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要在春天里含苞欲放,又為何要在滿臉燦爛時接著枯槁死在寂寥的冬天里?既然你剛剛展開豐滿的羽翼去飛,大風大雨、冰雪風雹也擋不住地飛,思想到哪就飛到哪,又為何要在對生命剛有一點點展望,對高遠的幻彩萬端的云霞有一點點向往,對自己生就的一副凌空萬里笑傲天際的翅膀有一點點自豪時,對生命飛行意義剛剛徹悟時,讓歲月拆散你的羽毛,收斂起你在碧空盤旋的權利,無奈地作別西天的云彩?
我愛徐志摩的詩,他說:“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云彩。”
生命真的給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既然你要在春天里含苞欲放,又為何要在滿臉燦爛時接著枯槁死在寂寥的冬天里?既然你剛剛展開豐滿的羽翼去飛,大風大雨、冰雪風雹也擋不住地飛,思想到哪就飛到哪,又為何要在對生命剛有一點點展望,對高遠的幻彩萬端的云霞有一點點向往,對自己生就的一副凌空萬里笑傲天際的翅膀有一點點自豪時,對生命飛行意義剛剛徹悟時,讓歲月拆散你的羽毛,收斂起你在碧空盤旋的權利,無奈地作別西天的云彩?
生命的自言自語沒有任何答案。
我的兒子小時候喜歡看《貓和老鼠》的動畫片,我也喜歡,他看我也看。父子倆常常被逗得捂著肚子笑,眼淚都笑出來。貓一輩子都在追逐老鼠,而老鼠一輩子都在戲弄貓,相互樂此不疲。一天,貓被老鼠狠狠扁了一頓,死了,它的靈魂升天了,貓像天使般長出一副翅膀,懶洋洋地趴在云端上思考,眨巴眨巴眼睛,為何無辜被老鼠扁死?那憨態令人發笑,對貓來說,死也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壞事,回想這一輩子與鼠斗其樂無窮的往事,也是美滋滋的。
許多年前的一天,我父親熬不過病魔,走了。親人們都在他身旁默默地聽牧師喃喃為父親祈禱,才3歲出頭的兒子不知爺爺怎么了,問:“爺爺為什么老在睡覺?”我細聲地告訴他:“爺爺死了。”他又問:“為什么要死?”我說:“上天堂了。”兒子仰起頭滿臉疑惑地對視著我又問:“是不是像長出翅膀的貓一樣,上了天上那塊云?”兒子的童真讓我哭笑不得,一旁的表嫂聽到兒子的嘀咕,拍了一下兒子的腦門,說:“給爺爺跪下!”兒子先是一愣,接著撲地跪下,突然哇哇哇大哭,這一哭把滿屋人都惹哭了,恍然間,親人們才知道父親真的走了,而兒子的哭卻是因為委屈!
想起來,人生何嘗不是貓與老鼠的一場游戲?!生與死這對天敵永遠在相互糾纏、相互追逐,又在相互自娛自樂,呵呵,凡事皆可以想得開看得開。
既然生命為你安上一副翅膀,怎么能不飛呢?想飛,就往高處飛,哪怕揚起燃燒的翅膀,也要化成燦爛的碎片,把生命的夜空照亮!
當眾人有了間小房、有了輛小車、兜里存了點小錢,開始大談特談人生的幸福指數時,往往把物質層面的追求擺在前面,其實幸福的大廈如果沒有精神快樂的基礎,那是很容易崩塌的。
想起汕頭老家鄰近有座紅亭,紅亭旁邊馬路轉角搭有一個茅竹篷,里頭住了一個瘋子,瘋子身體好得驚人,撿只死老鼠煮著吃是他最大的快樂。他業余的快樂就是每天跨出茅竹篷第一時間完成三部曲:先是扯著大嗓門兒罵別人,再是聲情并茂罵自己,罵起勁了就開始高歌《東方紅》。三部曲一完事,就擺起攤賣中草藥。人稱他為“紅亭瘋子”。鄰居都帶著善意的態度看他開罵,仿佛是去欣賞每天必有的娛樂節目,就如今天的人們看超女;又善意地去他那里掏點小錢,買點清火排毒的蛇舌草回家熬涼茶,免得他整天吃死老鼠。要是有一天聽不到他罵人了,就知道他準是生病了,好心的鄰居就會去給他送吃的送喝的。在我兒時的印象里,這瘋子是全世界最快樂的人,他把自己搞開心了,別人看他也開心,該算是當年的“超男”。
人,終歸塵土。
活著一天就是一顆珍珠,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五顆珍珠,能夠貫穿珍珠的,是活色生香的真實情感。如果你用這種純真態度去直面人生,當你升天那一天,圣潔的靈魂肯定會百分之百在你身旁盤旋,當你的護法神明。
唐人陳子昂感悟人生的無奈時那聲悲鳴:“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如果說他是為消亡了的黃金臺而哭泣的話,倒不如說他是為自己投身為人感到孤獨而哭泣,其實,他何苦呢。
我寧愿像我兒子一樣回到3歲時的那種心智,把我父親之死當成一只長有小天使翅膀的貓;我也愿回到“紅亭瘋子”那笑罵由人自娛自樂的境界去。
徐志摩多瀟灑呀:“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江西 劉文昌 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