,觀察著四周。
突然鏡子那邊發(fā)出聲響,鏡子的邊緣被撬開一角。葉子沖過去,用力地拍打著鏡子,“言思萌,你又在搞什么鬼!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鬼,我告訴你,我不會怕你,你想拆散我和薛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把你當(dāng)這么好的朋友,你卻這么對我,你太自私了我不會怕你的,有本事你就出來,我看你能不能嚇?biāo)牢?”
鏡子恢復(fù)了原樣,里面又變得靜悄悄的。
葉子冷笑了一聲,“就算你是鬼,也不過如此。”
葉子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覺得鏡子有點(diǎn)不對勁。她回過頭看著鏡子,鏡子里的女人不是她,而是變成了言思萌。
葉子先是害怕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靜下來。鏡子里的言思萌淚流滿面,“葉子,你快點(diǎn)離開薛墨。”
葉子笑了一下。
“你要相信我。那天你摔下樓被送到醫(yī)院后,我一個人回到家,越想越不對勁。為什么你會突然害怕我,會不停地后退從樓梯上摔下去。我突然驚覺好象我看了洗手間里的這面鏡子以后,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有點(diǎn)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我就回到這個洗手間,我看見鏡子的邊緣有血慢慢滲透出來,鏡子的一角開了。我拿起杯子用力地向鏡子砸去,鏡子破碎了,后面居然是空的。我看見一堆尸骨。我嚇得轉(zhuǎn)身的時候,看見薛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站在洗手間的門口。他沖著我笑,但是他的眼睛卻很兇狠。他向我一步一步走來,他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多事呢?他說是我逼他的,他最討厭別人逼他。他拿起掉在地上的牙刷,向我的左眼插去。”言思萌說到這里,她的左眼開始不停在流血。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幾乎要穿破葉子的耳朵,葉子覺得耳朵好疼。她捂住耳朵,她再抬頭的時候,看見鏡子里出現(xiàn)了薛墨,薛墨陰笑著,抓著滿臉是血的言思萌的頭往浴缸砸去,一下一下用力地砸著,言思萌的頭已經(jīng)裂了開來。
葉子發(fā)出一聲尖叫,她跑出洗手間,又向家門外跑去。她剛跑出家門,薛墨的車已經(jīng)到了門口。薛墨下車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陣墨擔(dān)心地問。
“我看見言思萌了。”葉子緊緊抓住薛墨。
“言思萌?她在哪里?”薛墨緊張地問。
葉子搖了搖頭:“她已經(jīng)是鬼了。”
“鬼?”薛墨驚訝地看著她。
“你要相信我,她真的變成鬼了。”葉子激動地說。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薛墨抱著她,讓她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葉子緊緊地抱著他,過了一會兒,她說:“我們?nèi)ツ愀改讣野桑也幌肓粼谶@里了。我們今晚可以不回來嗎?”
“當(dāng)然可以。”薛墨說。
“我以后也不想再回來了。”
“好,我們搬家,離開這里。”
他們到了薛墨父母家里后,一起開心地吃了飯。今天薛墨的媽媽對叫子的態(tài)度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薛墨在他媽的面前說了很多葉子的好話,葉子悄悄握了握薛墨的手,薛墨笑著拍了一下她。
晚飯過后,葉子有點(diǎn)犯困。薛墨的媽媽帶她到小客廳里休息一會。她在小客廳的沙發(fā)上躺了一會兒,無聊地?fù)Q著電視頻道。這個小客廳平常不讓別人進(jìn)來的,這里是薛墨媽媽的私人空間。里面有一面精致的書架,上面都是薛墨的媽媽最喜歡的書籍。她眼睛掃視著書架上的書,很多都是名人名著,她吐了吐舌頭,要是讓她看這些書的話,她一輩子也看不完三本。
她掃到書架的最底下一層的時候,看見右邊角落有一個方格,里面有一些厚厚的精裝的書。這些書是橫著放的,她好奇地走過去,想看看那些是什么書。她拿出一本,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些不是書,而是精美的相片冊。她捧了三四本坐在沙發(fā)上看,大部分都是薛墨的照片,從小寶寶到長大,從小學(xué)到初中,高中,最后再到大學(xué)。薛墨的媽媽很細(xì)心,在每張有特別意義的照片下而都記下了當(dāng)時的情況。她笑著看著照片,她發(fā)現(xiàn)了很多薛墨以前有趣的事情。
突然她的神色大變,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張照片。
“看什么呢看得這么入神?”薛墨笑吟吟地站在門口說。
她抬起頭看著薛墨,她勉強(qiáng)地?cái)D出笑容:“看你以前的照片,很有意思。”
薛墨伸出手說:“我要出去陪我父母散步,你一起來吧。”
“不要了,我還是有點(diǎn)累。我就在這里看看電視和照片,等你們回來。”
“好吧,再看會兒就休息,別累壞眼睛。還有,有事打我手機(jī)。”
薛墨走了以后,葉子又盯著那張照片,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薛墨陪父母散了一會兒步,他心里老是有一種不踏實(shí)的感覺。他不放心,自己又跑回家里,發(fā)現(xiàn)葉子已經(jīng)不在了,他看見一本相片冊攤放在地上。他走過去拿在手里看,他看見一張照片里的他站在一輛紅色的寶馬旁邊開心地笑著,照片的下面寫著“小墨24歲的生日禮物”。他笑了一下,沒想到細(xì)心的自己竟然會忽略了這個細(xì)節(jié)。他處理了那輛車,怎么就忘記了這張照片呢?
