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我寢室里基本上是名花有主,只有我還懸掛著。我是不是應該降低條件,家里等著我養家糊口哩。”
“愛哭的男人”:“我也急于要自己養活自己。你現在在哪里?學校嗎?我在中南廣場這里,你能來一趟嗎?”
“狐貍精”:“有事嗎?”
“愛哭的男人”:“我好想見到你。”
“狐貍精”:“神經病!中午可得請我吃飯,大姐今天要放你的血。”
“愛哭的男人”:“行啊,我任你宰割,我在中南廣場的正門等你。”
中南廣場是武昌最繁華的地帶。今天商場正門前現在搭了一個臺子,某化妝品牌在這里做促銷活動。高挑的模特嫵媚地穿著薄紗走著貓步,撩人心動。明明聽著音樂,欣賞著美人,不時張望公汽車站。
半個小時后,玲玲來了。明明的眼睛發亮,他從來沒有發覺玲玲有這么漂亮。
明明跑到玲玲跟前,“怎么這長時間,我等得不耐煩了。”“不耐煩怎么不走?”玲玲佯裝慍怒地走近廣場大門,明明緊緊地跟隨其后,殷勤地為她拉門。
倆人從一樓轉到了四樓,掛眼科已經掛累了。他們坐電梯到了八樓,出了電梯門,才發覺那里是肯德基。里面有三三兩兩的情侶正在吃著、聊著。玲玲說,兩人吃一次要百把元錢,又貴又不好吃。她拉著明明逃進了電梯,下到一樓,來到中南大道上。
明明說我們去找餐館吧。玲玲說,就吃碗面條都行,不要吃館子,劃不來的。
前面小巷有一個面食攤。明明買了兩碗熱干面。
“熱干面吃不厭,又便宜又好吃。”玲玲說。
明明邊吃邊說:“我不想到外地去,我想留在武漢。我媽年紀大了,我想可以時常回家,照看她一下。”
“我們家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哎,星期五又有一個人才交流會,到時一起參加吧。下午我還想去復印一些資料。一個好的工作可以改變一家人的命運。”
吃完了面,玲玲說要走了。明明說我送你吧。
雙層巴士開來了。車的前面坐著一對情侶,他們旁若無人地相擁著。車廂是他們卿卿我我的世界,男孩子在女孩子耳旁嘀咕什么,女孩子笑得燦爛,男孩子吻了一下女孩子的唇。明明把這一瞬搜索到眼簾里,條件反射地嗅著玲玲的臉頰。玲玲感到了明明急促的呼吸,把頭向旁邊偏了偏。明明的脖子向玲玲的臉頰移,玲玲瞪了明明一眼。
明明老早就喜歡玲玲,就是無法開口。他現在忽然想到他與李靜的私情,他有一種負疚感,對玲玲的負疚感。
車過了東湖,一會兒就到了玲玲的學校。
半下午了,體育場上還有一幫男生在踢足球比賽,裁判吹著口哨,指手畫腳,一會叫紅隊停,一會叫綠隊停。對峙的雙方,兩個男生爭得面紅耳赤,只差沒有打起來。明明的眼球被他們吸引著,玲玲站在離他十來米遠的地方。幾個女生走過來,跟玲玲打招呼,目光曖昧地望望明明又望望玲玲,那種眼神只有在戀愛的人才讀得懂,像是征詢像是探究。玲玲的臉有些泛紅了,隨便地和她們搭話后,逃似的往宿舍樓走去,明明像個特工緊隨在玲玲身后。
宿舍管理員問明明干什么的,明明囁嚅著說是到同學那里去,底氣不足,有一種作賊心虛的味道。玲玲馬上搶過來說,是我高中的同學,在北京上大學,剛到武漢的。管理員一見有熟人,馬上改為笑臉,說沒事的沒事的,登記后就放行了。明明低著頭,摸上了樓。
哇塞,女生宿舍就是不一樣的。床上鋪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墻上貼滿影視明星的頭像。一盆水仙放在靠窗的那張桌面上,上綠下白,依偎在長滿青苔的假山旁。盆底的清水光潔透明,幾個精心挑選的五顏六色的鵝卵石浸泡在里面,惹人喜愛。
書桌底下有一個尼龍袋蓋著什么,明明好奇地掀開,發現是一個電爐子。玲玲說是寢室里大姐的男友幫她們裝的,只有那個大男孩子來的時候,她們才用這個電爐,因為只有那個大男孩子才會接電,她們平時不敢用,怕觸電的。“你會接電嗎?今晚我們打打牙祭,到市場去買菜。”明明看了看門口的電表,說,“小菜一碟。”“那我們去買菜吧,我吃過她們多次,今天算是回請她們。”
