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緣于母親

勞木

成功緣于母親

勞木

一年前，在諾貝爾獎頒獎儀式上，莫言以講故事的奇特方式發表獲獎感言，其中關于母親的故事尤其令人動容。從中可以聽到一個成功的兒子對母親感激思念的心聲，能看到一位了不起的母親的形象：善良、誠實、容忍、質樸、堅韌……

這位母親的故事堪為兒童啟蒙和青少年教育的范本，可當一切望子成龍的父母的必讀書。說不清莫言獲獎跟母親有多少直接關聯，但可以肯定的是，母親給予他上好的基因和影響，是他功成名就的能量源泉。

讓我們重溫莫言講述的有關母親的四則故事：

我記憶中最早的一件事，是提著家里唯一的一把熱水瓶去公共食堂打開水。因為饑餓無力，失手將熱水瓶打碎，我嚇得要命，鉆進草垛，一天沒敢出來。傍晚的時候，我聽到母親呼喚我的乳名。我從草垛里鉆出來，以為會受到打罵，但母親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只是撫摸我的頭，口中發出長長的嘆息。

我記憶中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跟隨著母親去集體的地里撿麥穗，看守麥田的人來了，撿麥穗的人紛紛逃跑。母親是小腳，跑不快，被捉住，那個身材高大的看守人搧了她一耳光。她搖晃著身體跌倒在地。看守人沒收了我們撿到的麥穗，吹著口哨揚長而去。母親嘴角流血，坐在地上，臉上那種絕望的神情讓我終生難忘。多年以后，當那個看守麥田的人成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集市上與我相遇，我沖上去想找他報仇。這時，母親拉住了我，平靜地說：“兒子，那個打我的人，與這個老人，并不是一個人。”

我記得最深刻的一件事。一個中秋節的中午，我們家難得地包了一頓餃子，每人只有一碗。正當我們吃餃子時，一個乞討的老人，來到我們家門口。我端起半碗紅薯干打發他，他卻憤憤不平地說：“我是一個老人，你們吃餃子，卻讓我吃紅薯干，你們的心是怎么長的？”我氣急敗壞地說：“我們一年也吃不了幾次餃子，一人一小碗，連半飽也吃不了。給你紅薯干就不錯了，你要就要，不要就滾！”母親訓斥了我，然后端起她那半碗餃子，倒進老人的碗里。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跟著母親去賣白菜，有意無意地多算了一位買白菜的老人一毛錢。算完錢我就去了學校。我放學回家時，看到很少流淚的母親淚流滿面。母親并沒有罵我，只是輕輕地說：“兒子，你讓娘丟了臉。”

故事個個感人至深。最值得稱道的是，母親對孩子，哪怕是有過失的孩子，從不疾言厲色，不空泛說教，不斥責打罵，而是以身作則，身教重于言教：她把一年中難得吃上幾次的半碗餃子倒進乞討老人的碗里；她為兒子賣菜時多收人家一毛錢有失誠實而痛心自責、淚流滿面；在那個生活困頓的年代，一個大字不識的女人，卻寧可自己多辛勞，也要把更多時間留給兒子用于學習……不難想象，母親的一言一行，會讓孩子怎樣地刻骨銘心，會給孩子的心靈打下何等牢固的基柱。

莫言獲獎后，帶子女去高密觀瞻者絡繹不絕。造訪者，大人孩子齊下手，將他家院子里的蘿卜青菜、花草樹葉擼拔一空，土壘的墻壁也被摳挖得坑坑洼洼。這樣做，為的是讓孩子沾一些“文曲星”的仙氣。如此行為，用心良苦，卻未免荒腔走板。

如今，“莫言熱”早已退去，但莫言故居、莫言紀念館，乃至他筆下的“高密東北鄉”，依然是人們慕名前往之地。在這些地方，應該把莫言母親的故事書寫張貼，讓來訪者知道。莫言的成功緣于他有寫小說的天才，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有一個平凡而偉大的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