他迅速開車回家,果然家里的燈亮著。他走進(jìn)家,聽見二樓的洗手間里有哭聲。他走到那里,看見那面鏡子被砸碎了,里面除了有一具白骨外,還有言思萌快已經(jīng)腐爛的尸體。
他看著坐在地上痛哭的葉子,皺起眉頭說:“為什么都要逼我呢?”
看見薛墨后,葉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開那輛紅色寶馬撞我的人,是你。”
“對啊。那天你運(yùn)氣太不好了,怎么會正好看見我呢?”薛墨說。
“為什么要撞我?”葉子問。
“那天晚上我和女朋友在一起,我本來是要送她回家的,結(jié)果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跟我說她懷孕了。我讓她打掉,她不肯,說要和我結(jié)婚。真是可笑,就她那種貨色,我不過跟她玩玩而已。她發(fā)火了,打了我一巴掌,我停了下來,回扇了她一巴掌。她像個瘋子一樣撲過來打我,還威脅我說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父母,還要告訴記者,讓我臭名遠(yuǎn)揚(yáng)。我最討厭別人逼我了,一氣之下,我就掐死了她。她死了以后,我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結(jié)果就看見你在后面盯著我。我以為你都看見了,就想開車撞死你,結(jié)果沒撞到。”薛墨盯著葉子說道。
“所以你就回去,開了另一輛車來救我?還假裝愛上我?你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葉子氣得發(fā)抖。
“因?yàn)槲乙呀?jīng)確定你沒有看見什么,更沒有認(rèn)出我。你連車牌號碼都沒有記下,我當(dāng)然不擔(dān)心了。但我還是不放心,想把你留在我身邊,以防萬一。那個時候,我父母正好催我結(jié)婚,你長得蠻漂亮的,人又干干凈凈,就娶你了,一舉兩得。”薛墨說。
葉子厭惡地看著他。
“本來你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下去的,誰讓你多事呢?還有你那個短命的好朋友,真是沒事找事。”薛墨一邊說著,一邊朝她走去。他伸出手摸著葉子白嫩的脖子,笑著說,“你可以見到你朋友了,開心嗎?”
葉子忍住淚水,她拿著藏在身后的玻璃碎片,用力向他的腹部狠狠地插去。
薛墨不敢相信地看著葉子,他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著,跌倒在地。
葉子被關(guān)進(jìn)了拘留所,她將以故意殺人罪被起訴。她關(guān)了一個月后被臨時保釋了出來,因?yàn)樗暮⒆涌煲錾恕K龑︶t(yī)生說她不想要這個孩子,薛墨的媽媽跪在她的面前淚流滿而地哭著求她,她心軟了下來。
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她以為孩子死了。她的身體很虛弱,還沒有看見孩子就昏迷了過去。
她躺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年輕的女護(hù)士笑瞇瞇地把她的孩子抱到她的身邊:“是個小王子呢。”
她小心地接過孩子問:“它生出來的時候,我沒有聽見他哭,是不是不好?”
“不會啊,一般的嬰兒都會哭,但也有一些是不哭的。你的寶寶很健康很好啊。”護(hù)士解釋說。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整個小人有點(diǎn)紅紅的,但是她看得出他的鼻子嘴巴都和她長得很像。她欣慰地笑了笑:“我的寶貝,讓媽媽親親。”她親了一下寶寶的臉。
寶寶慢慢睜開了眼睛,一雙淺咖啡色的眼睛在明媚的陽光下點(diǎn)點(diǎn)星光般閃爍著,他斜過眼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葉子愣了,像觸電般地把孩子扔在床上。啊——她發(fā)出一聲凌厲的尖叫,尖叫聲劃破了這家醫(yī)院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