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具有人格魅力的悲劇英雄

關鍵詞:項羽 人格魅力 悲劇英雄

摘 要:在中國歷史上，項羽是以一個失敗者而成為千古傳頌的英雄#65377;他那粗獷的氣質與豪邁不羈的性格，勇武蓋世的英雄氣概與仁慈和厚的情懷，慷慨別姬的凄美與寧折不彎的骨氣，使他成為歷史上具有人格魅力的悲劇英雄#65377;

在中國傳統道德評論中，人們總是以“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觀點對歷史人物進行解讀#65377;而項羽卻以一個失敗者而成為千古傳頌的英雄#65377;原因何在呢?這就是項羽的人格魅力#65377;在《史記·項羽本紀》中，項羽不僅是司馬遷筆下最典型的悲劇英雄人物的代表，而且是一個具有人格魅力的悲劇英雄#65377;

人格魅力就是能夠產生吸引力的人的性格#65380;氣質和能力，以及思想#65380;道德#65380;情感#65380;學識的有機融合#65377;就是能產生吸引力的內在素質和外在表現#65377;一個人只有具備了這些素質，才能具有人格魅力#65377;項羽的人格魅力體現在他粗獷的氣質與豪邁不羈的性格，勇武蓋世的英雄氣概與仁慈和厚的情懷，慷慨別姬的凄美與寧折不彎的骨氣等方面#65377;

一#65380;粗獷的氣質與豪邁不羈的性格

二十世紀著名的社會學家和哲學家弗洛姆認為:“氣質與性格共同組成了人的人格#65377;人格是人的先天和后天的全部心理特征，也是人成為獨一無二之個體的特征#65377;氣質與性格不同，氣質是體質的#65380;不可變的;而性格是可變的，它由人的體驗尤其是早期生活的體驗所構成#65377;”①縱觀《項羽本紀》#65380;《高祖本紀》#65380;《淮陰侯列傳》#65380;《陳丞相世家》等，我們可以看出，項羽的氣質是粗獷的，性格是豪邁不羈的，這兩者的水乳交融使項羽的形象溢彩流光，使他成為中國歷史上獨一無二的悲劇英雄#65377;

項羽粗獷的氣質#65380;豪邁不羈的個性，與生養他的楚地息息相關#65377;翻閱楚國的發展史，我們分明感到，楚國的發展史，是一部充滿不斷張揚自我的歷史，又是一部尚武的戰爭史#65377;楚國本是一個偏居在湖北漢江地方的小國，憑借武力，在春秋戰國時期，一躍而成為我國南方的大國#65377;到了戰國后期，楚國成為可與秦國互相對衡的強大國家#65377;于是就有“縱合則楚王，橫成則秦帝”的說法#65377;楚人尚武#65380;張揚個性的文化傳統，熏陶了項羽粗獷的氣質，培養了他桀驁不馴的個性#65377;在《項羽本紀》中，司馬遷突出地描寫了項羽的主要性格:作戰勇猛果敢#65380;為人豪爽直率等#65377;“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65377;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65377;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65377;’于是項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65377;”司馬遷通過項羽學書#65380;學劍#65380;學兵法等細節，突出了項羽豪邁不羈的個性#65377;

人們按照心理活動的機能把性格劃分為理智型#65380;情緒型#65380;意志型等類型，項羽應屬于意志型的人物#65377;這類性格的人，自覺性強，處事果斷，勇于克服困難#65377;奮發有為的積極態度#65380;自強不息的進取精神是人格的核心#65377;項羽身為將門之后，將門的血統，粗獷的氣質，兵法的精通，使他具有實現自我價值#65380;奮發進取#65380;建立功名的凌云壯志，這種建功立業#65380;自強不息的雄心壯志，又使他豪邁不羈的性格特征綻放出耀眼的光芒#65377;“秦始皇帝游會稽，渡浙江，梁與籍俱觀#65377;籍曰:‘彼可取而代之也#65377;’梁掩其口，曰:‘勿妄言，族矣!’”“彼可取而代之也”的雄奇語言，擲地有聲，一個胸懷大志的貴族后裔展現在我們眼前#65377;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他自信#65380;堅強，果敢，威猛，由于他的豪放自信，使他自恃勇武，很少相信別人#65377;漢高祖劉邦之所以能戰勝項羽，是因為重用漢三杰張良#65380;韓信#65380;蕭何#65377;而項羽的悲劇在于自恃勇武，不能聽取大家的意見#65377;在楚漢戰爭中，只有善于集中眾人的智慧，才能無敵于天下#65377;

