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

雨停的時候，天色很晚了。空氣中有一種涼，花香卻清晰。那天晚上，和魚一起回家。兩個女孩兒，走在暮春潮濕的空氣里，軟軟的感覺。

淺 淺

你安靜地走在我旁邊，你的笑容纏綿而憂傷，夜夜不散。

魚，不要沉默好嗎？

你看，雨水濺濕了你白色的裙子，濕漉漉地貼在小腿上，有一股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親愛的魚，還記得嗎？那么多個伴有清甜花香的夜晚，你笑鬧著，搖動著你的裙擺，像極了一個天使，你一遍一遍地旋轉，一圈，又一圈。魚，你知道嗎？你像一只兔子，跳躍在我身邊，有時候跌坐在積水里，我捧起你的臉，看見你若同一只幼獸，那么脆弱，那樣需要人保護。魚，不要沉默好嗎？你說，你什么困難都不怕。不怕，淺淺在身邊，就是安慰。可是，魚，你怎么沉默了呢？委屈的時候，想哭的時候，為什么不摟我的脖子了？我已經依賴上你滾燙的淚水沿我背脊而下，直至冰涼了呀！

魚，你受傷了嗎？疼痛的時候，看看我的眼睛，知道不。

魚

我努力地想起你，微笑著哭泣。淺淺，淺淺，我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我只有你。這個春天長得慘不忍睹。好長，長成了一條水源。嘩嘩地，嘩嘩地遠離，流向遠方，很遠的地方。帶走了他們，帶走了愛，帶走了我所有能夠炫耀的一切。

這幾天，雨一直下，一直下。眼淚從眼窩里覆天蓋地地涌出，一直流，流到我的嘴里，苦澀卻又懷念，像媽媽熬的中藥。

“卡碧”的煙頭遺棄在墻角，隱隱的火點，緩慢而憔悴地轉化成煙灰，再也沒有救贖的可能，爸爸已經不抽“沙龍”了，就如他變質的愛情，它已經腐爛了，消逝了，不回來了。

我夢尋著曾經，全家福里的人笑容粲然，可是這笑容就只能定格在相紙上，永遠。我仿佛看見長街的盡頭，晨霧緩緩散去，兩個背影在我的世界里遠離，那樣徹底，決絕，無望。

爸爸蜷縮在沙發里，嘴里吐出的煙纏綿而沉重。上升，沉淪，變質的愛情，“卡碧”的煙圈。

淺 淺

魚，你哭了嗎？

魚，知道么，你是個漂亮的女孩兒。真的，你要笑，再給我看看你那可愛的小虎牙，再讓我摸摸你的腦袋。魚，要捏捏我的臉蛋嗎？我總是很不乖，對不？來，這次我閉上眼睛，我不偷看，絕不呀！我們還要微笑著抬頭，看天空，看那陽光透過絲絲縷縷的云，灑在臉上。你說，你總想起我干燥或潮濕的小手蒙住你的眼睛，讓你感覺到在黑暗中，淺淺無限的愛意。

魚，你真的讓我很快樂呢。你知道，淺淺并不善于言辭呀！我只能在開心的時候，感動的時候，懷念的時候，耍小聰明的時候，咯咯咯咯地笑，你還說我的酒窩奇怪來著！你說，這些我們都不會忘呀！兩個人，就是一輩子。

魚，笑一個，好嗎？你要知道，你的背后，還有好多人愛著你，真的，一大把呢！我們該要長大了，是不？你必須懂呀。

是的，魚，你深愛著他們，你認為自己離不開他們。可是，知道嗎？兩個人若是不再相愛，“勉強”與“牽強”會把“幸福”拒在門外呀！魚，我知道春天快要過去了，雛鳥早就該學習飛翔了，魚，你看看太陽，看看月亮，看看那些美麗的遠方，你明白的呀，生物都會去摯愛著，追求著那些美麗的遠方和未來。他們的面容是否不停地在你腦海里浮現？魚，乖，攤開你的手心呀！那有把鑰匙，學著微笑，學著用真心與祝福，送出去吧。“世間上任何一種愛，都是緘默的，但穿越了復雜的情感，強而直入人心。”魚，書桌上的紙條還貼在那兒嗎？你這么喜歡的一句話，怎么會忘記。

魚，笑一個。給我，給他們，給全世界。

魚

淺淺，不要看我的眼睛好嗎？我已經開始害怕。你的眼神如此明媚，如此充滿希望，叫人忘記不得，抗拒不了。

我記得，我都記得。你給我唱的歌，安靜而悠長，讓我看到大海的深邃，還有那夜夜不散的泡沫的清香。淺淺身上的洗發精的味道，很好聞呢，像我的媽媽，像極了。我看著你的眼睛，看見你堅定的目光里有一排遙遠的浩大的山巒。你把我的手握得那樣緊，像是在告訴我，前方有路，一直都會有，我們一步一步地爬上去，山后有個莫大的幸福，它會微笑著，伸出手。那樣吸引，那樣深刻。

淺淺，我輸了。輸給了你的目光，你的堅定。我知道，我不能放棄，你唱的如此，帕西多寫的如此——love is colour-blind．這個世界，到處是溫度，是色彩。

淺 淺

魚，我要告訴你，你認真地聽，我認真地說。知道么？前些天，臺風著陸，速度很快，力量很大，由于城市正在臺風眼中，因此風平浪靜。可臺風的外圍卻是一片慘苦與狼藉。我明白，你的心，就是那么一陣臺風。魚，你大哭一場好嗎？我知道，你那樣脆弱，我的肩膀一直都在，靠在你旁邊。

……

又是一個清晨了。魚溫柔地從樓上踱下步來，乖巧地挽起我的手臂，昨日洶涌的眼淚已隨過去而過去，我看見她自信地抬起頭，明晰的朝陽向著她的臉龐。淺淺的美麗，淡淡的暖。

【評語】

文筆還真好，入選。

——賈平凹

用兩個人的角度敘述，很巧妙。

——范小青

本文結構很獨特，用兩個孩子對心的篇幅，寫出了雙方的所思所想，語言亦流暢，有文學潛質。——韓小蕙

文筆輕盈入題，建議獲獎。

——潘耀明

文筆優美流暢，結構獨特，情真意摯。

——許福吉

優點上面的評委都說了。

——葉兆言

構思巧妙，語言時尚，建議授獎。

——徐懷謙

有對生活的獨特的感覺，語言也有女孩兒獨特的味道。同意入選。

——甘以雯

作者表達了真摯細膩的感情，語言表達自然流暢。

——于紹良

敘述角度獨特。

——王堯

好！可入選。

——吳克敬

感情細膩，真切。

——顧振彪

構思有特點，幾個畫面形成對話交流，特別是第一人稱寫法更增加了真切感。

——張振邦