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卡通片留住的旋律

《天鵝湖》也許是偉大的俄羅斯作曲家柴科夫斯基筆下最具親切感的作品。

現在中國的“70后”和“80后”之所以對它耳熟能詳，最大的可能是因為一部同名動畫片，里面數個角色在童年的記憶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優雅美麗的白天鵝，神秘邪惡的黑天鵝，甚至里面那兩只分別叫做“漢斯”和“瑪格麗特”的小松鼠，真是令人緬懷。

動畫片，是最能深入孩子們幼小的心靈的。當我們記住了曲折的劇情，可愛的角色，也同時將美妙的音樂深深烙印在腦海里。

其中《四小天鵝》是中國聽眾最熟悉的旋律。幾年前我曾到一個兒童藝術團去看孩子們排練，那一只只可愛的，穿白紗裙子的小天鵝讓人心都軟了，她們全神貫注保持一致地舞蹈，童稚的面孔上浮現著對樂曲和韻律最直白的理解。

其實，在柴科夫斯基色彩鮮明的作品中，既有莊嚴輝煌的《1812序曲》又有充滿幻想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氣勢磅礴的《第一鋼琴協奏曲》演繹出他作為一個真正俄羅斯人的豪邁與深沉，而他的三部舞劇《天鵝湖》、《胡桃夾子》和《睡美人》就像三顆瑰麗的寶石，鑲嵌在芭蕾藝術發展史的皇冠上。

1876年，柴科夫斯基認識了他生命中始終未曾謀面的天使，那就是梅克夫人。他為這位富孀編寫了一首小曲，從此開始了兩人之間的友誼；也正是在那年，他開始創作《天鵝湖》。之后十三年，梅克夫人一直慷慨地贊助著這位才華橫溢的作曲家，令他得以專心投入到他的音樂創作之中，二人卻從未謀面。

梅克夫人在書信中這樣告訴年輕的作曲家：要知道，一旦面對，我便會無法像現在這樣向您傾訴了。我寧愿和您保持著距離，我寧愿選擇思念，并在您的音樂中陪伴著您……這樣隱秘于內心的激情，使作曲家飽嘗了思念的痛苦，也使他更為理解人生的種種色彩和情感，并最終流淌成一串串音符和旋律。

《天鵝湖》的配樂中，柴科夫斯基對管弦樂器的駕馭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木管樂器的優雅渾厚，引領了全劇的主題元素。美麗哀愁的白天鵝形象完美地被呈現，伴隨著背景里豎琴和弦樂的點綴，牽扯出法國號和大提琴代言的天鵝主題。而第二幕描寫王子和白天鵝相遇的旋律，僅用支小提琴，就出神入化地寫盡了一見鐘情的美麗和纏綿。

柴科夫斯基怎么會不偉大呢，還有誰能像他這樣，用一只大管和兩只雙簧管這樣簡單的結構便抓住了欣賞者的靈魂?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想象出活脫脫的四只小天鵝的跳躍，而這樣傳神的音樂筆觸，孩子們又怎么能不喜歡呢?

作曲家用雕塑一般的手法，創造性的思維和細膩的結構處理佐以高超的作曲技巧，為世界留下了芭蕾舞的經典形象——白天鵝奧杰塔。而舞劇中其他角色如王子齊格弗里德、黑天鵝奧杰麗亞甚至惡魔的形象也性格分明，各具特色。在出色地勾畫出每個角色的性格和內心的同時，柴科夫斯基還將交響樂的元素融進舞劇，成功地營造了一個色彩豐富、沖突迭起的戲劇氛圍。

但即使是這樣一部經典，也沒有能逃脫音樂史上的怪圈——柴科夫斯基的芭蕾舞劇《天鵝湖》初演并不成功，編劇的失敗和指揮的理解錯誤，導致評論界的嚴厲抨擊，不少樂評家認為這是一部“徹底失敗的作品”。作曲家固然受到打擊，但是并沒有灰心，而是繼續埋頭于他的音樂世界。

時間最能說明問題。在柴科夫斯基去世之后不多久，《天鵝湖》先是得到了普通觀眾的認可，而后樂評家們的語氣也紛紛由“貶斥”轉向“褒揚”。最后，這部舞劇音樂竟被眾口一詞地譽為“舞劇音樂中最偉大的典范”可惜的是，作曲家已經不能享受成功的喜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