玲玲在這個寢室年紀是最小的。“大姐”在大一就有男朋友的,那個男生經常請她們到飯館撮一頓,他是廣東人,父母開工廠,家里有錢得很。對于她們女生來說,那個男生就是大款了,看電影、逛公園,都是家常便飯。到了大二大姐就跟他拜拜了。她們幾個姐妹在私下里猜測大姐是不是跟那個廣東佬上過床,因為大姐郁悶了好長的時間。“二姐”到現在還堅守自己的陣地,用她的話說,別人看上我的我看不上別人,我看上別人的別人又看不上我,算了吧,我一心一意的準備考研,過幾年再說。“三姐”從大二開始戀愛,現在要畢業了,她的那個他要到外地工作,而她本人想留在武漢,看來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了。玲玲也遇到過對她有意思的,但那個小男生只是試探了一下就退縮了。
菜市場在學校的的最里角,他們買了一條草魚,隨后又買了幾樣青菜。
玲玲帶著隨身聽,聽著“愛不愛我”,在洗手間剖魚洗菜。明明搭線偷電,折騰了一會,電爐安裝好了。玲玲一次一次地囑咐明明,把門關上,聽到敲門要先問是誰,明明雞啄米似地點頭,嗯嗯地答應。只一會兒就有篤篤的敲門聲。明明問是誰,外面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我。”明明側耳聽了好一會,外面的人不耐煩了,明明無奈地打開門。
“哇!金屋藏男了。帥哥你是哪個的他?不會是小偷吧?”進門的女孩子逼視著明明,明明向后退,說話有點結結巴巴。玲玲跑過來,喊了聲:“老大。”明明明白這位是所謂的大姐了。
“好啊!小丫頭你們談了多長時間,對大姐保密。”“不是的,只是我高中的同學。”玲玲揩著有魚血的手正色地說。
“那好啊,先同學,然后……”
“大姐,別瞎說,”
“怎么還害羞了?”
“真的不是的,真的不是的!”玲玲的臉已紅到了耳根。
大姐看到他們像要自己做飯的樣子,“我的口福真好啊,總有妹夫請客。”
玲玲的菜準備好了,明明打開電爐開關。
二姐三姐邀著一起回來了。“啊!好香啊,”三姐做著陶醉狀,把書往桌子上一甩。“今天來客人了,太陽從西方出來了,我們的苗條淑女終于有男友了!”三姐走到玲玲跟前,“好哇,談了多長時間,對姐們保密,老實交待?”三姐的一雙丹鳳眼,盯著玲玲!
二姐坐在靠窗的下鋪,已打開了電腦,進入了聊天室。她的網友“多情的美男子”已在線,在幾秒的時間里向她發出問候。三姐看到后馬上說,“美男子被我們的美女迷住了,神魂顛倒了,我的大美人,什么時候把美男子勾出來,我們沾光到大飯店撮一餐,行不行?” “是的呀,什么時候讓他現身呢?”玲玲接腔。
大姐把青菜盛到盤子里,說:“大家忘了嗎,我們大二的時候到湘西去采風,那里的風俗習慣,新女婿進門要闖幾關的。進門要鉆板凳,學狗叫;吃的飯里拌著辣椒粉,還要與對象的姐妹們對歌跳舞呢;姐妹們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沒有討價還價的。姐妹們!今天你們豁出去了,有大姐在這里主持公道……。”
大家笑得前合后仰。
有人敲門:“門怎么老關著,你們不去打飯啦?”玲玲趕忙扯掉電線,大姐說是隔壁508的張青,不是管理員。明明磨蹭著打開門。
“哇塞!原來你們綁架了一個帥哥在這里,這是哪個名花的主呢?”張青把半掩的門完全推開,“帥哥,你是哪個的他?”叫張青的眼神太毒,明明只好把眼光投向窗外。什么時候太陽已經躲到對面樓房的背后,梧桐樹葉與樹葉之間的間隙分辨不清楚了,墻根矮小的夾竹桃以及冬青樹顯得朦朦朧朧;對面宿舍日光燈老早就開了,涼曬的衣服像萬國旗,東搖西擺,不時有人探出頭來收。有個女聲在六樓哼唱,四樓的一個女聲在接著附和著。
“開始吃吧!”大姐叫張青也在這里吃,張青笑著帶上門走了。
“我們喝什么酒?”三姐問。玲玲知道,這是在說試探的話,旁敲側擊讓別人去買飲料,她心領神會,用眼神暗示明明去買飲料。明明下樓,玲玲在后面喊,“一樓有小賣部,在樓梯的左邊。”
明明買了兩大瓶飲料,兩瓶啤酒。
“祝你早日找到工作,畢業后可以在城市報社上班嗎?……”大姐再一次的舉杯,說這是第一次相識的酒,她只抿了一口飲料,兩只眼睛盯著明明說,“喝不喝是你的事,敬不敬是我們的事。你要不給我的面子也行,”幾個人的目光同時望著明明,明明面露難為之色,他想,如果每個人像這樣敬起來,他今天非喝醉不可。玲玲的目光中好像有點責怪的意思。他拱拱手,站起身,說了聲謝謝,一口干了。大姐笑瞇瞇地說,“這還差不多,到我們這來的個個都是好樣的!”
