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證角度看,各類經濟體內部的社會矛盾基本都來源于收入分配。收入差距對經濟發展更為致命的影響在于收入作為一種信號,引導社會資源的配置方式和方向。例如,公務員名義收入只屬于社會中高收入范圍,但最近若干年,報考公務員成為大學生就業的集中選擇方向。一旦眾多社會精英通過嚴格選拔進入公務員隊伍,其獲取灰色收入的預期必將導致社會資源沿著諸多非正規渠道實施配置。
在經濟學層面,王小魯提出的三點判斷足以引發我們對今后中國經濟健康發展的思考。
一是收入差距遠遠超過統計公布的水平,則社會資金暗流是不可能通過宏觀調控加以解決的。王小魯發現城鄉合計最高收入與最低收入家庭間差距高達55倍。于是我們明白,為什么居民儲蓄存款以13%左右的速度上升的同時,股票市場流通市值可以在一年內增長兩倍,數萬億資金中必然含有規模巨大的灰色收入。
二是以支出法衡量的灰色收入遠高于通常的認知水平,導致“內需”存在結構性差別。一方面,當前農產品價格上漲對低收入者影響巨大;另一方面,奢侈品消費居高不下,某些酒類股票達到天價,其基本面因素或許不在產品質量,而在灰色收入是支撐消費的主渠道,且沒有人認為此種消費傾向會發生改變,即沒有人認為灰色收入引發的過度消費會得到控制。
三是權力部門過度介入資源配置是灰色收入的主要制度成因。土地出讓、財政支出分配等主要形成灰色收入的環節,都帶有權力部門介入市場的特點,而這種介入由于權力的壟斷性和不可替代性導致了權力持有人尋租的較高可操作性。難題在于,正因為如此,對資源配置模式的真正改變將是艱難的過程,因為改革將直接影響灰色收入獲得者的切身利益;從另一個角度看,健康市場經濟不是表面的交易繁榮,而是由誰、按照怎樣的交易規則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