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7日,我迷失在北京。
來北京6年了,除了大學四年足不出戶的歲月外,工作兩年來,也算得上跑遍北京城了。就算北京日新月異,但也總該對路線有個大概了解了吧。也許是出于女人天生對方向沒有概念,也許是因為擁堵的交通讓人心煩意亂昏了腦袋,也許……總之,那天晚上,我“跑遍”北京城,卻無法找到回家的方向,那一刻,除了焦急,只有“悲涼”。
那天,自下班的5點起,我便開車一路瞎闖起來。與朋友約定6點在國貿相見,我很得意,那條路我太熟悉了,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可是就在我擠破腦袋,以時速不足20的耐力強忍著挪到國貿橋下時,朋友突然來電說她有點事耽誤了,國貿也不好停車,建議改約在大望路。我想了想,覺得時間還是允許我再挪向新目的地的,于是滿口答應下來。又順勢拿起手機問了另一個對路線較為熟悉的朋友,從國貿橋如何轉向大望路。被告之,掉頭!于是我滿懷信心地沖出主路,奔向掉頭的橋洞。掉頭回來,車頭剛一擺正,我在心里開始大呼“媽呀”,主路上水泄不通,完全沒有插身的地方。無可奈何,但還得死撐著等待,一邊撓破腦袋還一邊安慰自己“平常心,平常心!”可是心里憤怒的熱火已燃到了極點,看著身旁車輛,個個以開車老手的姿態別過我擠向前方,有的甚至是冒“死”擠過,過了就過了,還總以勝利者的姿態在反光鏡里向后張望,倘若這人是個小姑娘,我也許會報以“她并非故意,只是緊張的心態”來對待,但是,對方反光鏡中照出的面孔,常常是個大老爺們兒。面對此事,我總回報以憤怒的眼神和厭惡的面孔,但能怎樣,人家會加塞兒,那就是本事,在這樣的場面下,只好低頭于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帶著滿腔的怒火和緊張的心情(不認路),我終于還是錯過了開往大望路的出口。一錯百錯啊,我開始更加緊張起來,這時候的心里素質還真是難以端正:擁擠,迷失和油表即將歸零!空調開著,但我還是滿頭大汗,心想,算了。大不了多跑幾公里,也不能再呆主路上擠死。于是隨便找個出口,直接奔向了東四環。越走越沒底,不停自問這是哪里,無奈下只好拿出下策。前方路標指向朝陽公園,與我相約的朋友就住在那里,那條路線我太熟悉了。心情大好起來,雖然此時油箱已經報警,但聽說還能撐好幾十公里,于是壯大膽子,筆直奔向朋友住處,準備以那里為起點,走那條我閉眼都能找到的直達大望路的“羅馬大道”。一路上顛簸和擁擠,待我經過朋友家樓下時,我望著那無比熟悉的大門,真想先上去睡一覺再繼續前行,無奈此人正在大望路對我進行焦急的等待,我只好鼓了鼓精神繼續前行。
等我到達目的地,已是晚上8點。狼吞虎咽地進了點食物,便開始女人們最愛的活動——購物。因為前車之鑒,購物地點選擇了我熟悉的路段,這樣一來,路上回家還能找到加油站。我滿心歡喜。可誰知回家途中因為談笑風聲再次誤了出口,待跌跌撞撞再次走向正途時,加油站再也沒了蹤影。眼看到了家門口,一合計,不行,今天不加上油,周一上班一早可沒時間干這事情,于是二人一商量,決定掉頭回五環去找加油站!再次滿懷信心,路熟啊。可世事難料,我倆身上的現金全揮霍在商場了,現在加起來也只有20出頭了,但偏偏這個時候,加油站的通訊設備出了故障,不能使用加油卡了,當加油的同志將此不幸消息告訴我們的時候,我們滿懷真誠地回答,“我們等!”20分鐘過去了,當對方再次告訴我們設備依舊故障的時候,我們只好選擇掉頭去對面的加油站。但這20步之遙,卻耗費了我們兩個鐘頭的生命以及身上唯一的20大洋。因為我再次出錯了路口,頭沒掉成,卻奔向了我們的母校廣院。還好,這里也是輕車熟路,我們并沒太在意。只是當我們即將駛入通州區的時候,心情才緊張起來,于是顧不了什么了。隨便找了個加油站,理直氣壯地喊道:“加20塊錢的!”看著油表遠離了零刻度,心情也安穩了許多,接下來只需要找個可以掉頭回廣院的出口了。以我們倆的“路商”也只能回廣院,以此為起點尋找回家的路。又是一路談笑風聲啊,于是再次錯過了開向五環的路口而直接奔向了天津。我們開始沉默,把這次如此低級的錯誤怪罪于聊天分散了注意力上,于是痛定思痛,決心找到掉頭方向后,堅決把握好下一步,杜絕一錯百錯無路可退。艱難的遠行啊,終于再次回到了廣院,再次歸零重新出發,態度更加誠懇認真了,快到開往五環的路口時,也一并屏住了呼吸,就像等待接受新生一樣神圣而妙不可言。兩個小時啊,到了家門口又迷失了方向的兩個小時啊,無奈中的小小傷痛。但就在即將接近返回我親愛的家的路口時,油箱再次報警了,我和朋友同時大聲而痛苦地“啊”了一聲,無奈地相視而望,用眼神決定,一定要再次找到加油站!
電臺響起了那英的歌曲“人生就是不斷出發,又不斷回到原點。”我們歸家的路啊,就是不斷出發尋找加油站,然后再次將它耗盡后回到原點,又再次出發尋找……朋友說,原來咱倆到家門口又返回加油,就是為了感受那兩小時的迷路時光啊!
北京之大,讓迷失的我們漸漸失去回家的激動,再也難覓心中那溫暖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