三姐開始舉杯敬酒了,明明說喝不得。“喝不得?我的酒你喝不得?”三姐的兩個眼珠一轉,掃視了大姐一眼,“我未必沒有別人漂亮溫柔,別人的酒能喝,我的為什么不能喝?我就不是你的姐了?”明明站起來,無奈地喝干。
二姐在大姐的提議下,也站起來敬了明明一杯酒。桌面上不知怎么又多出兩瓶啤酒。
明明剛坐下,大姐一臉正經相地對玲玲說,“你以往來客人的時候好自告奮勇,今天怎么焉了?,”玲玲的臉紅到耳根,說你別亂嚼。大姐說:“作為老同學,你今天非喝不可!”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詢問著老二老三。老二老三拍手附和,“喝!喝!”
玲玲預感到今天的一劫難逃,只有乖乖地舉杯,與明明喝一杯。
總算對付過了大姐二姐三姐的輪番轟炸,明明和玲玲都有些醉意,便出去散步醒酒。
明明和玲玲并排走著,校內的羊腸小道上是三三倆倆的情侶,一對依偎著的男女在用英語交談著,他們跨過不過膝蓋高的柵欄,走進桂花樹的叢中,一會就看不見了倆人的身影。空氣中飄雜著櫻花的郁香和丁香的芬芳。時髦的女生穿著羊毛裙子,樹叢中有股淡淡的香水的味道。前面的一條小道,通過學校的后門,一直延伸到了東湖。游泳池的護欄上坐著聊天的男女生。
彎曲的環湖公路不時有公汽和的士的燈光照射著湖面,使得倒在情侶懷抱的女孩子,驚慌地重新坐好,理理頭發,害怕自己被熟人看見。湖面起著微風,淺淺的浪拍著湖岸,與低低的耳語聲交合在一起,撩撥著人的心緒。風在有次序地吹著,對岸的磨山顯得黑魅魅,只有山頂的楚天臺有一盞碘鎢燈直射天空。漁光村的漁民在湖中央吆喝著,唱著。
明明蜷縮著坐在游泳池的欄桿上,玲玲蹲在一旁。他們沉默著,想著各自的心事。
明明移到離玲玲不到50公分的地方,玲玲嘆口氣站了起來。由于酒精的作用,明明頭有點暈,呼吸也有些急促。他重重的呼吸聲與湖浪的聲音附和著,玲玲分辨得真真切切,玲玲向后退了退。“我從高二就喜歡上你了……”明明終于憋出了這一句,“我其實一直在喜歡著你,愛著你。我幾天前看了一篇小品文,大意是說,人在世上活著的時候,該表達的就要及時表達,不要等來不及的時候再來表達,我現在要對你表達,愛不愛你是我的權利,接不接受是你的權利。”
玲玲把臉偏了偏,她有些震顫,有點不能自已。還從未有人向自己這樣表白過,少女的害羞讓她只能保持矜持。她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明明順勢抱著她。她只掙扎了一下,全身就癱軟了。她的長發飄落到明明的臉頰,明明用唇去尋找著,舔著。明明抱著她散發著體香和溫度的身體,全身涌起一陣陣的沖動。他的兩只手不自覺地收緊,玲玲的乳房緊緊地貼著他的前胸,他想像著乳房的輪廓,他試探到了凸凹不平的山峰之巔。他現在正站在自己心中的珠穆朗瑪峰,伸手就摘到了自己在夢中無數次想吃到的仙桃。他吻到了她的臉,她的唇。玲玲應付著,慢慢地開始迎合著,配合著,他的舌尖繞著她的舌根,他呼吸著她呼出的氣息,下身開始堅硬,他呢喃地說:“我愛你!我要你。”
玲玲在高漲的情緒中跌落下來,要推開他,說他的酒氣沖天。但他的雙手箍得太緊,一個饑餓貪吃的小孩遇到了向往已久的食物,他不會輕易的放棄。
他把玲玲平放在護欄的平面,喘息著進入了玲玲的身體:“我愛你!我愛你……”
第二天,玲玲打電話給明明,這個星期五,浙江有個人才招聘團要來武漢招聘,各媒體都發了消息。她問明明去不去,明明睜著朦朧的睡眼說去。玲玲說星期五早上在人才市場大門等。