同是反秦起義，歷史人物的性格特征不同，起義的方式也不盡同#65377;機智#65380;狡詐的劉邦，為了籠絡人心，制造了“斬白蛇”的傳奇劇情來表明自己是個真命天子#65377;而項羽則光明磊落， 他是靠著一種沖天的豪氣和蓋世的力量，以所向披靡的英雄氣概來震懾天下的#65377;項羽豪邁不羈的性格，使他在自刎之前，從容不迫，演繹出了寶馬贈亭長#65380;頭顱送故人的情節上#65377;特別是不肯過烏江的骨氣把他的英豪氣概推向了極致#65377;

在《史記》中，司馬遷為了突出項羽的個性，以劉邦的機變#65380;狡詐反襯項羽的豪放#65377;錢穆在《現代中國學術論衡》中曾經說:“漢祖之得天下，一曰不殺人，又一曰善用人#65377;而遷書之傳項王，則有三大事，一曰巨鹿之戰，一曰鴻門之宴，又一曰垓下之圍以及烏江自刎#65377;項王可愛處實多于沛公#65377;”原因何在?因為在項羽英豪氣概的對比下，劉邦的為人處事更顯得機變#65380;狡詐和虛偽#65377;《淮陰侯列傳》記載道:對于韓信要封為齊王一事，劉邦開始是“大怒”，繼而“罵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來佐我，乃欲自立為王!’”當張良#65380;陳平躡足附耳后，劉邦“因復罵曰:‘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耳，何以假為!’”反映了劉邦善于隨機應變的性格#65377;大將軍韓信，始終堅信“漢王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拒絕了蒯通的建議，最終卻慘遭殺戮#65377;此外劉邦還有“吾翁即若翁”的狡詐#65380;“騎周昌項”的無賴行徑等，都在對比中凸現出項羽人格的光彩#65377;

二#65380;勇武蓋世的英雄氣概與仁慈和厚的情懷

楚漢戰爭中，涌現出無數英雄豪杰#65377;有戰必勝#65380;攻必取的韓信;運籌帷幄#65380;決勝千里的蕭何;鎮國家#65380;撫百姓的張良等#65377;在這些英雄人物中，唯有項羽是一個勇士式的英雄#65377;項羽精通兵法，力能舉鼎，文武雙全，他武力過人，有萬夫不擋之勇#65377;在巨鹿之戰中，面對“諸侯軍救巨鹿下者十余壁，莫敢縱兵”的嚴峻形勢，他率領楚兵，“皆沉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一還心#65377;”他率領士卒“九戰，絕其甬道，殺蘇角，虜王離”，一舉消滅了秦軍主力#65377;對于項羽的無比勇武，“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65377;諸侯大將見項羽，“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視#65377;”對項羽的欽佩與敬畏已經到了五體投地的程度#65377;對此，凌約言在《史記評林》中議論道:“羽殺會稽守，則一府懾伏，‘莫敢起’;羽殺宋義，諸將皆懾伏，‘莫敢枝梧’;羽救巨鹿，諸將‘莫敢縱兵’;已破秦軍，諸侯膝行而前，‘莫敢仰視’#65377;勢愈張而人愈懼，下四‘莫敢’字，而羽當時勇猛可想見也#65377;”滎陽大戰中，“項王大怒，乃自被甲持戟挑戰#65377;樓煩欲射殺之，項王瞋目叱之，樓煩目不敢視，手不敢發，遂走還入壁#65377;”英雄的氣概，使敵人望而生畏#65377;垓下被圍時，“于是項王大呼馳下，漢軍皆披靡，遂斬漢一將#65377;是時，赤泉侯為騎將#65377;追項王，項王瞋目而叱之#65377;赤泉侯人馬俱驚，辟易數里#65377;”表現他聲如洪鐘，聲色俱厲#65380;拔山蓋世的氣概#65377;烏江岸邊，他命令剩下的二十八子弟兵，棄馬持短刀與敵搏斗，他獨“殺漢軍數百人”#65377;臨死前還那樣英勇，那樣蔑視敵人#65377;項羽的英武，在當時就得到人們普遍的贊賞#65377;韓信曾說:“項王喑?叱咤，千人皆廢#65377;”②懷王的老將們也評價曰:“項羽為人亻票 悍滑賊#65377;”③對于項羽的英武，后人也給予高度評價#65377;李贄評價項羽“自是千古英雄”，李晚芳認為“羽之神勇，千古無二”#65377;顯而易見，項羽的英雄氣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65377;

