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異女人，別忘了做母親的職責

口述/小文 整理/遲雨巖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母親這個位置，沒有人會和你爭和你搶，所以每個女人都應該學會做一個好母親。

（1）

2005年的秋天，發現丈夫姜宏的婚外情后，我痛不欲生。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報復他。姜宏主動提出了離婚，說對不起我。我對他恨之入骨，堅決不同意離婚，不是因為多么地愛他，我知道即使我們還在一起，我這樣的性格也不會原諒他的背叛。我只是要讓他嘗嘗不能如愿以償的滋味。姜宏還是搬到了外面。

姜宏搬走的那一天，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我突然就有了一種無名的恐懼，坐在地毯上一聲不吭。才9歲的兒子輕輕地走了進來，睜著驚恐的眼睛望著我，不敢說話。可憐的孩子，都是背叛婚姻的姜宏傷害了他，我哭著對他說：以后你就當沒這個爸爸。孩子小心地問：“媽媽，為什么？”我一下子就爆發了：“別問為什么。”兒子委屈地哭了起來。我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了片。

很長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哭，哭累了就罵。工作也總是心不在焉，屢屢出錯。

那一段時間，我也沒心思管孩子。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與姜宏的爭斗上，我決定打一場持久戰，拖垮他。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是，以前我是個有教養的女人，可碰到這樣的問題，我和那種小市民女人真沒什么兩樣。我開始向離婚女人討教經驗，頻頻出入律師事務所，掌握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法律條文，收羅證據。

有一天下著小雨，我回家晚了，發現兒子還在樓道里等我，縮成一團，樣子非常可憐，我心里的怨恨又高漲了，這全部都是姜宏的錯，如果不是他，我和兒子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要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讓他輸得很慘。除此以外，我沒有別的辦法讓自己消除怨恨。那天深夜，我在兒子哀憐的目光中嚎啕大哭……

10月的一個午后，我正雜亂無章地想著心事，姜宏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想要看看孩子。我知道姜宏一直很愛兒子，但我要讓他難受。我把聲音提高了8度，嘲笑著說：“別做夢了！想看孩子，那就不要離婚！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本來是孩子的問題，我一下子又扯到了離婚的問題上。以后的幾次，姜宏打電話說來看孩子時，都被我拒絕了，我通常是對著電話罵幾句就把電話“叭”地放下，好像不這樣就不解恨。有一次我掛電話的時候，兒子在一邊怯怯地問：“媽媽，是爸爸的電話嗎？你為什么掛掉呢？我想跟爸爸說話。”我看著他傷心地說：“你是要爸爸還是要媽媽？”兒子愣了一下，說：“都要。”

一周后，剛吃過晚飯，沒想到姜宏又打來了電話，我正準備掛斷，他用話擋住了我說：“我今天碰到了許燕燕的媽媽(許燕燕是兒子的同班同學，也在我們小區)，她說兒子最近好像很反常。小文，我對不起你，別讓我再對不起孩子好嗎？我心里疼啊……”我的眼淚一下就來了，又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知道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就別提離婚！孩子你不要管，你已經沒這個權利了。”姜宏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場爭吵，嘆了口氣，終于掛斷了電話。

雖然我和姜宏賭氣，可他說的話我到底還是記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末的下午，我特地早早下了班，去學校接兒子。可是等了好半天，其他的同學都走了，兒子還沒出來。我正很詫異，才發現兒子低著頭從圍墻的拐角走了出來，背著大書包，一個人慢吞吞地走著。我一下就愣住了，沒有馬上叫住他，而是在后面跟著他。兒子沿著學校門口的小河邊一步步地走著，同學叫他，他也只是抬了一下頭，沒吭聲。正巧看見前面一位小男生被父親騎自行車帶著走，做父親的不時回過頭來摸著兒子的頭笑，他一下就停住不動了，然后一個人蹲在河邊撥弄著樹葉，大書包背在肩膀上，人顯得特別的小。我忍不住叫出了聲：“亮亮！”他一扭頭，我居然看到了他滿臉的淚水！

那個鏡頭刻在我心里像一把刀，我的眼淚一下就落了。這一次我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孩子，作為一個母親我太不稱職了。我走上前去蹲在他身邊，兒子還是沒說話，過了好久才說：“媽媽，我想爸爸了，他什么時候來看我啊？”我沒有回答他。

那個黃昏，我們母子倆就這樣各懷心事地一起坐到了天黑。

（2）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我和姜宏的拉鋸戰沒有任何結果。他的電話也慢慢少了，因為每次我都是極其惡劣的態度，他也無可奈何。我倒是有些失落，又開始在別人面前責罵他不管孩子。

正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位離婚兩年的朋友突然帶著孩子來沈陽玩，她是我大學時代的閨中密友。我看她離了婚后，臉色居然比以前好多了，人也顯得很年輕。最讓我驚訝的是她的孩子，很陽光的一個小女孩，比兒子大兩歲。那一天，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裙子，說話時丹鳳眼笑意盈盈，我和她媽媽談話時，她就坐在我家陽臺上曬太陽看書，愉快地吃著我遞給她的小零食，眼里沒有一絲陰霾。

