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地暖和起來。春天來了,風(fēng)都溫柔起來。小水喜歡這樣的季節(jié),心情驀地變輕松了,走在小區(qū)花園的石子小道上,手輕輕撫摸著日漸隆起的肚子,禁不住臆想:孩子會像誰,是我,還是我深愛著的明生?呵,想起明生,小水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們結(jié)婚兩年了,還像初相戀,甜甜蜜蜜溫情四溢。她是多么愛他清澈的雙眼呵,輕蹙的眉以及微微上揚(yáng)的嘴角,甚至短短的不那么濃密的發(fā)。她喜歡在靜下來了的夜,把手?jǐn)R在他掌心,輕輕蹭著他指肚上的薄繭,他的唇冰涼,沾染著淡淡的煙草味,他的身體散發(fā)著香皂的清香,讓她想要擁抱,渴望緊緊依偎。他們在無聲的黑暗里糾纏,聽到彼此激烈的心跳和喘息,明生喜歡咬著她漂亮的耳垂,低低地像是喃喃自語:小水小水,我好愛你。小水從來不會回答,但她的吻纏綿深長,像千年的樹,終于等來了尋求蔭庇的旅人,那般狂喜地釋然,那么滿足地長嘆。
小水以為,生活就該是這樣子的。應(yīng)該這樣子永遠(yuǎn)持續(xù)下去,即便是另一個人,也許是他,也許是她,悄無聲息地來了,加入他們,一切也不應(yīng)該有所改變。她記得,當(dāng)她告訴他:親愛的,你就要當(dāng)爸爸啦!明生狂喜地抱起她,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個又一個圈,他的歡呼聲與她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盤旋在屋子里,久久不散。可最初的歡喜漸漸褪去,明生的眼光閃躲開來,熱烈的擁抱變得異常小心翼翼,像她是易碎的珍珠,需要輕置輕放,那吻也淺淺的,像不經(jīng)意掃拂到臉上的路邊柳枝,讓人陣陣悸動,引發(fā)無限遐思,它卻又戛然而止,像突然中止了的音樂。小水的眼光落在自己日漸挺起的腹部,她明白明生的顧忌,是在于此。他把欲望抑制了,是因為對她的疼、對她的憐惜與愛。小水的心里盛滿了感動,但也遺憾,他不懂得,其實3個月后,他與她是可以相愛的。而且在這樣的時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期待著他。
那一夜,她亮了暗淡的燈,如常地散開長發(fā),輕輕把電腦前的明生攬到懷里,明生像是吃驚了,仿佛遭遇突如其來的久違的故人,眼里閃過亮晶晶的歡喜。小水拉著他,像撒嬌的孩子,要他抱著,要他哄著。她把他帶到燈影里,被子里有溫暖的陽光味道,她把他的手輕輕擱在她溫潤的身體上,身體靠近了他。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唇尋找而來,帶著焦渴的無助,熱烈的欲望。小水一陣欣喜,雙臂展開來,等待著他。但突然地,他掉頭跳起,默不作聲地奪出房門。小水看到他倉皇的背影,像是在躲避一場就要來臨的災(zāi)難。小水的淚悄悄落下來,她怔在床上,看到窗外皎潔的月,明凈如水,卻盛滿憂傷。
一夜輾轉(zhuǎn),小水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他,她需要他的愛,像他渴望她那樣深沉。明生像是無事發(fā)生,如常地喚她:小水小水,起床吃早餐了。
她沒胃口,他有點著急,不明白哪兒出了問題。她看一眼他,他頭發(fā)凌亂,眼睛紅腫著,分明也是受了一夜的折磨。小水鼻子一酸,趁他轉(zhuǎn)身扎領(lǐng)帶,偷偷地把張字條塞進(jìn)他包里。里邊只有一行字:親愛的,我需要你愛我,孩子也不例外。
她等待著他明白。一整天,她眺望著窗外,安撫著肚子里的小小生命:別擔(dān)心,他愛著我們。
那一天,他回來得很早,還帶來一束百合,臉上、眼里盡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意。他們并排坐在餐桌前吃飯,都有點心不在焉,眼神偶爾糾纏在一起,膠著了,彼此都竊笑不已。他給她打盆洗腳水,像往常一樣,把她小小的腳攏在手中輕揉,然后那沾著水滴的手指調(diào)皮地一徑向上,不容拒絕地漸漸侵犯她的領(lǐng)域。她咯咯笑起來,仰起頭,像個壞主意得逞的孩子。他湊近她,輕笑:親愛的,我很笨是吧。小水抿住嘴笑了,靠到他懷里去,附和著說:是啊是啊。一邊說,一邊故意地把臉頰挨近他,他的吻輕輕啄上來,寬厚的手掌覆在她日漸腫脹的身軀上,她輕輕嘆息一聲,氣息里的渴望讓他驚悸了,他感動地伏向她,用略帶冰涼的唇瀏覽她身體里的秘密。她安靜得像個熟睡的孩子,慵懶的眼光斜睨著他,嘴角帶著鼓勵的笑,她捉住他的手,帶領(lǐng)他,領(lǐng)略別樣風(fēng)情。那是另外一種動人的風(fēng)景,一樣美好動人。他與她仍然唇齒相依,相親相愛。當(dāng)一切平息后,她緋紅著臉溫柔地與他對視,他突然明白,歡愛的旅途,有時難免三人同行,但只要心里有愛,風(fēng)景一樣炫麗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