在我國的傳統文化中，處世做人，貴在有德，“誠實正直”#65380;“光明磊落”#65380;“襟懷坦蕩”，是為人處世的準則#65377;《周易》中曾把誠信不欺的政治精神和光明磊落的寬廣胸懷作為理想人格#65377;楚國獨特的文化背景#65380;風土人情，培養了項羽“言必行，行必果”的品質#65377;他做事光明磊落，襟懷坦蕩#65377;首先，他以善良仁慈的情懷對待自己的士卒#65377;“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飲食#65377;”④“項王為人，恭敬愛人，士之廉節好禮者多歸之#65377;”⑤正因為此，將士們都愿意為他出生入死#65377;項羽臨死之前曾言:“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觀《史記》，我們可以發現，他所率領的八千子弟兵對他忠心耿耿，即使戰死也無怨無悔#65377;在巨鹿之戰中，“楚戰士無不一以當十，楚兵呼聲動天，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65377;”垓下潰退時，“麾下壯士騎從者八百余人，直夜潰圍南出，馳走#65377;”經過一番殊死搏斗，“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65377;”在漢軍數千人的追圍中，項羽命令他們分為四隊，迎擊敵人#65377;到了烏江邊，項羽又命令他們下馬步行，和敵人短兵相接，他的將士——二十八騎，浴血奮戰，直到生命的最后#65377;跟隨他起兵的八千子弟兵以及許多功臣，并沒有得到任何封王封侯的獎賞，但始終心悅誠服地追隨他，從中凸現出項羽的人格魅力#65377;烏江亭長看到了項羽在楚人心目中的威信，所以才勸道:“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65377;愿大王急渡#65377;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65377;”不僅如此，項羽還能愛及百姓#65377;“楚#65380;漢久相持未決，丁壯苦軍旅，老弱疲轉漕#65377;項王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歲者，徒以吾兩人耳，愿與漢王挑戰決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為也#65377;”從中我們分明感到了項羽一顆愛民的仁厚之心#65377;所以，唐代杜牧在《題烏江亭》一詩中云:“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65377;”杜牧何以認為項羽可以卷土重來?我認為他不僅看到了江東子弟的才華，而更重要的是看到了在江東父老心目中，項羽有一股巨大的凝聚力和號召力#65377;