星期五早上招聘團的攤位都快擺到馬路上了,各單位的橫幅都扯到了大樓的頂層上。不遠處的復印店排著長隊,玲玲換下明明,讓明明去買早點。
明明端來了兩碗熱干面,替換下了玲玲,他排著隊站著吃。明明幾下就把一碗熱干面消滅了。玲玲說噎人,明明問要不要去買杯牛奶,玲玲沒作聲。明明把玲玲拉進來替代好自己的位置,他去買牛奶。
等他拿好牛奶轉回頭的時候,他聽見玲玲在跟后面的那個男生在爭吵。
“我沒有貼著你呀!大小姐,你不會去報警吧,說我是性騷擾……”
“你禮貌點,”玲玲轉過身,對他說。
“我已經夠禮貌了,”那個男生說著聳聳肩,看看他的同伴,看看玲玲,目光里有很隱晦的成份。
明明小跑過來,問:“是怎樣一回事?”
那個男生用敵意的目光對明明說,你女朋友誣陷我。他的同伴大笑,放肆的笑聲讓明明聯想到街頭的小混混泡妞時的形態。
明明在一瞬間怒火中燒,把牛奶塞給玲玲,一拳砸向那個男生的臉。
男生也不示弱,用手抓著明明的衣領。男生的同伴也圍攻明明,明明寡不敵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喊保安,有人去打110。
明明的嘴唇在流血,感到臉頰灼辣辣地疼。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保護玲玲的尊嚴,保護自己的尊嚴。他腦子里閃現的都是武俠小說和電視里的武打情節,即使打不贏也要拼到最后一滴血。為了玲玲,也為了自己。他拳打腳踢,男生的那一幫人畏縮了,只有避讓,沒有進攻了。有個中年人大喊著,冷靜,冷靜,從明明的后背抱著明明。玲玲在哭泣,牛奶掉在地上被人踩爛了。
明明自己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哪來的勇氣,哪來的爆發力,這樣的敢打敢斗。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男生為了另一個女生,在一剎那想把別人弄死。幾個保安跑來了,110也呼嘯而來。
警察把他們塞進警車,帶到派出所做筆錄。
不一會,學校保衛科的科長也趕到了。明明做了筆錄,跟哭哭泣泣的玲玲一起又來到人才市場。
大廳里人頭攢動,空氣悶熱,在投資料前,招聘人員會跟你當面聊聊,目測一下。玲玲到多家單位報名,投應聘資料。明明也投了幾個單位,不抱什么希望。有的招聘人員在接收資料后,問有沒有工作經驗。明明想,這不是廢話,還沒畢業哪有經驗。
出了人才市場的大門,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玲玲是老規矩,吃熱干面,明明要了一碗水餃。玲玲到公用電話亭打了電話給她做家教的那位家長。上星期六去做家教的時候,那位家長說他的同事也想請一位家教教孩子作文,玲玲推薦明明去。玲玲的那位家長告訴了另一位家長的電話號碼,約好明天面談。玲玲擱下電話,喜上眉梢。“你用什么感謝我?”玲玲問。
“我會用我的方式感謝你。”明明神情曖昧地說。他們忘記了剛才打架的不愉快。明明心中很有把握,對于作文他太有信心了,從小學一直到高中,老師總是把他的作文當范文,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經到那家去做家教了。他現在太需要錢。
