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天,局辦公室劉主任難得清閑,既不用陪賈局長應酬,也不用和幾個狐朋狗友胡吃海喝。
劉主任在家吃過午飯,打算睡個午覺。賈局長突然打來電話,聲音低沉急促,與平時的官腔大不相同:“你用最快的速度到興隆小區八號買下一個老式的穿衣柜。記住,無論花多高的價錢也要買下來,買完后直接拉到你家,然后等我吩咐。”交代完之后還低聲說了句“拜托你了”才匆匆忙忙把電話掛斷。
劉主任一愣,有點受寵若驚,又覺得有些奇怪。賈局長要一個老式衣柜干嘛?莫非這衣柜是價值連城的古董?賈局長喜歡收藏古董他是知道的,對古幣字畫尤其感興趣。但他從來沒聽說賈局長還收藏古董家具。劉主任有些納悶,想打電話問一下賈局長,結果發現賈局長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局長的指示是容不得拖延的。這些年,劉主任就是因為把賈局長的話當成圣旨一樣看待,才能在辦公室主任這個位子上穩坐至今,得了不少好處。
劉主任氣喘吁吁地趕到興隆小區八號時,正好看到一個收廢品的人和一個男人在為一堆廢品而討價還價,旁邊放著一個看似有些年頭的舊衣柜,樣式雖然很舊,但是很結實。眼看生意就要成交了,只聽收廢品的人說:“好吧,五十就五十。”劉主任急了,過去對男人說:“我出一百,賣給我吧。”旁邊站著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想必是男人的老婆,一見劉主任愿意出一百,趕緊說:“哎呀,他出一百,我們就賣給他吧。”
“我出一百五!”一看有人搶生意,收廢品的也急了。劉主任沒想到收廢品的也會跟自己競價。
劉主任想到賈局長交代過,不管多高的價錢一定要把柜子買下來,當然不能讓收廢品的得逞,于是他喊:“二百!”收廢品的當仁不讓,兩人較起勁兒來,“二百五!”“三百!”就像在拍賣會上一樣,兩個人輪番出價,把一旁賣衣柜的夫婦看得目瞪口呆。當劉主任喊出“五百”時,那個收廢品的終于泄了氣,狠狠地瞪了劉主任一眼說:“我看你也不像收廢品的,想干嗎啊?”
劉主任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上這個柜子了。”收廢品的又狠狠剜了劉主任一眼,轉身走了。劉主任仔細打量起衣柜來,乍看上去,這柜子跟其他的衣柜沒什么區別,只是年頭有些久了,上面的油漆有些脫落,跟現在時興的衣柜一比顯得格格不入,也難怪主人想把它處理掉。劉主任看來看去,覺得花五百元買這么一個半新不舊的衣柜很不劃算。但一想到賈局長的吩咐,上當就上當唄!劉主任鐵下心來,掏出五百元錢遞給男人。男人滿意地收下錢,當劉主任剛要找人把這個柜子抬走時,男人卻突然變卦了:“不賣了,不賣了。”一旁的女人見狀,急得直跺腳:“你有神經病啊,人家出到五百你還不賣?”
想不到男人斜了女人一眼說:“你懂什么!這人肯定是行家,你看這柜子上雕的花紋,說不定是個古董,他一轉手賣出去,肯定能賺大錢,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這一番話,讓劉主任在邊上聽得心里直罵娘。但是人家不賣,自己干著急也沒有用。突然,他急中生智,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說:“不瞞你說,我是電視臺的副導演,最近我們正在拍一個五十年代的電視劇,劇里要用一個老式的衣柜做道具。我路過這里,正好看到你賣衣柜,所以就想順便買下來。”
“拍電視劇?”男人半信半疑,“拍電視劇可是大投入啊,用幾千元買一個老式穿衣柜也不為過吧?”這個男人可真是個財迷,無奈之下,劉主任只好繼續和他繞起圈子:“是啊,我們雖然投資幾十萬,不過這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衣柜,價格太高我們也付不起。”
劉主任繼續吊男主人的胃口:“再說,你這個衣柜雖然有特色,但如果你要價太高,我們還不如叫木工仿制一個,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聽劉主任這么一說,男人有點心虛,女人在旁邊催促道:“賣了算啦!也是互相方便嘛,就當幫人一個忙。”男人想了想,咬咬牙:“就一千!再低就不賣了!”
劉主任也想通了,反正局長點頭,也不是花自己的錢。于是,他爽快地又掏出五百元錢交給男人,又花五十塊錢找來兩個民工。民工推推柜子,說:“哎呀,您這柜子材料太好,沉得不得了,您得再加錢。”嗨,一千塊錢都花了,還在乎這點小錢?劉主任想也沒想就說:“行,給你們一百!”
兩個民工累得氣喘吁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柜子搬進劉主任的家。
打發走民工,劉主任剛要打電話向賈局長匯報,身邊的穿衣柜卻咚咚地響起來,嚇了他一跳,難道里面有鬼?劉主任壯著膽子輕輕打開柜門,一個大胖子從里面滾了出來,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褲。這一看不打緊,竟然是賈局長!劉主任目瞪口呆。賈局長懊惱地說:“可把我給憋壞了!媽的,我剛脫了衣服,那男的就回來了,我趕緊躲柜子里,結果那男的嚷嚷要賣掉衣柜。我趁他去廁所時給你打了一個電話……”
劉主任這時才明白,敢情那家女人是賈局長的情婦。他看著賈局長那狼狽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真是人命關“柜”呀!
劉主任見賈局長化險為夷,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但如何處理這衣柜成為一件棘手的事。他問賈局長這柜子怎么辦,賈局長沒好氣地說:“你看著辦吧。”剛巧,外面有個人在吆喝著收購舊家具,劉主任出來一看,愣住了,正是剛才跟自己競價的那個收廢品的。劉主任指著衣柜對他說:“五十,你要不要?”誰知那收廢品的一見是劉主任,扭頭就走。劉主任忙喊住他:“我花一千買來的破柜子,現在免費送給你行不?”收廢品的停下來,驚訝地看著劉主任,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