其次，他以仁德#65380;率真的真性情對待自己的政敵#65377;在“鴻門宴”開始前，他已經答應了項伯善待劉邦的請求，所以，在宴會上，項羽對范增屢次欲殺掉劉邦的示意“默然不應”，范增對項莊說:“君王為人不忍#65377;”因為項羽堅守“言必信，行必果”的信條#65377;他生性豪放，當劉邦“鴻門謝罪”時，他竟然隨口說出“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反映出他的光明磊落#65380;純樸仁厚的性格#65377;正因為此，范增罵項羽道:“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也#65377;”放走劉邦，是項羽一生中最大也最致命的錯誤，為他日后的失敗埋下了禍根#65377;但“鴻門宴”的故事卻使項羽的性格更加突出，更加可愛，更加牽動讀者的靈魂，也更使項羽的悲劇富有價值#65377;在悲劇理論中，有社會悲劇與性格悲劇之分，性格悲劇是指悲劇主人公的悲劇主要是由于個人性格的缺陷造成的#65377;項羽的悲劇在很大程度上是屬于性格悲劇#65377;筆者認為，項羽個人性格的缺陷主要表現在:殘暴，坑殺二十萬秦國降卒，殺義帝自為霸王，不識用人等等，對此，司馬遷評價道:“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王之業，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自死東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過矣#65377;乃引‘天亡我，非戰之罪也’，豈不謬哉!”指出了項羽的失誤#65377;而不應該認為他的磊落#65380;純樸#65380;仁厚#65380;真性情也是他性格的缺陷#65377;實際上，作者通過鴻門宴的故事，用對比#65380;烘托的手法，反襯出項羽率真的真性情#65377;項羽不僅講仁德，還講義氣#65377;項羽奪取天下后，先后重用了司馬欣#65380;董翳#65380;申陽#65380;司馬卬等有恩于項氏家族的人#65377;在楚漢之爭的關鍵時刻，劉邦派侯公勸說項王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65377;項王許之#65377;”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實際上是劉邦調動彭越#65380;韓信與楚作戰的策略，而項羽輕率地接受這一合約，是他政治上的又一大失計#65377;為了解圍，他俘虜了劉邦的父親和妻子，當劉邦高叫“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時，為了講義，為了顧及聲譽，項羽便歸還了他們，并帶兵解圍而去#65377;

第三，項羽以仁德#65380;率真的情懷對待朋友#65377;這主要體現在寶馬贈亭長#65380;頭顱送故人的情節上#65377;經過殊死拼搏，項羽和他的勇士退到了烏江，而烏江亭長知道項羽兵敗，必經此處，便準備了一只小船在這里等候他#65377;烏江亭長力勸項羽渡過烏江，以圖東山再起#65377;為了報答亭長的真情厚意，項羽把自己心愛的烏騅馬贈送給亭長，以示紀念#65377;自刎之前，“(項羽)顧見漢騎司馬呂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吾聞漢購我頭千金，邑萬戶，吾為若德#65377;”最后自刎烏江#65377;項羽的仁德#65380;豪放，應使呂馬童汗顏，羞愧難當;項羽的仁德#65380;豪放，也令我們唏噓不已#65377;在古代的英雄群體中，有這種壯舉的英雄人物，只有項羽一人#65377;對此，楊春吉先生在《略論項羽之敗的觀念#65380;性格因素》一文中說:“項羽的性格充滿了善與惡#65380;美與丑#65380;剛與柔的矛盾沖突#65377;他一方面剛毅勇敢，一方面柔腸百轉;一方面溫和仁慈，彬彬有禮，一方面兇狠殘暴，殺人如麻#65377;其脆弱的感情閘門極易被虛假的親近所攻破，進而表現為錯位的仁愛和荒唐的姑息#65377;濫施仁愛，缺乏深謀遠慮#65377;項羽注重情感因素和個人易怒而將是非曲直置于次要地位#65377;這種性格導致項羽失敗#65377;” 對項羽復雜的性格進行了深刻的剖析#65377;

三#65380;慷慨別姬的凄美與寧折不彎的骨氣

魯迅先生云:“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65377;”項羽一方面剛毅勇敢，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一方面又柔腸百轉，是一個柔情似水的男子#65377;

戰國時期的楚國，占據廣大的江#65380;淮流域地區#65377;秀麗的青山綠水，熏陶了楚地人的浪漫情懷#65377;“楚辭”奔放的感情#65380;豐富的想象#65380;華美的文才#65380;絢爛的風格，無不體現出楚國人民的浪漫精神#65377;這種情懷對項羽人格的形成也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65377;項羽不是一個完人，他有致命的弱點#65377;但是他的人格值得我們贊賞，因為他有豐富純真的情感#65377;項羽“長八尺余，力能扛鼎”#65377;偉岸的身軀，豪放的個性，再加上豐富純真的情感，使項羽的人格更加高大，更加令后人敬仰#65377;“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垓下歌”，不僅唱出了英雄末路的悲哀，還唱出了項羽對虞姬的真情;不僅說明項羽是一個癡情男人，還顯示出項羽是一個英雄式的癡情男兒#65377;“歌數闕，美人和之#65377;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65377;”試想，如果沒有“慷慨別姬”的凄美，項羽的英雄形象將是干癟的，無味的;沒有“慷慨別姬”的凄美，我們今天“霸王別姬”的影視劇將從何而來?“慷慨別姬”的凄美，使項羽的英雄形象搖曳多姿#65377;