我倒苦水似的講起了目前的狀況。朋友聽了我的滿腹怨言后，嘆了口氣，平靜地跟我講起了她自己的故事：“其實離婚也并不是一件壞事，感情沒有了，就要散了。學會接受現實比消極對抗的效果好得多，否則對孩子非常不利。”她和前夫離婚時，為了孩子她盡量顯得很平靜，她提出的要求是：孩子歸她，但先生定期要來看孩子，要讓孩子感到父母雖然離婚了，但都是愛她的。她前夫因為這件事很感激她，所以每周他總會到學校去接女兒，帶她一起出去吃飯。一個受寵的女兒當然很自信，這簡直是真理。父親再婚時，對新婚妻子唯一的要求也是善待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也是明理之人，對孩子很好。所以現在的情況是皆大歡喜。

我很驚異于她這樣的大度，說：“難道你心里就沒有不舒服嗎？”她停頓了片刻說：“說沒有不舒服倒顯得不正常，我只是不想自己失去了丈夫，再讓孩子失去父親。這樣對孩子不公平。你聽我一句話，這世上只有母親這個位置沒有人會和你爭，所以每個女人都要學會做一個好母親，其他真的不太重要。”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她的孩子沒有因為父母離婚而改變性格，因為有更多的人愛她。而朋友因為心態調整得好，反而更輕松了，開始從事以前沒有機會嘗試的翻譯工作，很忙但很充實，人也變得年輕輕盈起來。有時候，感情并不是人的全部，從那個小圈子跳出來后，好像一下子天高云淡起來。

朋友走了。我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晚上把兒子安頓睡下后，我開始認真地思考和姜宏打疲勞戰這一段時日的種種情形。我得到了什么呢？工作疏忽了，兒子也沒顧著，一個有怨氣的女人肯定是面目猙獰的，姜宏對我的感覺自然是更壞了。最不能挽回的是，兒子的心靈也受了創傷。這是何苦呢？僅僅只是為了一口氣？賭了氣又怎么樣呢？我就贏了嗎……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兒子的床邊，仔細看他好看的臉龐。兒子五官明朗，像極了他的父親。父子之情是割不斷的啊！我怎么會這么愚蠢？我想起了朋友跟我說的一句話：世上只有母親的位置沒有人會和你爭，這是一個女人的權利。我的頭腦突然一下就清醒了——我差點由于自私讓孩子失去了父愛。

第二天早上，我主動給姜宏打了電話，說：“我們還是離婚吧。孩子歸我，你可以隨時來看他，我對你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離婚了，你不要忘記當一個稱職的父親，這是你的責任！”說實話，姜宏這人并不壞，只是我們的感情沒有了。他感到很意外，半天沒說話，最后說了一句：“謝謝，謝謝。對不起，我不是個好丈夫，但請你相信我，我會盡量做一個好父親的。”

（3）

和姜宏離婚后，我也開始調整和孩子的生活。我把我的臥室重新整理了，鋪上了我原來最喜歡的玫瑰紅床單，換上了酒紅色窗紗，還有窗臺上的大束百合花，整個房間一下子就生動起來，我的心也跟著跳躍了幾下。我在兒子房間的床頭柜上放了他和父親的一張合影，我要讓兒子永遠生活在父親的愛中。

我恢復了每天早上和兒子共進早餐的習慣。我在早餐桌上鋪上了喜歡的果綠色桌布，還有一束蔥黃的姜花，飄著清清淡淡的香味。我喝著牛奶，吃著煎雞蛋，對兒子說：“明天周末帶媽媽去動物園玩吧。給我機會，讓我努力，我要當一個好媽媽，好嗎？”兒子一下摟著我的脖子開心地笑了：“媽媽萬歲！”

姜宏每周五準時去學校接兒子，帶他一起去小餐廳吃一頓飯，講一講屬于男人間的話題，天氣好時，會帶著兒子去操場踢足球。兒子對爸爸給他買的那套球衣無比珍愛，經常拿出來跟我炫耀：“媽，我爸的足球踢得可棒了！”

3個月后一個星期五的下午，想了一個極妙的提案后，我的心情很好，看看時間還早，突然去了兒子的學校。我遠遠地看到，姜宏已經站在校門口了，和一些父母擠在一起，熱烈地交談著，兒子很快像小鳥一樣沖出來了，大聲地喊著“爸爸、爸爸！”姜宏把他摟在了懷里，掏出隨身帶的手帕給兒子擦汗……這樣一個小動作卻讓我悄然淚濕，印象中，姜宏以前好像沒這么仔細。

父子倆勾肩搭背地向東街走去，比以前親昵了很多。我沒有去驚動他們，而是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今天我也要過一個屬于自己的周末，它將會是一個愉快的開端。

就算失去了婚姻，生活其實還是很美好的。不是嗎？

后記：

每一對離異夫婦出現后受傷最重的往往是雙方的老人和孩子。夫妻離異后會很快重建家庭，而孩子面臨的是一個永遠無法修復的家庭。面對這樣的既定事實，許多離異的單身父母為了發泄對背叛者的憤怒，往往對孩子進行仇恨教育，但他們恰恰忽視了那些與生俱來的親情是無法割舍的，面對這樣的情況這些父母更應該做的是如何讓自己和孩子從家庭破裂的陰影中走出來，更大限度地擁有一份完整的父愛、母愛。而不是一味地丑化、仇恨對方！希望此文能給離異中的人們一些啟示！責編/張立平laomalp82011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