他跟玲玲擠上了公汽,回到了玲玲的學校。明明這次又賴著臉皮,跟管理員說盡了好話,承諾五分鐘就下來。
寢室里只有大姐一個在睡覺,當鑰匙在門孔里攪動的時候,大姐就醒了。他們進門的時候,大姐打著呵欠,去洗臉,完畢后,大姐準備出門,玲玲問她到哪里去,下午不是沒課嗎。大姐說到街上轉轉,順便買點東西,不然我在家當電燈泡?玲玲說,跟我一塊上街,我也想去的。大姐說,你去干嘛,不在家陪客人。大姐說完,拜拜一聲,帶上門走了。
明明這時才感到有點疲乏,他在鏡子里照了一下,看到臉上還有紅紅的印跡,這才感到臉頰有些疼痛,腰部也有些酸痛了。上午打架有人在后面打他的冷拳頭。他脫下上衣,玲玲驚叫起來,說是有一大塊紫色的污血,淤積在皮下。玲玲慌忙下樓到醫務室拿藥。
明明沒有脫衣服,躺在床上。走廊的盡頭,傳來了女生嘻嘻哈哈的聲音,他腦子忽然想到了明天去家教的情景,想象著家長和學生會是怎么樣,會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新情況。想著想著,就有些睡意朦朧了。
有鑰匙開門的聲音,玲玲回來了。她拿來了止痛膏,藥水、棉球以及跌打丸。她叫明明翻起身解開衣服,明明麻利地脫了上衣,玲玲把他的內衣向上翻卷。自從他與玲玲有了那層關系后,他再也沒有了大男孩的羞澀感了,包括現在脫內衣,要是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玲玲用紫藥水棉球在明明的后背輕輕地搓揉,
明明把頭扭轉過來。他的目光中滿是愛憐和期待,他在等待著玲玲的愛撫,就像小的時候一樣,自己在外打完架,回家母親給他療傷。
明明把她拽到跟前,臉對著臉,眼盯著眼。
“你不疼了嗎?”
“不疼!我全身溢出的都是幸福……”明明有些呢喃。
整個宿舍里安靜極了,明明起身反鎖了門,他剮掉了玲玲的衣服,跳躍起來,壓在了她的身上。
在趁著寢室里其他人還沒有回來,明明在二姐的電腦里下載纏綿而悲壯的歌曲:再愛我一次。就著音樂,他們再一次地做愛了。
五
星期六的早上,明明到那家需要家教的人家去面試,出門坐518公汽,過了二橋后還要轉一路車,前后共花費兩個多小時。這是一個新小區,全部都是淡綠色的小高層建筑,樓頂有花園,樓底是停車場。
明明按響了門玲,防盜門打開。一個有點禿頂的中年人,丟了一雙拖鞋在門外,明明有點拘束地進去了。
這是一個裝修考究的三室一廳,從墻壁到地板,哪怕洗手間的便盆,無一不在展示著奢侈與豪華。質地精良的絲織窗簾上,編織著中世紀阿拉伯圖案。老式的臺式電腦,新式的液晶顯示器,以及放在紅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顯示著這家人的時尚。
男主人說他姓孫。男主人說,她的女兒在讀初三,馬上要中考了,話題作文不理想。請家教的目的就是要使她的作文有所提高,只需要補每星期六星期日的兩個上午,待遇好說,重要的是質量。女主人秦阿姨接過話茬,先試用一星期。男主人手一揮,算了,就這樣定了。
秦阿姨把在房間的女兒小雯叫出來,囑咐小雯叫明明老師。師生見面,明明和她就坐在茶幾旁開始了第一次家教輔導。
明明上午做完家教,下午沒事了,他一頭鉆進網吧,上了自己的QQ。
“等你愛的人”李靜在線,他們快速地互問了好。
“等你愛的人”:“你在哪里?星期一又要外出采訪,你作好準備。”
“愛哭的男人”:“我在武昌的網吧,我今天在做家教了,正式上工了,我領了一百元工錢呢,需要我來陪你嗎?”