在我國歷史上，儒家重視煥發人的生命活力，提倡陽剛之氣，倡導“不降其志，不辱其身”⑥“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⑦的剛健人格#65377;這種陽剛之氣，在項羽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65377;在烏江岸邊，他謝絕了烏江亭長的好意，“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于心乎!’”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項羽首先考慮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得失，而是想到對不起江東父老，他不愿懷抱愧疚之情在江東稱王，所以，項羽自刎烏江的舉動，使他的悲劇得到了升華，從而富有崇高美#65377;因為在他自刎烏江的舉動中，體現出凌然不可侵犯的人格和高昂的斗爭精神，表現了他胸懷坦蕩的英雄本色#65377;項羽毅然決然的#65380;驚天動地的自刎烏江，不僅令當時的漢軍震驚，讓天地為之動容，更讓后人為之歌唱#65377;從此以后，在中國文學史上，就項羽該不該過江東的問題，杜牧#65380;王安石等人發表了自己的見解#65377;女詞人李清照“生當人作杰，死亦為鬼雄#65377;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詩句，對項羽不肯過江東的骨氣進行了禮贊#65377;

清代評論家李晚芳在《讀史管見》中云:“羽紀字字是寫霸王氣概，電掣雷轟，萬人辟易，大者如會稽斬守#65380;巨鹿破秦#65380;鴻門會沛公#65380;睢水圍漢三匝;小者如浙江觀秦皇#65380;廣武叱樓煩#65380;垓下叱赤泉侯，斬將刈旗，至死猶不失本色;或正寫，或旁寫，處處活現出一拔山蓋世之雄，筆力直透紙背，真是色色可人#65377;”⑧在《項羽本紀》中，司馬遷用其生花之筆，為我們描繪出一個具有人格魅力的悲劇英雄——項羽#65377;一代英雄項羽死了，他雖輸掉了江山，但贏得了歷史，他的人格魅力，深深地震撼著人們的心靈:第一，他贏得了政敵劉邦的親自拜祭#65377;項羽死后，劉邦不僅用安葬王公的禮儀把項羽葬在谷城，而且還親自參加了葬禮，“漢王為發哀，泣之而去#65377;”死后還要震撼敵人，讓敵人為之哀悼祭祀，為之誠服，這就是項羽的人格魅力#65377;第二，他贏得了后世人們的由衷稱贊#65377;在《項羽本紀》論贊中，司馬遷滿懷深情地對項羽進行了贊賞:“夫秦失其政，陳涉首難，豪杰蜂起，相與并爭，不可勝數#65377;然羽非有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65377;”直到今天，我們的影視劇還在宣傳“破釜沉舟”#65380; “霸王別姬”#65380;“烏江自刎”的故事#65377;這一切，足以說明項羽人格的偉大#65377;

(責任編輯:古衛紅)

基金項目:此篇論文為渭南師范學院科研基金資助項目，項目編號:07YKS004#65377;

作者簡介:馬雅琴(1959-)，陜西渭南大荔人，渭南師范學院中文系副教授#65377;主要從事古代文學研究#65377;

① 鄭雪·人格心理學〔M〕. 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04， p75.

②③④⑤ 張大可·史記全本新注〔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0， p1654#65380;p193#65380;p1654#65380;p262.

⑥⑦ 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0， p179#65380;p95.

⑧張新科#65380;俞樟華·史記研究史略〔M〕.西安 :三秦出版社 ，1990，p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