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相處之道

“在美國，下屬可以拍著董事長肩膀說笑，在中國，下屬會這么做嗎？他敢嗎？”《國際先驅導報》發自華盛頓報道：

不久前，國內有網站曾刊登過一組打傘的照片：有的是中國官員自己打傘下災區，有的則是“紅領巾”為領導打傘自挨淋，也有外國領袖為別人打傘匆匆行。一圖勝千言，打傘中的“官文化”，實在是耐人尋味。

打傘是一個雨天的例子，假如不下雨，“官文化”又會如何表現呢？就此問題向我的朋友、UPS國際公關部主管馬克·狄根斯先生請教。馬克沉忖再三，回答：在美國，也有講究上下尊卑有序的，但絕大多數美國企業、機關或政府，比如他們UPS，上下相處都很融洽隨便。

狄根斯是公關專家，不排除他的話有為UPS“公關”的成分，但我也采訪過UPS的董事長、首席執行官、首席運營官等許多高管，也看過他們和下屬的交往，總的來講，狄根斯所言不假。他們的董事長可以揪住普通工人侃侃而談，普通工人也可以拍著董事長的肩膀笑聲朗朗。

我也認識一些美國官員，其中也有頗重官員身份行事嚴謹的，但在上下屬交往問題上，至少我有限的目睹是，不管什么級別，許多人見面都喜歡調侃一下，講講俏皮話，低級別官員少有在上司面前畢恭畢敬的，上司也少有在下屬面前發號施令盛氣凌人的。

最明顯的例子，除了對總統、部長、教授等有限幾類人經常冠以職務尊稱外，很少聽到美國人“局長、處長、科長或者董事長、總經理”之類稱呼滿天飛的。正如馬克所說，在美國一些地方，也講究上下尊卑，但顯然也沒森嚴到我們一些地方“長”字稱呼不離口，下屬察言觀色鞍前馬后。

許多海外的華人朋友就感慨，回國很不適應的一個地方，就是幾乎無處不在的官僚文化，尤其是在某些地方，官員高高在上，下屬唯唯諾諾，官大一級，涇渭分明，阿諛之風真是“顏之厚矣”。想像一下，在美國，下屬可以拍著董事長肩膀說笑，在中國，下屬會這么做嗎？他敢嗎？

當然，我也沒必要太上綱上線。上下相處是一門藝術，因人而異。即使一些“居廟堂之高”的官員，也未必就拒人千里之外而高不可攀。他們中有嚴循官道喜歡發號施令的官員，也有深入民間噓寒問暖的公仆。《官場現形記》中有一句話：觀人必于其微。觀諸各單位領導的上下相處之道，何嘗不是觀諸一個地方或單位的政風或企業文化。這也正是小小打傘細節能夠在互聯網引起軒然大波的原因。

另外，要申明一點，親民之風，乃為政者必需，這毋庸置疑，而個人交往的上下尊卑，可能也有其文化傳統的因素。咱們東方人重禮節，從古至今都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自然也更注重尊卑有序。西方人則提倡個性，較少有崇上尊上的情結。

一個嫁給美國人的中國媳婦就說，入夫家后，剛開始遵照咱中國人的規矩，對丈夫的父母也尊之以爸爸、媽媽。但幾天后，公公婆婆趕忙叫停：“你這種叫法實在別扭，你還是直接叫我們名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