“等你愛的人”:“我想下線,要睡覺了。”
“愛哭的男人”:“網上一個熟人也沒有,你陪陪我好嗎?要不我到你那里去,晚上我請你吃飯。”
“等你愛的人”:“你的臉皮厚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
“愛哭的男人”:“與你聊天,我總有一種激動的感覺,是身不由己的那種感覺。”
“等你愛的人”:“我不想見你了。”
明明不明白李靜是什么意思,怎樣想的。他等待著李靜的下一條信息。李靜現在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想離開我?而我跟她到底是什么關系?戀人嗎?不是?朋友嗎?也不是。畢竟有過親密的接觸。是愛嗎,是那種夢魂牽繞生死相依的愛嗎?那我跟玲玲又能算是什么。男人都是這樣的嗎?有的男人在外面懷抱著小蜜親熱,到了時間后急急忙忙地回家,然后是對妻子說上一萬種理由;當他的妻子為了一點小事與鄰居爭吵,他又為妻子兩肋插刀,盡到了一個丈夫的義務,你又能說他們的婚姻沒有一點愛嗎?我自己為什么也變成了這樣?我喜歡李靜老師,我又愛玲玲,我的思維現在是這樣的混亂。
“等你愛的人”:“???”
“愛哭的男人”:“你可是說話啊,別折磨我,我受不了,我要到你哪里去,現在就去,你等我!”
“等你愛的人”:“我現在有點頭昏。”
明明極快地發過一條信息,“我馬上來,等我!”就搶著關機,他不讓李靜現在有回復的機會,他怕李靜不讓他過去。
李靜的電腦開著,正在寫一篇新聞稿,打開門之后,還在打呵欠。她關了電腦,翻著一本時髦暢銷的小說。
“想不想逛街?我陪你去,你們女孩子一天不逛街就憋悶。”
“好哇,我正想外出走走,坐著瞌睡也來了。”李靜的臉上馬上沒有了一點倦意,立刻換衣服,背起包就要出門。明明望著她,笑著搖搖頭。
中南廣場是逛街的好去處。雙休日永遠是商家做促銷活動的好時機,正門圍觀著一大幫人,里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李靜直奔二樓,明明有點招架不住地跟在后面,不知她想看什么,采購什么。
明明最怕逛商場,他看到花花綠綠的商品就頭昏,不理解女生為什么見到逛商場就來精神。二樓除了服裝鞋帽還是服裝鞋帽,李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東瞧瞧西望望,興趣愛好溢于言表。夏季的服裝開始上柜臺了,李靜試了幾件,想買又不買,看到營業員不厭其煩的態度的確讓明明感動,明明想自己要是當營業員肯定不行,像這樣的女生非得把他嚇跑不可。前面是掛的各式套裙,李靜眼睛一亮,走過去挑選。轉了幾圈明明的腿有些酸軟,他靠在柜臺邊休息。
李靜試了一件又一件,似乎沒有滿意的,又走向三樓。明明看到逛商場的多半是女的在前男的在后,偶爾看到平行走的,那一定是情侶了。
謝天謝地,李靜終于選好了一件,在收銀臺交款了。明明說走吧!李靜余興未盡地下樓。明明把兩手插進褲袋里,慢悠悠地往下踱。在他們的前面有對戀人,正手挽手地下樓。明明忽然感覺到有一人的手挽進了他的手膀,在十分之一秒鐘里就判斷出是李靜,她的臉頰、脖子都向明明懷里傾斜,就像前面的那個女孩子一樣,手臂挽著男友的手臂,上身貼切著她的男友。明明從內心里升起了一陣愉悅,蕩漾在臉上,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翹了翹,手臂收了收力,把李靜的手夾得更緊了。明明想這才像是一對真正的戀人。
“衣服買好了?”
“你沒看見嗎,漂不漂亮?”
“穿在你身上沒有不漂亮的衣服。”
“哇塞,什么時候你學會了恭維女孩子。”
“我說的是大實話!”
在下二樓拐角處,明明停住了,兩眼直勾勾望著從一樓上二樓的緩步臺,玲玲和一個女生正在抬腳上二樓,她與明明對視的一剎那,倆人都怔住了。明明馬上把李靜的手臂甩開,張口緊張地跟玲玲打招呼,“你也……來……了啊?”明明問著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玲玲的臉色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刷地由紅轉為慘白,最后是憤怒了,“哪個說我不能來?!”玲玲拉著那個女生就要抬腳上樓,明明掃視了李靜一眼,攔著玲玲,“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實習老師,李老師——”李靜木然地說你好,玲玲拉著同伴,已上了二級臺階,低著頭回應道,“你好!”明明追上二級臺階,“哎——”玲玲已經跑著進入二樓的營業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