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說我的故事多,生活混亂。每次戀愛,都把我?guī)氩煌纳睿钡轿覅捑耄词。艞墸偸沁@樣。唯一不變的是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從來不會一敗涂地,一無所有。
我19歲,他35歲。他是老師,我是他的洛麗塔。
這是一段我來不及選擇的關(guān)系。從初戀起,我已經(jīng)徹底放棄對愛情的幻想。
那年我19歲,在大學(xué)讀我很不喜歡的經(jīng)濟(jì)管理學(xué)。同學(xué)們忙著戀愛,我卻嗤之以鼻。我的朋友很多、很雜,我不寂寞,我很忙。我報了GRE,Rain是我的閱讀老師。我不聽課,只是欣賞他的聲音和他穿米色絨線衣的樣子,更多的時候是在猜測Rain,這個不會講笑話的男人,是不是同性戀。沒想到,Rain看著我的眼睛說:“喬,你這個隨性的小孩,再下去,我會愛上你的。”
他不是讓我瘋狂的類型,他對我的關(guān)愛是一個成熟男人對小女孩的縱容,細(xì)節(jié)到令我訝異。我從來就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他,但我很享受被寵愛的感覺。比如一款新的名牌運動鞋上市,他問我要什么顏色的,我說:“紅色,不。藍(lán)色,那么黃色吧。”最后我得到的是三雙。
但他是有太太的。這并沒有讓事情復(fù)雜化。不是我勾引。是他主動追我,我并不愧疚:愧疚的是他,他因此對我更加縱容,甚至到放任的程度。后來,我們的關(guān)系被他太太知道了,那個女人很沉得住氣,沒有找上門來責(zé)罵我,也沒有急著離婚,或者逼他離開我。她像一個陰鷙的旁觀者,顯赫地存在著,讓他時時感到壓力。
不久Rain去南京工作,我們每天煲電話粥,周末他到上海陪我。那段時間我對很多事認(rèn)真起來,甚至開始為將來打算。他給我一張卡,是他表示負(fù)責(zé)任的方式,讓我生活無憂。我拿他的卡買衣服、買書、買碟,心安理得。
時間久了,問題就出來了。Rain學(xué)的是電機(jī)工程,我忍受不了成天聽發(fā)動機(jī)理論和車的性能這類話題,而我熱衷的音樂、藝術(shù),他也一竅不通。我們的交談越來越少。他不斷提到希望我畢業(yè)就嫁給他,還說,他不愿意我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朋友,最好少出去玩。我覺出了他的“老”,一切終于落了俗套——他的付出是計成本的。一個老男人怎么可能純情?而我的青春和自由是無價的。
我們開始在電話里頻繁吵架。他對我的管束也變本加厲起來,一有空就問我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和誰在一起。也許他的敏感是有道理的,就在那時,我認(rèn)識了葉實。
用他的錢,談我的戀愛。不過是我的一種報復(fù)方式。
我?guī)ain去過一次葉實的酒吧,他不懂音樂,但他給葉實錢,說以后我再去就可以不付錢了。讓我在葉實面前尊嚴(yán)全無。他一直沒離婚,他說我一答應(yīng)結(jié)婚他就馬上離婚。他老了。他是沒有未來的,他冒不起險。我的驕縱和隨性既傷害他又讓他著迷,這與《洛麗塔》里的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那次是我第一次覺出了不公平。我介意的是:竟然是這樣一個男人占有了我的初戀,我必須報復(fù)回來。他不是有錢嗎?那么我要他為我的戀愛買單。我說的戀愛,是我和葉實的戀愛。
和葉實的戀愛,幸福而乖張。他比我還隨性,以前是做樂隊的,后來盤下了這個小酒吧,
一邊做音樂,一邊看店。我21歲生日那天,我們一起去麗水玩,回上海第二天,我收到他的E-mail:“喬,我很高興和你一起去麗水。回上海的時候,我的口袋里還有1元錢,我還不夠徹底。”兩個月后,他的E—mail里只有一句話:“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我當(dāng)然愿意。
我和葉實半夜拿起油漆在酒瓶上畫畫,兩三天就有一場Party,我赤著腳跳舞,尖著嗓子唱SUEDE:或者快天亮?xí)r去外灘擺渡……每天都像狂歡。臨近畢業(yè),我根本就不想找工作。
這時,我與Rain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緊張了。
我不僅徹底不聽他的管束,而且變本加厲地放縱,他對我的容忍到了極限。他沒有主動提出分手,他提出的,是結(jié)婚。他要我找個工作,盡快穩(wěn)定下來。他還說:“只要你和葉實分手,我不會追究。我結(jié)過婚,現(xiàn)在你談一個戀愛,很公平。
他說這種話我已經(jīng)不憤怒了,但我很郁悶。我其實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顧,我不可能永遠(yuǎn)嬉皮下去。這時受“非典”影響酒吧生意很不好,葉實也很煩。
我說我要出去散心。Rain給了我一筆錢。事實是我拿著錢和葉實去了云南,游蕩了兩個月。我覺得公平了。
我要自由,也要安定。愛情被現(xiàn)實打回原形。
萬萬沒想到,云南的長途旅行。將我的愛情打得落花流水。
旅行之前,房東提出加租金。葉實開始煩躁,他不想再經(jīng)營這個酒吧了。那么他的生活就再次陷入動蕩。在云南,我總是在和他討論,他該想清楚接下來怎么走,畢竟他也是27歲的男人了。我從來沒有用過葉實的錢,因為Rain,我甚至比他有錢。
我對這個問題的糾纏讓他不爽。他開始迷上吸麻,有一次竟然吸到產(chǎn)生幻覺——他說他脖子以下的身體全無知覺,在飄。他自己都后怕,說不能再吸了。但沒過幾天他又開始張羅著問別人“吸麻不?”然后向我借錢。他這個樣子讓我很沮喪。我忍不住激他:“這次出來,錢都是Rain的。”我以為他會自尊心受傷,但是沒有。他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不要告訴我。”
我徹底絕望。再有才華的男人,沒出息,就什么都不是。我終究是現(xiàn)實的,在大理的陽光里,我突然察覺自己不想再這樣無所事事了,我好像一下子清醒——我要自由,也要安定。男人一定要有力量讓女人感覺安全,而葉實不可能給我安全感。
回上海時,我已經(jīng)是一個人。葉實說他還沒玩夠。他要我回來替他把酒吧兌掉,然后把錢寄給他,Rain到上海找我,這次我們的見面只有10分鐘。我把他的卡還給他。他問為什么,我說:“你太老了,配不起我。”我就是讓他死心得徹底一些,我沒有一點興趣和他再糾纏。沒過多久,他打電話來,說他太太知道我不要他之后,馬上和他離婚了。這個女人,我簡直有點佩服她。這次她終于占據(jù)主動,甩了他。我不要的東西,她也不要,尊嚴(yán)完整保存。
Rain問:“你們這些女人都是怎么回事?”他這種男人,永遠(yuǎn)也不會懂。
我租了房子自己住,冷冷清清,工作不順利,情緒不穩(wěn)定,住的地方不能上網(wǎng),寫些稿子賺點生活費。我每天往朋友家跑,寫稿子、喝酒、抽煙,差不多隔幾天就醉一次。身體越來越差,心情越來越糟。很長一段時間,我?guī)缀跸萑胪耆念j廢當(dāng)中。我不恨葉實,他只是幼稚到不想長大,不想承擔(dān)一點壓力。錯的是我。要么就不切實際浪漫到底,要么從一開始就丟掉幻想,直奔主題。像我這種不能免俗的人,和葉實的經(jīng)歷有過一次足夠,
我仍然期待有男人闖入我的生活,帶我過一段不同的日子,像一次接一次的冒險。我喜歡被牽著走,我一個人沒有那么多想像力去折騰自己。不同的是,我清楚我的需要,不會不切實際地傷感。偶爾想起葉實,他只當(dāng)我是個合適談戀愛的小女孩。那好,我們誰也不當(dāng)對方是歸宿。他一直幻想能碰到有錢又有眼光的女人愛他,肯出錢讓他做他想做的音樂。那么祝他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